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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封嘴
新年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 aimee 打来电话,说 jason 今天早上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律师。我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所有认识的人,忽然想起了leo,离开美国前曾经想问他借钱,结果他用留言糊弄我。我就认识这一个懂法律的,还在美国。关键时刻,总是恨自己认识的人少。
我赶紧翻了翻电话,幸好当时没一气之下删掉,一个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需要别人帮忙,所以忘掉对方的人没关系,但一定要善待他们的电话号码。
“hi,还健在不?我是richard!”竟然一拨就通,看来大家远离了利害关系,连接电话都快。
“richard!happy new year!”leo竟然还记得我。
“谢谢你没换号码!”
“你给我的电话留言我收到了,还没来得及回复。”leo笑着说。
“我一年前给你留的言,你要是没收到就见鬼了。”我说,“这次不找你借钱,我一个朋友最近遇上了官司,不知能帮忙吗?”我大约说了下情况。
“我可能帮不上忙,不过我有一个上海的律师朋友,我把电话给你,你联系看看。”leo这次总算没推脱。
我赶紧把号码记在本子上,并约定去美国请他吃饭,他说:“鬼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兑现,我这个月就被派去英国了,要请也得到英国来。”
听到英国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所有关于英国的印象,都是关于一个人。
我满口答应着挂上电话,把号码给了aimee,并千叮万嘱地说有任何进展都跟我联系。
aimee 后来再没找过我,余江南却主动找我了,不过不是要讨论关于他越级管理的问题。我跟他进了一个会议室,看来是元旦他假期没过好,印堂都发黑。
“jason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
“你当时也在北京,对吧?”
“是的。”
“你们是一个团队,听他们说你曾经阻止过jason,但是,你知道,毕竟你们是一个团队。”余江南看着我。
“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对公司影响巨大,虽然我也知道你工作做得非常好。”余江南就差说出——所以我们准备让你做炮灰了。
“我明白,不过你认为公司把我们几个职位这么低的人干掉,来平息外界的质疑,大家能相信吗?”我问。
“这个就由高层来决定吧。”
“那公司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呢?”
“jason 肯定被公司开除,所有责任都将由他承担,tom 和你将会被降级处分,你不能再担任项目经理的职位。”余江南看着墙角说。
我冷笑着。
“关于你跟jenny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余江南继续将我的军。
“我跟jenny什么事情?”
“你难道没听到公司里传闻你潜规则下属吗?”余江南奇怪地问,好像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无稽之谈,你不会也相信吧?”
“人言可畏,所以还是注意的好。”余江南这个意思就是,诬陷我,还不带给解释的。
“那我该谢谢你了?”我继续冷笑着。
“当然前提是你要认同一个事实,所有事情都是 jason自己决定的,是他一意孤行,背着公司对新加坡官员行贿。”余江南说,其实我相信这些是公司高层借他的嘴说出来而已。
“那我降级去做什么?”
“cathy 会接替你担任项目经理,你将继续做项目组的助理项目经理,也就是jenny目前做的工作。”
“jenny呢?”
“听上面说jenny也会有工作变动,我还不太清楚,如果你没意见,这个决定两周后会公布。”余江南说。
这个圈子绕得够大的,虽然过程很复杂,但结果很明确。
“如果你没意见,走出这个门,我们的口风都要一致,因为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来报道,我希望你的说法跟我们的要求是一样的。”余江南说。
古代封一个人的嘴都要许以高官,我倒好,被人降职,还顺道封了嘴,我心中还得对这个决定感恩戴德。
想想都觉得侮辱,不过这次我不主动提出离职。回到办公室我就给殷力直接发了一封邮件,把北京事情的前因后果洋洋洒洒写了 500 多字,每个字都饱含了我无尽的鄙视,和对处理结果的无比鄙视。要是在古代我即便不是咬破手指来写,至少也是泪水点点。
我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
92 终身名誉总裁
等待殷力回复邮件的几天,cathy他们几个继续神秘着。
coffee break的时候,jenny跟我说:“听说老大你的职位要变动。”
“江湖传闻,不可信。”我装作若无其事。
“偶然听另外几个同事说起。”
“公司要是调动肯定会先通知我的。”我自己都觉得逻辑不通,有什么事,当事人一般都是最后知道的。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cathy 积极准备代替我的位置是可能的,ben 和claude 那么积极参与做什么?即使 cathy 升职了,也带给不了他们任何利益。看客的心理真奇怪,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利害关系,却鞍前马后忙碌着,或许只是想得到参与的快感,一种改朝换代的快感。
殷力最终也没给我回复邮件,只是公司突然发了一个通告:
美高全球副总裁,原中国区副总裁simon由于身体健康原因,将不再担任美高任何职位,美高为了表彰 simon 多年来对公司发展作出的贡献,授予simon“美高终身名誉总裁”职位。
外企的终身名誉总裁这个职位,一般就是用来给开除高层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让我奇怪的是自从收到这个通告后,项目组忽然没有了之前的神秘,但却来了一个突然,jenny向我提出了辞职,理由与simon差不多,也是由于身体健康原因。
“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能有健康原因?”午餐时我问胃口大好的jenny。
“我爸爸的咨询公司注册了,他忙不开,我想过去帮他分担培训那部分工作,总得想个理由吧。”jenny很坦白。
“那你可以直接说这个原因嘛!”我不理解。
“你见谁的离职理由是真的?”jenny问得我无话可说。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差不多已经决定了。”
“其实在美高也有不少发展机会。”我挽留道。
“我知道。”jenny 笑,“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按部就班,每次看到cathy,我几乎就可以看到我的未来。”
“每个人的人生取向不同,或许她乐在其中。”我说。
“或许吧,我不想这么耗下去,你能理解吗?”jenny看着我。我承认,她此刻比我有勇气,这种勇气就如同当年我从美国基金公司辞职时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如果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只能祝福你。”我端起手中的白水,做出要干杯的动作。
“将来还需要你多多协助呢,我爸爸说过,你天生是个做培训师的料。”jenny端杯跟我碰了一下。
天生做培训师的料,这个判断不知道怎么得出来的,我笑了笑,脑子里想起了那个7.5分。
jenny 办理交接的一个月里,如同 rick 离开公司时一样,所有的权力都被保留着,邮箱、门卡,以及各种密码。公司对人的信任,让你感觉从一而终,前提是你别陷入到各种漩涡中。
jenny离开公司的那一天,我送她下楼,她笑,那是我第一次强行把自己的眼睛定格在她的脸上,近乎男生的短发,清秀的脸庞没有丝毫化妆的痕迹,长而直的眉毛透露出坚毅,装点着满脸的稚气。
jenny笑了笑:“老大,那我走了。”
“好!”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可就直接打你电话了。”
“好!”
“谢谢你在公司里对我的关照!”
“不谢!”
“那我走了?”
“好!”
jenny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笑笑,然后径直离去,毅然决然。
看着 jenny 远去的背影,我心生怅然。所有的旅程都有一个终点,只是你不知道谁会最终陪伴你到达那个地方。能有人在路上陪你走一段,一起看风起云涌,依然无憾。
前方的某个分岔路口,你们可能会分道扬镳,为了各自心中的那个终点。如果可以在未来的某个路口再次相遇,那绝对是天大的缘分。
我抬头看着楼下公司的名字,一个个烫金发亮,镶嵌在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的大理石墙壁上,容不下丝毫温情。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控制着脸部的肌肉恢复微笑的表情,转身去按电梯,这时电梯里出来一大群人,殷力、余江南等所有高管用英文交流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出巡呢。
“richard,今天是 jason 开庭的日子。”余江南看到我说,语气倒像是去参加一个让人期待的party。
“你也跟着吧!”殷力向我招了招手。
我摸了摸口袋以确定带了身份证,心想你们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只是今天忙得差点忘记,这样正好让我搭个顺风车。
“你坐我的车吧!”殷力指了指我说。
“你的邮件我收到了。”殷力坐在旁边悠悠地说。
“嗯。”
“我相信你写的都是事实,而且目前看来,在对这个事件进行讨论的那次会议上,你所提的方案看似很简单,却是最有效的。”殷力继续说。
“我也不太懂。”
“这段时间我们耗费了大量精力来处理这个危机,发现绕了半天,却还是回归了原点。所有的努力和公关,最终结果和不努力是一样的。”殷力说。
“大道至简。”我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个词。
“没错,大道至简!刚才你看到的所有高管,都不愿意承认我们公关的失败,但我决定接受你的意见,开诚布公,坦诚相对,该承担的我们承担,该负责的我们负责。”殷力眼睛看着窗外。
“您已经开始了。”我说。
“什么?”
“关于simon的邮件我收到了,一定是您采取了行动。”我说。
“哈哈,小伙子,我没看错你,是我对总部提交了报告,但是你知道,美国公司有自己的一套行事策略,高层不会轻易允许曝出丑闻,所以折中的方案就是那样。”
“嗯。”
“jason,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我已经责成公司法律部派出最优秀的律师来协助,不过,jason自己请的律师据说也是上海数一数二的。”
“嗯。”
“另外,关于你的调动问题,我没有批准。”殷力说。
怪不得我都等了一个月,也没宣判。
“好好干,我看好你!”殷力重复着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
车很快到达了法院,殷力的助理收集了所有人的身份证去办理旁听证。余江南隔老远奇怪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无数个为什么,最难受的莫过于,为什么我可以跟老板坐一辆车。
走进法庭我看到了坐在前排的 aimee,焦急地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法官宣布带嫌疑人上庭,jason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映衬的脸色愈发憔悴。头发好像从被带走后就没打理过,一束一束地贴着头皮,眼睛红红,充满了焦虑和恐慌。谁摊上这种事,也不会比jason好多少。
jason代理律师的口才果然了得,行贿的钱活生生被说成了人道主义援助,煽得大家眼泪汪汪,恨不能自己也马上捐点钱给远在新加坡的lee。
但,法律不能被煽情替代。法官当庭宣判jason行贿15万新元,触犯《刑法》第390条规定;挪用美高公司资金,触犯《刑法》第272条规定。但由于在追诉后主动交代了所有行贿行为,并且公司针对挪用资金罪放弃追诉,所以宽大处理,判处有期徒刑1年,缓期2年执行,当庭生效。
法官读完宣判书,aimee 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转头去看殷力,他表现得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jason则两手拂面,然后仰头长出一口气,脸部僵硬的肌肉开始松动。
律师办完手续带着 jason走出法庭,jason热烈地拥抱着 aimee,这时阳光照射着路边的积雪,显得很温暖。
aimee看到了我,赶紧带律师走到我面前为我们介绍说:“这位是美国leo的律师朋友。这位是leo的朋友,就是他介绍您给我的。”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握住律师的手。
“leo在美国帮过我的大忙,我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律师乐呵呵地说。
“律师代理费一分都没收。”aimee补充着。
“这些就都别说了。”律师又转身对jason说,“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年轻人以后的路还很长,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每次做事情前都谨记一句话,短期决定靠自己,长期决定看结果。好了,我走了。”律师的这番话,让我猛然想起“价值观控制行为,原则决定效果”这句话。
我们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律师,aimee对我说:“最该感谢的人是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给了一个号码而已。”
“律师是你介绍的,公司放弃追诉也是你帮忙的。”
我迷惑地挠了挠头。
“殷力约 jason谈过一次,是因为你发的一封邮件感动了他,所以他才建议公司取消了对jason的追诉。”
我转身找殷力,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从心底里对殷力说了声谢谢,因为他把我从对人的几尽失望中拉了回来。
94 公司类型
随着jason案子的终结,大家紧绷的弦也松弛了下来。由于公司在该事件上的坦诚,引来了媒体一致的肯定。新加坡的 lee 听说入狱判刑,公司当然也交了一大笔罚款。
春节前,章平邀请我参加咨询公司的开业酒会。jenny 穿一袭白色长裙站在门口,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鼻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黑框眼镜。
“你能来,我和爸爸都很开心!”jenny端着红酒在旁边说。
“一位是我的恩师,一位是曾经帮我忙的战友,哪有不来的道理。”
“公司在南京西路的嘉里中心,以后多来坐坐。”
“一定常去取经!”
“我今天还要特别感谢你一下。”jenny跟我碰杯。
“什么?”
“ben和claude都曾经对我表示过好感,但是我利用你的掩护逃脱,他们一直以为我们有问题。”
“啊,你——”
“嘿嘿。”jenny狡猾地躲去一边。
“richard,欢迎欢迎!”说话间章平走了过来。
“恭喜!”
碰完杯后章平低声说:“那个位置我可是始终给你留着!”
“我何德何能,我只能在公司里混口安稳饭,创业的事连想都不敢想。”
“我活了五十多年,就总结出三个字,不一定!”章平说完哈哈大笑。
“对对,不一定,连不一定都不一定!”我也笑。
“以后有培训课程,我可会直接找你哦。”jenny在旁边插话。
“只要不怕我砸场子,胆子大的直接找我。”我拍着胸口说。
不怕砸场子的是 aimee,话音刚落,aimee 就电话告知我继续外出培训,给重庆技术中心。
“不成,我死都不做培训了。”我咬着牙说。
“不过,要是不培训你会死。因为是tom直接点名要你过去的,你的老熟人!”aimee呵呵地笑着。
“tom本身就是培训专家!”
“可是他不讲项目管理,下周六,还是我们一起去,为了报答你之前的帮忙,我请你吃重庆的正宗火锅!”aimee说。
“我想想。”
“别想了,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订机票。”aimee很快把这事包办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对旁边的章平说:“上次我给杭州分公司培训,只得了7.5分。”
“分,很重要吗?”章平问。
“不重要吗?”
“得分的确很重要,它是衡量课程效果的一个因素,但衡量的重点不在于评估,而在于改进。”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讲课中关于竹子的故事吗?”
“记得。”
“如果一棵竹子就是一个人的一生,那么每一个节点就代表着一次成长,允许别人成长,当然也要允许自己有成长的机会。”章平笑着说。
这话竟然与 aimee 说的一样,在上海飞往重庆的飞机上,aimee 一张嘴也是这句话:允许自己有成长的机会!
“好吧,我让自己再成长一次。对了,我之前的一个下属出去做培训公司了。”
“jenny?”
“你怎么知道?”
“你们团队中能有胆量出去创业的,也就是jenny了。”
“为什么?”
“别忘记我是做hr的,专门看人的。”
我点点头。
“不过,现在培训公司竞争激烈,也不好做呀。”
“怎么说?”
“我总结市面上的培训公司,一种是版权型,一般通过高标准化的课程来弱化培训师对课程的影响。这种类型的公司优点就是有版权的门槛,而且老师可以批量培养;缺点就是过分标准化而牺牲了培训师的个性,虽然课程质量不会太低,但也很难做到很高。”aimee总结说。
“还有其他类型吗?”
“另一种是平台型,他们的做法就是搭建一个销售平台,雇上无数的课程销售代表,所有培训师的课程都是他们销售的产品,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学习卡。这种公司的优点是专心做销售,可以节省课程研发的成本,缺点是进入门槛低,容易被人复制,而且课程体系的系统性也是个问题。”
“还有呢?”
“还有一种是讲师型的,一般会独家拥有几个有名气的培训师,然后利用培训师的口碑进行推广。这个类型的优点是他所拥有的稀缺资源——培训师,缺点也在于此,客牛就欺店,所以到最后往往就赚个手续费。”
“不会还有其他类型吧?”我在aimee面前显得一无所知。
“第四种类型是客户型的,他们的重点在于客户,在于行业,比如专门为中国移动服务的培训公司,或者专门为国家电网服务的公司。这种公司的优点是跟客户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更能对症下药帮助客户成长;缺点是受行业利润影响大,如果行业出现低迷,那么转型就很难。”
“这么多学问!”
“别急,还有第五种,叫课程型。这种公司聚焦在某一个领域的课程上,比如销售,他们会围绕销售开发出一系列课程,大客户销售技巧、零售客户销售技巧、通信类客户销售技巧等。这种类型的优点是焦点集中,所以显得最专业;缺点就是需要涉足大量的行业,所以开发成本就很高。”
“看来还会有。”
“最后一种是四不像型,这种类型雇几个人,扯几通电话,就可以开张营业,他们的信条是包治百病,什么课程都接。”
“这种类型不会有什么发展吧?”
“国内企业数量巨大,需求也多种多样,当然,培训大部分也做得不够专业,所以就给了种类型的公司一些机会。他们的优势是灵活性强,服务到位;劣势就是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jenny那个公司是什么类型了。”
aimee说:“下次遇到她,你可以问问。看,重庆到了。”
95 当事人,而非旁观者
到重庆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吃火锅,不过我感觉过马路的时间比吃火锅的时间还长,路上的车飞快,我架着 aimee 的胳膊到马路对面时,她的腿都要软了。
可能是由于吃了火锅的缘故,我火气很大,特别是对第二天培训的负责人。
培训的对象是技术中心的一个部门,tom 给我们介绍认识后就匆匆离开了,于是由这位部门负责人开场。
首先该负责人把自己对培训的认识讲了30分钟,然后又把自己对项目管理的认识讲了15分钟,我一看表一个小时快过去了,以为总算可以开始讲了,没想到他开始带领大家唱《隐形的翅膀》,他带学员唱也就罢了,还邀请我一起唱,我看到aimee在后面也是唱得一愣一愣的,唱完后培训才正式开始。
我开始讲课后,该负责人就出去了,中场休息时,他又从后面走了进来,说为了提升大家的学习兴趣,再来唱一首《我的中国心》。
大家表明完忠心,我讲了半个小时后也差不多该中午下课了。
午餐时,该部门负责人带了四个人陪同,他介绍说是部门的内训师,要他们多向总部派来的专家取经。
我说:“其实您就很专业了,我们比您差远了。”
“小伙子怎么这么谦虚呢,难得来一次重庆,你们四个,每人问richard老师两个问题,不准多啊。”负责人吩咐完,就埋头开始吃饭。
我刚要把菜送到嘴里,一个人问:“请问,你是怎么走向内训师这条路的?”我只好把筷子放下:“巧合吧,这个得问hr。”
我无限哀怨地看了看 aimee,aimee 用碗挡住自己的脸,笑得连碗都快拿不住了。
“那么请问,你认为做培训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身体,没身体啥课也上不成。”
这个人说:“我的问题完了,该你了。”他捅了捅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问:“请问,你对公司目前的培训怎么看?”
我俨然在答记者问,一一回答完八个问题,转过头问打着饱嗝的负责人:“还有您的两个。”
“我就先算了,主要是他们成长。下课的时候我问了问学员对上午课程的反馈,总体反应不错,就是他们觉得内容少了点。”
“是呀是呀,是少了点。”
“要不下午多一点案例,你知道,实战很重要的。”
“没问题。”
“下午听课容易发困,这个你不用担心!”负责人很义气地拍拍我的肩膀,“交给我!”
我差点把饭喷出来,aimee吓得眼巴巴地看着负责人。
下午讲课前果然把我们吓住了,负责人用一个小时讲了20张幻灯片,幻灯片的内容是清朝的历史和各代帝王的情况,最后要结束的时候说:“看到大家对这部分内容这么感兴趣,下次开会时我可以再多讲讲。”
这时下面一位学员很不应景地大声打了个哈欠。
负责人说:“有个别学员困了,这样,我们再唱一遍《隐形的翅膀》,这次由richard老师来领唱。”
我嘟囔着:“我卖课不卖唱。”
aimee在后面朝我做了一个忍的动作,好吧,我忍。
下午课程要结束的时候,负责人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讲台上,对课程总结了15分钟,他显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讲话的机会,他在发言中反复强调这个叫知识落地。
然后他又辛苦地盯着每一个人打完评估问卷,在旁边翻看着,最后深情地对我们说:“从学员打分看出对老师评价还是不错的,就是对课程内容,大家好像不是太满意,不过没关系,你们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我相信来日方长。”
我说来日方长个鬼,但没对负责人说,是对tom说的。
tom笑着说:“委屈你们了,这个部门负责人的风格我知道。”
“知道还让我们来?”
“我以为你们可以有好的办法呢!”tom不好意思地说。
“怪我们考虑不周,没控制好场面。”aimee在旁边表示着歉意。
“我以为你们可以有好的办法呢!”tom 这句话牢牢印在我的脑海中,将我的思维模式完全颠倒了过来。客户怎么表现都可以,但我们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而不是站在旁边看笑话,我们是当事人,而非旁观者。
96 婚礼
aimee回上海的路上对我说:“相信有过重庆这次经历,以后你什么场面都可以应对了。”
意思就是,这个场面她也是绝少遇到。
我确实没再遇到过。2008年春节后,我把项目组的更多事情交给cathy来负责,而我则腾出精力给公司做了十几场培训,培训的经验也变得越来越丰富,感觉如鱼得水。
我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拎行李出门,赶飞机,打车,check in,讲课,check out,拎行李进门……每天呼吸着人造空气,喝着酒店里的人造果汁,偶尔会接到唐旋的短信,我想她和我的生活方式差不多。
我总结,选择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或者说是这样一种工作方式的人,个个身怀绝技,穿行于各个城市,传播着各种理念,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就是“在云端”(一部美国电影)一族。
直到有一天,我刚飘到北京分公司,aimee给我打电话说,她跟jason五一结婚,通知我不要错过,特别叮嘱人错过可以,红包不能错过,只收现金,谢绝刷卡。
aimee要跟jason结婚,余江南要跟我“离婚”。
从北京回到公司,余江南在办公室遇到我,劈头质问:“你是属于项目部还是属于培训部?”
“项目部。”
“你出去培训,有没有想过给我打招呼?”
“有,所有的工作安排我都发到了你的邮箱,而且你都批准过。”
“你要是这么喜欢培训,你就去培训部好了!”余江南临走前放下狠话。
“培训部随时欢迎你呀!”aimee婚礼现场给我敬酒时对我说。
“别开玩笑了,我也觉得培训占我的工作时间太多了。”我说。
“所以,你该做出一个选择了。”aimee还没说完该选择什么,jason就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兄弟,我有今天,可是全靠你!”jason醉醺醺地说。
“既然是兄弟,你客气什么?”
“不,亲兄弟,明算账,所以今天你得喝三杯酒,否则就不是兄弟!”jason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更何况我老婆喜欢的人是你。”
aimee在旁边脸红红地说:“别瞎说!”
“谁瞎说了,我当时追你的时候,你就说要不是 richard有女朋友,也不会跟我好。”jason大声说。旁边的人都停下说话,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aimee大声说:“大家喝酒!喝酒!jason喝多了,在和他兄弟开玩笑呢。”aimee吆喝了旁边几个人把jason架到了隔壁的沙发上躺下,回来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
“没关系!”
“刚才他说的——”
“我就当真的听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祝福你们!”我端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自从上次那场官司后,他就去了一家美国的培训公司做市场总监,市场开拓的压力很大,所以情绪一直不是很高。”aimee解释着。
“培训公司?”我问。
“是呀。”
“什么类型的?”
“版权类吧,哈哈。”aimee会意地一笑。
我从来没觉得培训公司离我这么近过,只是忽然间身边齐刷刷都是培训公司的人,章平、jenny、jason,剩下一个cathy还是在公司里负责培训的。
“可惜jason不是做培训师的料。”aimee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皇冠颤颤巍巍。
“那什么料才能做培训师呢?”
“最起码要具备三心二力。”
“三心二意?”
“三心二力!”aimee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
“三心是爱心、好奇心、专注心,二力是学习力和身体力。”
“爱心是内动力,好奇心是拉动力,那专注心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专注心正是 jason所不具备的,专注意味着耐得住寂寞,过程上的寂寞和内容上的寂寞。培训的路上会让人感觉很寂寞,没有使命感的人很难坚持;内容上的寂寞指对某一个课题的坚持,而不是万金油。”
我点点头,也不自觉地对照了下自己。
“你们蜜月打算去哪里呀?”这时旁边一个人问aimee。
“四川吧,一直想去,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我跟你们说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熊猫呢。”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坐在前面的亲友喊新娘子过去敬酒,我也借故离席了。
在让人羡慕的环境里不能待太久,否则只会心生嫉妒。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叫换个角度。只是我能结好网,哪里才有鱼呢?
97 四个问题
婚礼结束后没多久,aimee和jason就去四川蜜月旅行了。
唐旋短信说新片子开拍,要去很偏远的地方封闭拍摄一个月。她说到时候有没有电话信号还很难说,所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短信成了我跟唐旋沟通的常态,想想半年都没通电话了,一直是文字上的交流,忙完这段时间,我得打电话问问这丫头到底在忙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自从simon离开公司,cathy的工作状态忽然被激发了出来,丢掉幻想的女人才会坚强。
ben跟 claude的工作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我除了看他们的项目报告和跟各部门沟通,存不存在好像意义都不大。
余江南会定期不定期地过来发飙,发飙的内容有时候确定,有时候也不确定。
所以,这让我想起了aimee那句话:你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我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人的幸福在于有的选择,人的痛苦也在于必须有所选择。
我把困惑告诉了章平,虽然知道他肯定会建议我去坐他留给我的位子。
“这个问题很简单。”章平电话里说。
“很简单?”
“你只需要安静地问自己四个问题。”
“哪四个问题?”
“第一个是,你在公司里还有提升的空间吗?”章平问。
“好像暂时看不到,目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第二个问题是,你的直接主管身上还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吗?”
余江南虽然有不少优点,比如对事情的执着等,但我能效仿的地方好像并不多。
“第三个问题是,你目前的工作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吗?”
“怎么判断呢?”
“就是你对所做的事情,经常琢磨,肯花时间,肯下工夫,喜欢钻研,容易获得满足和成就感,那就说明目前的岗位跟自己的优势相匹配。”章平解释说。
“项目管理和培训,我目前可能更喜欢培训。”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第四个问题是,目前你在公司所拿的薪水,在同行业中是否属于中上水平?”
“这个应该可以。”
“这四个问题如果回答都是 no,那做出新的选择肯定是义无反顾,如果有一个是ye s,那就问问自己,这个回答ye s的问题是否自己最在乎,如果是,那就留下来不要再抱怨,因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章平说。
这四个问题,只有薪水问题回答是 yes,mba毕业的我还在为薪水工作,也难免寒碜了点。不过在上海这样的城市要说我不在乎,那绝对是虚伪。
我沉默着,章平电话那头说:“钱所带来的动力很快就会丧失。”
“没错。”我现在都感觉快丧失殆尽了。
“看来你需要做出新的选择了。”章平说。
“这个新的选择,你有什么建议吗?”
“可以考虑做自由职业,独立培训师也不错。”
“这个职业有安全感吗?”我问。
“现在国内企业都非常重视培训,我都没想到需求会这么旺盛。”章平语气轻松地说。
“可是我的水平……”我犹豫地说。
“你知识体系很健全,又在美国的企业里熏陶过,国内企业恰恰缺少这部分的经验。”章平说,“我们培训这块业务最缺的资源就是培训师。”
跟章平通完电话,我第一个想征询意见的就是 aimee,一看表,五月十一日,人家还在四川度蜜月呢。我把 aimee 当做了一个随时可以沟通的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朋友已经结婚了。
第二天,余江南又不定期来发飙了。
“richard,今天中午之前要提交的报告怎么还没给我?”
伴随着余江南的吼声,我感觉整个大楼都晃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头晕,胸口恶心得让眼睛发黑,难道余江南练成了狮吼功?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地震了!”
余江南肯定后悔死了这么大声讲话,连地都震了。我定下神来,才发现真的地震了,大家乱哄哄地朝楼下跑去。cathy慌乱中去按电梯,我一把抓起她的胳膊:“走楼梯!”
我们气喘吁吁地跑下楼,下面全是哆哆嗦嗦的人,一个个抬头看着楼上,我很纳闷,地震不是应该看脚底下吗,看楼上有什么意义?
“到那边的广场上去,别靠楼这么近!”我抬头一看,余江南推了我一把。
我一看表:14点30分。
98 地震
大家在广场上等了好一会儿,很多人陆陆续续回到办公室,cathy惊魂未定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估计快被我拽脱臼了。
上网一查,新闻说14点28分四川发生特大地震,震级未定。
很多人靠在座位上深呼了一口气,我的气刚出到一半就咽了回去,然后咳嗽了半天,憋得脸通红。大家都看着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让我这么激动。我赶紧掏口袋里的手机,没抓稳,手机滑在地上,手机卡、电池都摔了出来,我快速拼装,去查 aimee 的电话,aimee 和 jason 还在四川旅游!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这个声音从来没让我如此绝望过。
再打jason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
我用手挠着头,新闻里“特大”两个字刺激得我头皮发麻。
“有家人在四川的吗,赶紧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余江南过来跟大家说。他没有想把飙继续发下去的意思,朝我微笑了一下,毕竟是刚刚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事。
大家纷纷打起电话来,办公室里问候声此起彼伏,这时每个人的电话连接着各自的亲人,甚至连ben和claude也给台湾和新加坡去了电话。
我问完家里人,总觉得有什么人还需要联系,对,唐旋!她短信说去了偏僻的地方,会不会在四川?
电话得到的回音同样是无法接通,接下来几天我抽空就轮番着拨三个号码,不通,接下来一周还是不通。
随着新闻里关于地震死亡数字的增加,我的心情逐渐低落。
晚上睡不着时,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去四川找他们!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余江南时,他的嘴张了很久没合拢,最后吞了一下唾沫说:“我支持你的决定!不过——”
“没不过,必须过,我最要好的三个朋友都可能在四川,我必须去!”
余江南怔怔地看着我:“好,我批准!不过——不过你不能空手去。灾区那边缺药,你帮我们带些过去,我申请一笔经费。”
“谢谢你!”
大家听到我要去四川的消息后都非常激动,下班的时候我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堆的钱,没有人留名字,也没有人说什么。
ben和 claude下班帮着我采购了两箱子的药物,打好包,封好箱,送我到机场去赶一个加班的午夜航班,临走前他们分别拥抱了我,说:“老大,早点回来!”
自从 jenny 走了后,就很少听到“老大”这个称呼了,我冲他们笑着点点头。
飞机上大部分是赶去救援的消防战士和志愿者,我问旁边的一个消防战士:“汶川离成都远吗?”
“这个你都不知道?”
我抱歉地笑笑。
“差不多100公里吧!”他说,“你去汶川做什么?”
“我三个朋友可能在四川,我要去找他们。”
“你知道大约的位置吗?四川那么大,你怎么找?”
“我也不知道,我是想先到汶川,把公司员工捐的药送过去,再做其他打算。”
“去汶川现在很不方便,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吧!”
“谢谢!”
“没关系,大家都是去救人嘛!”灾难让人们距离变得很近。
成都机场有接消防队的大巴,那人把我一把拉了上去,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有人把我推醒,说汶川到了。
99 离职
天蒙蒙亮,我下车发现到处是跑来跑去的人。我刚把箱子放在一个救济物品领取处,就有人拉我说体育馆那边需要志愿者,等赶到体育馆我就再也走不动了,里面聚集了大量需要帮助的人,我决定暂时留下来。
我的主要工作是登记失踪人口,这个工作挺好,顺便可以寻找他们三个的下落。我已经不记得忙了几天,因为只要睁着眼睛就是忙,累了就随便找个空地倒头大睡。
每天都有来寻找亲人的,有年迈的母亲,有快走不动路的父亲,有新婚的妻子,也有年幼的孩子,每当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我就低下头,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一天我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手机响了,我条件反射般地抓起手机,竟然是aimee的号码。
刚接起来 aimee 就放声大哭,说电话终于有了信号,他们刚刚被武警从一个被困的山上救下来,现在很安全,jason也很安全。我说我正在四川找你们,因为汶川需要志愿者,所以我就暂时留在了汶川。aimee 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几天后,我在汶川见到了 aimee,瘦得我都快认不出了,我们三个紧紧拥抱在一起,jason不断咳嗽地说着“兄弟,兄弟”。
aimee和jason帮我继续做着登记工作,我抽出空来到处打听关于剧组的消息,在这里,只要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还存在希望。
可惜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之前带我到汶川的消防战士有一天来告诉我,他们发现了一个剧组,导演叫冯谋。然后他眼睛红红地说人全死了,剧组当时正赶往都江堰,地震时车被掉落的石头砸中,坠落到悬崖下,没人活下来。
当时下着雨,我就那样站在雨里,胃痉挛得直不起腰来,泪水混杂着雨水,我放声大哭。
我记得刚到上海时,唐旋一蹦一跳地帮我找房子,找到房子开心地帮我布置房间。
我记得我等待面试时,一到周末她就过来陪我,陪我寻访上海每条街道遗落的故事。
我记得我找到工作时,她快乐的眼神,仿佛是自己找到了工作。
我记得她离开上海时,恋恋不舍地回头,趴在车窗上直到火车远去。
我记得她拍完电影后,给我拨过来的电话,兴奋得如同中奖的幸运儿。
我记得我去北京出差,她在机场送我,我却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我记得她给我电话,说孩子没了,那伤心欲绝的声音。
我翻看着她发给我的每一条短信,你不是说在北京等我的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信用!我准备空下来就给你电话的,你怎么不多给我点时间?
后来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等jason把我搀扶进帐篷的时候,我开始发烧,被诊断为重感冒,aimee说是淋了雨,jason说是累的。他们商量后认为不能增加汶川的负担,就带我赶回了上海。
很多人听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后,跑到我桌旁问这问那,我一句话都不说,因为我把一个人留在了四川。
我经常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五个兵人发呆。有些人,说走就走了,甚至连打个招呼都来不及。人生真的好短暂,来到这个世上,谋一份稻粱职业,建一个安逸的小家,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来得及而又能立德、立言、立功者有几何?
如此想来,或浓或淡的人生,其实并没有意识到那些迷惘和感触。平庸与否的界定,更多的来自个人认识和感觉。只要无悔,已然无憾。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我向余江南递交了辞职申请。那一刻,为了自己,更为了唐旋,因为这个决定是她当年帮我做的。
“留下吧,你非常优秀!”余江南挽留,但我心意已决。
殷力也给了我电话,说本来要大力培养我,因为从我身上他看到了简单和善良的力量。
“您是我最尊敬的一位领导,也是因为您的良知和公平!”我在电话里由衷地说。
“年轻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想你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殷力最后说,“需要任何帮忙尽管来找我,公司的大门也会一直为你打开着,我们欢迎像你这样的优秀员工随时再回来!”
cathy跟我交接了工作,她将代替我担任项目经理,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在公司里,我曾经送走过很多人,这次轮到他们送我。
cathy 对我说:“我原来以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职位。现在我想反过来讲,没有永远的职位,只有永远的朋友!”
我走出美罗大厦回头看了看,来时看,觉得很高,离你很远;走时看,觉得很低,离你很近。
我微笑了,赶上了回家的地铁,有些地方你离开就是离开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100 大结局
自己的喜剧想被人知道总是很难,而悲剧总是第一时间被人知道。
听说了我离职的消息,各方朋友纷纷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表达惋惜的是 jason:“我想留在公司而不能,你却主动离开,失去这么好的平台,太可惜了!”
表达认同的是aimee:“去杭州路上你曾经说过除非山无陵、天地合,才会出来做培训师,看来上天给了你这个机会!”
表达遗憾的是tom:“有个公司多好,以后到重庆来找我,我请你吃火锅!”
表达鼓励的是章平和jenny。
“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jenny在我离职半个月后请我吃饭时说。
“只是忽然放下了。”我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你们的意见,先尝试做做自由培训师。”
“支持你这个决定,公司给你安排场公开课吧?”jenny说,“可以迅速帮你打开市场。”
“小班公开课吗?像公司20人的那种?”
“大型的!”
“多大?”
“300人以上吧!”
“300人!”我脑子里迅速把20个人乘以15。
“对,推广嘛,人越多越好!”
“大课我没经验呀!”
“人数多比人数少要简单,人数越多越没人挑战,因为挑战了怕显得自己不懂,人的心理大抵如此。”jenny倒是成竹在胸。
“我想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claude的口头语。
“这种事要做就赶早,就下个月吧!”jenny迅速做出决策,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家。
“什么主题呢?”
“项目管理是你的主打课程,但是这个名字容易让人联想到枯燥的流程,而且不适合做大型演讲的主题,不如就叫项目领导力吧,这样可以吸引那些非项目管理人员过来听课。”
“非项目管理人员?”
“凡是参加公开课大部分都是来采购课程的,要真正学东西才没人参加这么大型的公开课程呢,所以课程要演绎生动,你就当话剧演吧!一天就好,让大家意犹未尽!”jenny貌似很专业地说。
什么事都是应承的时候容易,真正做起来就难了。
凡是你觉得难的事情,不管给你留多少时间,你总觉得不够用。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公开课当天,我提前两个小时到了会场。站在讲台上体验了一下,空旷的梯形会议室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这种感觉不同于代表公司给客户培训,内训师背后有公司的支持,而此刻,我只能靠我自己。
jenny 站在台下笑着说:“你不用往下看了,到时候聚光灯打开,你啥都看不到。”
人,陆陆续续来了,大家嘻嘻哈哈地谈笑着,只有我内心彷徨而不着边际。
开课还有10分钟,我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还没有关闭,刚要关机,手机忽然振动了,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在某个落日黄昏,我坐在人力车上穿梭于英国一小镇街头,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点不知所措,头脑混沌得在想着一件事,是不是该用自己的双手越过茫茫大地去接住你那扶在坐椅靠背后的大手呢?还是要等着落日的余晖让彼此不晓得流落何方?
我环视了四周以确定不是恶作剧。
我回复:英国也可以使用中国移动的号码吗?
对方回复:我是都妮,飞机刚降落在上海,我直接拖行李来美罗大厦旁边的星巴克,不知道是否有人来接?
我因紧张而紧绷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看得jenny莫名其妙:“看把你开心的,我现在上去做开场,等我邀请你就上去,准备好了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了!”
jenny 快步上台做完开场白后,介绍道:“下面我们有请独立培训师芮航先生上台,大家欢迎!”
我清了清喉咙,双手握住拳,心里跟自己说,让我们开始吧!
伴着下面雷动的掌声,我走了上去,聚光灯打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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