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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萱拖到下午才给陆律师打电话。虽然陆律师知道她要旅行的事,但基于礼貌,还是要正式说一声比较好。
出乎意料,陆律师说,要办垨真的签证。立萱前阵子就听说,他参加的滑水会在马来西亚有个比赛,他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去吗?
立萱放下电话就风风火火地去了倪家别墅。薛阿姨过年休假还没有回来,请来的钟点工正在收拾餐桌。立萱问:“这么晚才吃中饭?”钟点阿姨说:“一直说不想吃。”
图书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立萱去敲了垨真的房门,他躲在阳台阴凉处,见立萱来了,有点诧异。立萱看到他明显不太高兴的表情,凑过去抢他手上的游戏机,垨真像没力气跟她闹一样。
立萱说:“垨真,笑一个。”垨真偏过头不理她,立萱暗暗叹了口气,“垨真,我没有强迫你去。”垨真说:“我不愿意跟其他人待在一起。”立萱若真的走了,陆律师搞不好真的会让临时看护来照顾自己。那语气、神情分明在说,就是你强迫我去的。
立萱讨好他说:“换一个想法,可以去看美丽的景色,再说,垨真,总待在房间里,你不闷?”他哼了一声。十七岁的男孩子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哄了。立萱帮他收拾行李,主动跟滑水会的教练联络,询问各种事宜。
陆锦一当晚拿来行程表。
滑水会的行程是从沙巴的首府亚庇到斗湖,在Kapalai落脚。
立萱的心凉了半截,她忘记了,就算垨真跟她一起去马来西亚,马来西亚也是很大的,国土中间还隔着海呢!
立萱在灯下计算着行程安排,和同学是自由行,行动应该不受限制。陆锦一从厨房拿了冰水递给立萱,看着认真做功课的她,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立萱被他笑得发毛:“笑什么?”陆锦一说:“傅余生的魅力可见一斑。”立萱丢了个抱枕过去:“Kapalai水上房间不是早就定完了吗,滑水会怎么可能订到?”
陆锦一耸了耸肩,会有搞不定的事情吗?立萱给了他一个“切”音。她跟陆锦一混得太熟悉了,真是百无禁忌。
垨真还没有下楼,就听到楼下传来立萱的笑声,他一下楼,笑声立刻停止了。立萱很关切地问:“吵到你了?”按照垨真的生物钟,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图书室就是在后院的游泳池游泳。他的头发湿湿的,显然是刚从水里出来。立萱为他拿了长毛巾,陆锦一让他来看行程安排,垨真了无兴趣。立萱只得对陆锦一吐了吐舌头。
立萱对垨真做了妥协,前半段时间她跟同学自由行,后半段时间陪垨真看比赛。
立萱是跟滑水会一起订机票的。因为夜间机票便宜,志琪他们订的航班是午夜一点起飞。以垨真的脾气,他是肯定不肯在这个时间点去坐飞机的。立萱正遗憾不能跟大家一起坐飞机,没想到陆锦一竟订了一样的,只不过陆锦一订的是头等舱,志琪和傅余生在经济舱。这一次出门,陆律师要求陆锦一随行。
一起去的同学有十四个人,六个女生,八个男生,简直可以组团,人一多路上就闹哄哄的。立萱是拿着行李从倪家出发的,临行时陆律师特别交代她,锦一虽跟他们同去,但他到底是男孩子,没有立萱细心,让立萱多留意垨真。陆律师给垨真备的药就装了大半行李箱,小到防水创可贴、消炎药,大到氟哌啶醇(强力精神安定剂)。立萱心里突然很忐忑,一下子惊觉,垨真是病人,跟常人不一样。立萱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再三向陆律师保证,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向他报平安。
垨真出门,简直成了倪家的大事。金司机拖到机场的行李,单垨真的就有三箱。
立萱到机场的时候,志琪正在数她换的马币,各种面值一应俱全,还有一些硬币。立萱之前就跟志琪说过了,她有个表弟正好也要飞马来西亚,可志琪见了垨真一行人还是吃了一惊,她拉过立萱说:“你怎么没有说你表弟长得这么帅啊?”
从垨真十三岁到现在,立萱几乎隔三岔五就跟他见面,也许是习惯了,倒没有觉得他帅,这时不免回头打量起垨真。他跟滑水会的人坐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运动的关系,垨真很不怕冷,不爱穿毛衣,出门的时候,陆律师特意要求他穿了一件沼泽色的薄款羽绒服。有人在给他展示滑水板,他握住滑水板的十指修长。远远看去,他微微偏着头,额头上的发垂下来斜斜地挡住了一边的眉毛,很清秀。仿佛有心电感应,立萱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向立萱这边看过来。立萱笑了一笑,垨真没有明显的反应。志琪说:“怎么这么酷啊,都不带笑的。”
候机厅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傅余生。”立萱吓得脸色惨白,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是她熟悉的陆锦一。傅余生正在倒腾他的相机,听到有人叫他,也有一点错愕。陆锦一径直走了过来,立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陆锦一拿了一张卡,对傅余生说,“你的护照掉洗手台上了。”傅余生一声懊恼,道了谢。陆锦一转身时,似笑非笑地望着立萱,右手握拳对着她伸出大拇指,并在唇边磨蹭了一下,是表示“很不错”的手势,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到垨真身边。
立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滑水会的人要去VIP厅等候,垨真精神委顿,想睡觉。立萱也只能跟去,她怕他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先眯一会儿,还有半个小时才能登机呢。垨真挨过来,枕着立萱的胳膊闭上了眼睛。他本来比立萱高,为了让他舒服一点,立萱挺直了腰,这姿势久了,肌肉有点酸。垨真也不舒服,挣扎几下,就蹭到立萱的颈脖处,呼吸之间,立萱觉得热,可是也没有动。
只得跟坐在旁边的陆锦一聊天,立萱问:“不是说医院那边有事,你不去,现在怎么又有空?”陆锦一已经去信义医院实习了,就是郭医生所在的那家医院。陆锦一说:“你们都去玩了,好意思把我留在这里?”立萱切了一声。
陆锦一吊儿郎当地对她说:“为给你跟傅余生留点时间。要照顾垨真,我怕你分身乏术。”后来他又说,“我好歹也算是垨真的半个医生,有我跟着,我爸爸会比较放心。”
陆锦一看出来立萱不好受,试图让垨真睡在自己肩上。垨真虽然睡得迷迷糊糊,鼻息之间有一种特有的香气,所以他不肯换姿势。立萱说:“算了,没事。”她拿了自己的外套,让陆锦一搭在垨真身上。
头等舱一边只有两个座位,陆锦一登机的时候,故意让垨真跟自己坐一边,立萱跟滑水会的一位教练坐同排的另一边。
垨真登机的时候仍迷迷糊糊的,到了后半夜,突然醒来。陆锦一开了头顶灯,在看杂志。垨真下意识去找立萱,陆锦一说:“换位置了。”也不知道傅余生有什么魅力,她非要从头等舱换到经济舱去。
垨真借口上洗手间,在通道上一眼就看到立萱坐在后排中间,左边是刚才在候机厅跟她说话的女生,右边坐了个男生,垨真不认识,但是他们肯定很熟悉。垨真原来并不知道立萱有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多话说,他在通道上站了三十秒左右,她一直在讲话,也不知道对谁讲,还递零食和水给左右的人。
垨真心里有一点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第一次领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世界那么小,只有立萱,可是立萱的世界却那么大,不只有他。垨真在通道上站得久了,空姐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垨真摇头,转身又回了头等舱。
飞机着陆是在早上,立萱磨磨蹭蹭跟同学出去,已经是六点了。垨真他们先出来,一行人站在大厅里等立萱。早上本来人就不多,几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很惹眼。两个皮肤黝黑的本地人来接他们,已经把滑水会寄存的行李全都推了出来。立萱的行李不多,零零碎碎只装了一个行李包,拎起来一点也不重。陆锦一拿了张本地电话卡给立萱,让她自己注意安全。
垨真有点糊里糊涂,问:“不跟我们在一起?”
陆锦一说:“她跟同学要在亚庇城逗留一天,我们现在转机去斗湖机场,直接去仙本那。”垨真喘了一口气,脸色简直难看得厉害,但是没有发作,嘴唇紧紧抿着。立萱有点不安,陆锦一却没有放在心上,只说,“没事,小孩子脾气。”立萱心想有陆锦一在呢,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虽然经过了夜航,但第一次出国游玩,同学们都很兴奋,脸上虽有倦容,精神却很饱满。他们出了机场就直奔酒店,放下行李就去寻觅早餐。在酒店楼下的茶室吃了米粉后,志琪拿傅余生的相机来看,拍的主要是云海,还有在机场时他们照的集体合照。翻了几十张,志琪抱怨地对庄学仁说:“你这位同学重色轻友,拍立萱的比我多。”庄学仁哈哈笑了起来,要给她补拍,立萱和傅余生一个对视,都很尴尬。
志琪为这次沙巴之旅可做足了功课,攻略都打印了十来份。酒足饭饱之后,他们租了十辆助力摩托车,浩浩荡荡地拉开了环游亚庇城之旅。他们从海边广场出发,又去了很著名的水上清真寺,又折回来跑到海边去看日落,晚上吃过龙虾大餐,回到酒店已经累得想躺下来。
天黑了,庄学仁又来敲门,问志琪要不要出去赏夜景。
亚庇的夜景没有什么特别的,转了一圈之后,傅余生说:“要不去看电影吧?”刚才路过影院的时候,看那票价,才几马币。志琪说:“历经千山万水,就为看一场电影?”众人都笑了,一群人又跑去喝饮料。回来时,路过夜市,立萱买了些红毛丹,回到酒店已经十点半了。
她打开门,就看到手机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陆锦一打来电话,询问她是否平安。陆锦一说:“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立萱说:“出去玩了。”她的语气还算轻快,陆锦一随便问了几句,临挂电话时,对立萱说:“给垨真打个电话。”立萱心里忽地一紧。翻开未接电话,从早上离开之后,垨真打了十几个电话给她。早上骑车的时候,有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但是因为太开心,后来就忘了。
立萱拍了一张红毛丹的照片,传了简讯给垨真,写上——好大个的红毛丹,明天带给你吃。才发出去,垨真的电话就打过来,瓮声瓮气的,像是在睡觉。立萱问他在哪里,垨真也不知道,只说在一片礁地建的房子里。他问立萱什么时候去找他。立萱说:“明天上午去仙本那。”垨真说:“那你早点过来,我带你潜水去看小鱼。”立萱又问他:“跟教练们滑水了没有?”垨真说明天还要练习,又兴奋起来,他们是开着快艇出海去滑水的,四周只有小岛,有种别样的刺激。立萱嘱咐他注意安全。别人都说垨真不爱说话,但垨真滔滔不绝地说着滑水的趣事,聊了近一个小时,立萱只是偶尔附和几句,直到立萱听到陆锦一在电话那边提醒他早睡,垨真才不高兴地挂了,又要求立萱明天早上早点走。
立萱简直哭笑不得,航空公司的班机时间又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事实证明,立萱不仅左右不了班机出行的时间,连是否有票这种事情,也是无法控制的。
来亚庇的机票是志琪订的,众人都认为从亚庇城到斗湖的机票也应该是一并订了。志琪还奇怪呢,庄学仁怎么都没有说几点出发呢?吃过早餐之后,志琪忍不住了,问庄学仁:“机票是几点的?”
庄学仁说:“不是你订的吗?”真是够乌龙的,志琪也傻眼了:“你没有叫我订啊。”
从亚庇城到斗湖不到一个小时,傅余生说:“说不定不用订呢。”收拾好行李,一行人跑到机场去买票,只有八个空位了。总不能把同伴丢下吧,足够位的班机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七点,大伙只好又回到了亚庇城。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去仙本那的计划要泡汤了。立萱见大家都有点泄气,就说中午去亚庇海王城,请大家吃石斑鱼。
吃着吃着,志琪突然说:“太蠢了!”众人都吃了一惊,都看向她,“三趟班机共有十四个位子啊,应该分开走才对,今天就可以去仙本那!”众人一听,都狂笑了起来。可不是,可是机票已经买好了。立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时才说:“你跟庄学仁当时都快翻脸了,我吓坏了,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庄学仁这时也说:“我也有责任,旅行本来是我组织的,应该一个环节一个环节问清楚才对。”志琪又不好意思,也谦虚了一下说:“你叫我订机票,我应该问清楚。”机票和一行人的吃喝玩乐的费用都是预先交到志琪处,由她一起支出的。
大家的情绪又都回来了,既然要留在亚庇城,还有大半天的时间,遂决定去海龟岛国家公园走走。等到志琪把计划都安排好了,立萱还有一件麻烦的事情要处理。她昨天告诉垨真,今天会去找他,显然不能算数了。
打电话给他,垨真还高兴地问:“到机场了?”立萱先可怜兮兮地说:“垨真,我破产了。”立萱把乌龙事件简洁地对垨真说了一遍。垨真问:“所以,你用买机票的钱请大家吃石斑鱼了?”垨真对于“请大家吃饭”和“缓解矛盾”这种事情是没有很直接的理解力的。等到立萱说,明天再去找他时,垨真很不高兴,可是也不能怎么样啊,立萱那么远,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但垨真是真生气了,说了几句话,直接挂了立萱的电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挂她的电话,再打怎么也打不通了。立萱又给陆锦一打电话,陆锦一说:“没事,我在旁边呢,手机掉海里了。”陆锦一让立萱好好玩,问她,“怎么样了啊?”
立萱问:“什么怎么样?”陆锦一笑着问:“真做作了啊?”若是陆锦一在面前,她肯定会上前踹他一脚。立萱心虚地四下望了望,她脸皮还薄:“什么啊,你不要乱讲!”你看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嘛,可是彼此却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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