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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宋家和叡王府正坐在一块儿，温怀瑾和辛九娘夫妇也坐在一块儿。
宋家和孙家久为政敌，叡王也因为孙家偏向太后而不喜孙家。
这下子，孙家却是彻底给败了。
归根到底，孙三不争气是一回事，孙首辅买下那个小生也是诱因。
又都忆起当日里叡王也说要买下那个小生，最后却让给了孙首辅，不知道的人还当是这事是叡王给孙首辅下的套呢。
辛九娘也是这样认为的。
偏叡王淡笑着否认说：“这事非本王所为，不过说到那个唱戏的小生，却是扑面而来一股熟悉之感，当年宫中也有过一个戏班子，那是皇上专门为陈庶人引进来的，这小生跟里头的旦角面目俏似，传闻说那旦角当年很是得到皇上的宠幸，后来就没了消息，那伙子戏班子也被赶了出去。”
这些都是往事，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不过虽只是一些边边角角的话，也能从中推测中许多，那旦角既受到魏祯帝的喜爱，如何会突然没了消息。
怕不是有人从中动了什么手脚，这才没消息。
这人既去了，二十多年后，却有人寻了个和那角面貌差不多的人，来搅乱孙首辅的心智，让孙首辅将在公主府戏台子上唱戏的小生给买了下来，引发后来的祸事。
既不是叡王，说不成就是公主府里的人搞的鬼，窈窈公主心思单纯，万万不会是她。
陈秋水自幼便是在宫中长大，晓得一点宫中的秘事也很是正常，以此来利用——可她和孙家又是什么仇什么怨。
这事没想出个头绪，不久后宋大学士就让人唤了柏华清过来——原是孙家犯的这些事被交到他的手中，这人却一反常态，给孙家定了罪，便是来向宋家投诚的。
宋大学士自是要极为宽待他，他自是也向着宋大学士一番恭维，便这般就纳在宋大学士的门下。
又说：“眼下孙首辅乍然犯事下台，自是要推出新的首辅，王次辅被纠缠到孙家的事情当中，太后与孙首辅到底有旧交，怕是心里正恼恨着王大人，也就只能提携宋大人。”
“晚辈不才，愿为宋大人效犬马之劳。”
宋大首辅道：“你客气了。”
他们又要说些正事，辛九娘就和三婶一起出来了，自是极诧异说：“三叔他们是怎么和柏华清给纠缠到一起的，需知这柏大人今日能将对他有恩的孙首辅给扳倒下台，他日说不定也会对宋大学士和三叔不利。”
“我大哥和你三叔他们都是在官场沉浮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孙家枝繁叶茂，想要绊倒孙首辅要费些功夫，只能和他合作，他到底是孙首辅最亲近的人，手中有不少孙首辅的把柄，到如今他扳倒孙首辅算是立下大功，大哥他若是亏待了柏华清，其余的人会怎么想，会想大哥他待功臣不好，会失了人心，便是面上也要做到对他极重用。”
宋氏并不大了解柏华清的以前，只想着辛九娘说的是他如今害了孙首辅一事，方说他人不好的。
辛九娘自也是有些了解。
只如今这情势，叡王和宋家自是乐见其成的，太后却是极不满意，孙首辅是她的后盾，如今这后盾没了，纵然她还是太后，却到底不是之前说一无二的太后。
若将气给撒到王家和叡王身上，太后还不敢，却说到根基尚且不稳的柏华清，太后还是敢的，于是就着人连夜将柏华清给召进了宫中。
却又说太后睡下了，愣生生让柏华清在外头跪了一整晚。
等到第二天清晨才召见了他。
李太后问道：“柏氏，你可知罪？”
“臣知罪。”他痛痛快快的就给认了下来，末了却说，“臣愿意弥补。”
太后一听这话，却是笑了。
“你如今纵是大理寺卿，于哀家跟前，却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人罢了，却还敢猖狂，需知哀家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你不急着求饶，却还这般猖狂，是没有一点半点的自知之明？”
柏华清却并不因此便怕了，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匍匐在太后的脚下，神色内敛道：“臣知道孙首辅就如同太后手中的一把刀，如今这把刀没了，而臣愿意代替孙首辅做太后手中的那把刀。”
“就你？哀家眼前不缺刀，王家亦不是不可以，你算什么？”太后一生起起伏伏，还不曾见过这般幼稚可笑的人。
可是柏华清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是臣有今日都赖姑夫提携，窈窈看重，父皇宠爱，却也不仅仅如此，太后要知道虽然臣根基尚不稳，可臣还年轻，若是有太后支持，将来自是不可限量，臣也会有回报太后的机会。”
“况王次辅因为当日太后包庇孙首辅的事情，未必不对太后有怨言，而臣是太后唯一的选择。”
他姿态虔诚。
太后沉思良久，蹲下身去，与柏华清平视，末了攸然一笑说：“哀家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先下去领三十大板，至于你其余的罪，哀家要好好合计合计。”
柏华清于是道：“臣尊太后意旨。”后方退了出去。
皇后从帘子后头出来，有些担忧说：“姑祖母莫不是真的要用他，此人阴险狡诈，实在不是可信之人。”
“但凡能以平民之身平步青云的，又有哪个是真正忠厚实诚的，孙首辅不会是，王次辅不是，他如今到底好控制一下，哀家觉得倒是可以想一想。”李太后对柏华清刚刚说的动心了，又唤人去到柏家本家，彻查柏华清之前的经历。
又说道：“你常年在闺阁，自是不知道这用人一事上，是好是坏都有利弊，关键看你如何去用他。”
这便是有些笃定会用柏华清的意思。
皇后见状还想劝说太后。
太后却道：“你不必说了，哀家心中有了成见，你只要好好的在皇后的位子上坐着便是，一切都是哀家为你筹谋，哀家的琇莹一定会是最尊贵的女人。”
李琇莹只好将心中话给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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