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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灯的红蓝色调几乎浸染了一方的夜空，直升机的呼啸声犹如成群的夜枭嘶鸣，分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原本稀疏的入港航线因为紧急封闭而拥挤起来，游轮与货船在东京湾外的海面上短暂地滞留着，远远看去只是一个个随波起伏的光点。
大井码头，至少五分之一的面积犹如台风过境后的废墟。
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货柜，被掀翻的大地，甚至……连根拔起的巨型塔吊……
从不入眠的东京市区，短暂地实行了限流政策，尤其是东京塔区，大量的商铺歇业、观光通道关闭。考虑到国际局势，在东京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的确值得如此警惕。
当然，突如其来的限流政策，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凌晨早就不是“夜深人静”的那个凌晨了，从突然歇业的娱乐场所和商业场所里被赶回家的人们涌入了街道。虽说经过智能优化的疏散条例，使得街道上并没有出现拥堵的现象，甚至人群还显得有些稀疏。
但事实上“流动中的人数”摆在那里，警方没有那么多人手进行身份的盘查工作。
为了防止更大的损失，暂时放松对可疑人员的调查也是无奈之举。这点，也在船长的意料之中，他毕竟在东联生活了那么多年。
前方，就是最后一个临时设立的检查点了。
说是检查点，其实是紧急事态下允许动用的“大功率扫描设备”，可以最大程度地排查各种危险物品，代价就是对人体多少有些损害——有些人甚至有轻微的耳鸣反应。
不过只要不造成拥堵，市民们和观光客也不会抱怨什么，反正这种程度的辐射伤害也不会总是遇到，大不了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船长早就抛弃了身上一切的危险品，其实就算有警察挨个检查身份信息也不会出问题，毕竟是Void计划最高负责人，他在东联的身份信息几乎无可挑剔。他这么着急远离码头区域倒不是怕被警察查出来，而是……
“那个方向反了哦，船长先生。”
明明没有感受到枪口贴近身体的冰冷，但如芒在背的威胁分毫不少，船长停下脚步。
“呵，不愧是学园都市……连记忆检查都能欺骗，怎么做到的？神经重构？脑组织转移？还是分布式自组织？”
“别试探了，东京塔的全通信频道阻塞在一方通行反扑的时候就建立了。”松岛萤美走到船长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从头顶摘下一小片根本看不出区别的黑发，实际上却是一种信号发射装置——当然不是直接发回西方，船长在关东平原经营这么多年，有太多“死而不僵”的后手……秘密服务器、假死线人、污点证据等等……
如果松岛萤美能够完美欺骗记忆检查的情报从这一小撮头发传出去，许多潜伏多年的姐妹们都可能陷入危险之中，而东联对西方的反渗透战略也会遭到重大挫折。
船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松岛萤美取下那片黑发，然后装进了更专业的屏蔽盒子里。
“关东平原Void计划最高负责人，代号船长，曾用名西野智海……你被捕了。”
同样远离了大井码头的另一个方向，一片廉租公寓区的小道上，佐天泪子一边走着，一边用担心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学无名以及……她手里的两个少年……之一。
“那个……老师，我可以帮你的。”
学无名瞥了她一眼：“不用，这点重量还不影响我行动。”
“可是……他嘴里在不停流血啊……”佐天泪子有些尴尬地指了指昏迷中的一方通行。
“趁现在多流一点……免得一会还得放血。”
“……”
佐天泪子不说话了。直到两人走到一处颇为僻静的公园，学无名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了一下监控的分布，然后才带着佐天泪子走进去。
“你扶一下他。”把左手的佐天幸交给佐天泪子，学无名小心地用两只手托着一方通行的身体，轻轻地把他放在沙地上，靠着公园里的滑梯。
虽然一方通行体表的“绝对反射”依然运作着，但其实只要不“攻击”他，自然也不会受到“反击”，只是触摸、搬运的时候稍微有点碍事。不过……也算是难得地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绝对弹性体。
而且他平时应该也对“无意识状态”下的反射公式进行过修正，总之，这颗人形核武在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搬运中成功地没有被引爆。
学无名看了一眼表：“第二个周期要结束了。”
另一边，佐天泪子终于抽出空来，在幻想御手中找到了有关治疗的能力，试图把佐天幸救醒。
“这个……不行吗？换一个……这个……还不行吗？可恶……醒醒啊……”
少女的双手紧紧握着双年的双肩，不时有五颜六色的光芒从他们接触的地方逸散出来，然而佐天幸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说起来，治疗系的能力其实是对能力者要求相当高的一个种类——不止表现在能力本身的运用复杂程度上，还表现在，大多数时候，能力者必须拥有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才能“正确”甚至“成功”地使用治疗系的能力。
就好比，如果连牛顿三大定律都不懂的话，基本无法使用有关运动和力的超能力。
登录幻想御手的治疗系能力本来就不多——大多数治疗系的学生，本身就会对幻想御手这种东西抱有警惕心吧——有限的几个登录能力，虽然都属于不需要医学知识就能凭直觉进行粗糙治疗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往往也因为太过流于表面，而无法处理外伤之外的大部分伤势。
尤其佐天幸这种……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震撼弹昏迷过去的情况……就更加没有效果了。他身上因为一方通行粗暴的手段而留下的外伤，早就恢复原样，甚至——连少年皮肤的痘痕、注射编码物质留下的暗伤也一一修复完好。
但他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醒醒啊……佐天君……”佐天泪子逐渐焦急起来，成功救回了少年的喜悦与自信又渐渐陷入了更深的无力和绝望中，几天以来反反复复在激荡的情绪中承受着一桩桩变故……她快要坚持不住了……这种动荡……
“……醒醒啊……”身下的沙土逐渐湿润了，断断续续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落下——
“别费力气了……蠢货……咳咳……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尽管虚弱，却仍然充斥着狂妄与混乱气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佐天泪子猛地转身，断线的泪珠在空中飞溅出去。她紧紧地盯着一方通行，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如松岛萤美那时“期盼奇迹的光芒”，而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的坚定——那是恐惧和悲伤反复发酵，在绝望中沉淀下来的，再也不会被黑暗侵蚀的强大。
“你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喉咙有些紧，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
“嘁……本来还想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咳啊……不过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咳，不一定呢！本大爷就大发善心的……咳咳咳——”一方通行试图从沙地上站起来，然而又一波蚁虫啃咬似的剧痛伴随着逆行而上的鲜血，他如濒死的野兽般干呕起来。
“杂碎……该死的臭虫！”他低声咒骂着，鲜血顺着嘴角划过颌间，滴落在沙地上……白浊的少年脸上呈现出支离破碎的自嘲与疯狂。
“好了，你就安静一会吧，如果再昏过去我可救不了你了。”学无名平静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一方通行侧头看去，只见那个女人褪去了左肩一半儿的衣物，右手稳稳地捏着一根七八公分左右的钢针，缓缓刺入锁骨之间的位置——钢针几乎全部没入了皮肉，针柄处有一圈可滑动的半公分左右的倒刺，她稍微一用力，那些倒刺便撕破皮肤狠狠地勾住了皮下组织。
这样的话，一般程度的运动就不会大幅度地干扰钢针的位置了。
做完这一切，学无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些被刺穿钩锁住的血肉不是她自己的。她的目光飘向钢针连接的输液管末端，一台巴掌大小的微型仪器上，绿色的指示灯光亮起。
“少年，你还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吧？”学无名拿起那台一起另一侧的针管，头也不抬地问。
“小菜一碟……”似乎是对这个女人的行为感到些许讶异，他下意识地回答着，然后又醒悟过来，嗤笑道：“你打算救我？”
“不然呢？看着你被那些纳米机器人分解成一堆无意义的有机物吗？”学无名抬起头，好像是瞪了他一眼——她居然敢瞪我？臭女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对于东联的意义……就算不说这个，哪怕你是一个普通到随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家伙……只要你依然属于东联的人民，那些西方的鹰犬想要杀了你？呵——”
“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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