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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陆……”一声女孩稚嫩的呼唤忽然在身后响起,轻得像幻听。
陆慕辰的手一顿,他定了定神,半晌才转过身,甲板上空无一人,海风很大,吹来遥远的喧嚣和记忆——
那年十五岁的小女孩跳上他的肩膀,雀跃地指着西海码头的方向说,“阿陆,阿陆,你看西海码头那边,像不像一颗心的形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好不好?”
“阿陆,阿陆,盛知夏永远最爱陆慕辰。十五岁最爱,二十五岁也最爱,永远最爱。你不相信啊?你不相信我要哭了!”
十八岁的陆慕辰回答:“不相信。”
小女孩气得要死要活,扑在他耳边,狠狠地咬他的耳朵:“陆慕辰,你要造反啦!我们都订婚了,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我们活着就一起活着,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不相信也要相信!”
“噗——”邮轮栏杆上忽然飞起一只海鸥,惊叫了一声,朝漆黑的大海深处飞去。
陆慕辰的记忆被扯回,视线一直追着那只海鸥,指间的烟就那么夹着,右手握拳,捏紧了一样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敛下眉眼,嘲讽地弯起薄唇:“……不相信。”
无论是遗体告别仪式,还是葬礼,甚至包括那可笑的骨灰撒海仪式,所有一切都在提醒他,盛知夏已经死了,比他先死,十年前的那道题,于是变得无解——他们活着,不可能一起活着,死了,也绝不会一起死。
“我不可能陪你一起死,别抱这种期望,永远不可能。”陆慕辰嗤笑,自言自语,假如有人看到这个场面,肯定会觉得那个活在传说里高高在上的陆慕辰陆大少,应该有精神类疾病吧?
“咳……”
十分钟后,卓不言上来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还咳嗽了一下。
陆慕辰把右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紧,脸上再没了任何表情,那些呓语和嗤笑,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少。”卓不言走过来,汇报道:“吕少他们知道陆少回锦城了,正在船上的十五楼等您过去。沈威廉已经和他们聊上了。”
一回锦城,多的是故人相聚,发小、好友理所当然赶过来为他庆贺。
陆慕辰的唇角弯起一丝浅薄的弧度,笑容却没到达眼底,起身迈开长腿:“他们来得正好。”
眼看陆慕辰要奔赴发小所在的十五楼,卓不言忽然欲言又止:“陆少,那个女孩儿……”
卓不言没说得太清楚,被陆少扔下海差点死掉,又带进房间整整一个小时的女孩儿,到现在也没从房间里走出来,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陆慕辰头也不回,淡漠的声音随着海风刮过来:“等她醒了,扔出去。”
“是。”卓不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等她醒了”的意思是……她现在还没有清醒。
这女孩接连两次撞到陆少的枪口上,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毕竟,那个男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在卓不言摸不清头绪的时候,陆少已经不见了踪影。
卓不言转过身,朝对面邮轮看去——整艘“风暴-1227”号,只有外间的这个甲板、只有这个角落,能把对面邮轮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妙的是,对面的人看不见这里。
当“风暴-1227”停泊在码头,那个男人就靠在这里,无论是横幅上的“盛知夏女士骨灰入海仪式”那几个字,还是那满邮轮放置的白色、黄色雏菊,甚至那些映入眼帘的“奠”字,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那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正大光明地看着那些骨灰,被逝者的丈夫一把一把撒进大海时,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卓不言径直走到客房的走道里,对服务生道:“要是里面的那个姑娘醒了,告诉我。现在不要进去打扰她。”
“是,卓秘书。”服务生忙道。
卓不言交代完,正要走,船上的安保忽然通过对讲机道:“卓秘书,景寒景公子也上了十五楼,说是要找陆少,我们正在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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