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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真会说人话?”听到雨瞳的这一声爸爸,我欣喜异常,虽然话音还含糊不清,但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头了。欣喜之下,我当即又教导了她几个简单的词汇,杂物间里物品众多,我一件件指过各种杂物,让雨瞳跟着念,没想到雨瞳真是聪颖过人,我只要点一次,发音清晰,她就能学会,比我堂哥那个肥嘟嘟的满岁侄子还要聪明了一百个阿甘。不过才半个小时,雨瞳居然就学会了从五斗橱到煤气灶再到旧冰箱、锅碗瓢盆的各种单词,我甚至还交了雨瞳几句英文,也是一学就会,真是冰雪聪明,记忆力强的没话说,要是以后能上学,打死我都不相信她不会是个成绩吊打同龄人的女神学霸。
这样的女神,换在平时,我也只有仰望的份吧。
不过安慰了一会儿,雨瞳就枕着我的膝盖沉沉睡着了,脱离了水面,我发现雨瞳的皮肤表面微微皱起了一层透明的被膜,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雨瞳的身体表面比正常的人类多一层带水的保护膜,似乎正是这一层保护膜防止了她水分的流水,如果雨瞳开始失水,这层保护膜就会渐渐皱起。
于是我就趁夜在雨瞳的脚盆里加了半满的温水,让她的皮肤保持水润。之后我又计算了一下时间,给自己定了闹钟,好在父母起床之前回自己卧室不让他们起疑,至于雨瞳的失踪,我也想好了说辞,到时候就解释为雨瞳摔死,我已经把她埋葬了。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大清早起来老爸看到破碎的水族箱,不出意外地大为震惊,而我用雨瞳不小心打破水族箱结果失水而死为由说服了老爸,老爸只是连连拍手直说可惜,却没有怀疑。等到他们出门后,我又把雨瞳从杂物室里抱了回来,安放在满水的浴缸里。雨瞳真是非常的听话,还会察言观色,不像其他小女孩会哭哭啼啼,她心有灵犀似的似乎知道我不想让她被外人发现,居然在我做了噤声手势让她别大声喧哗后居然就真不再向我大声撒娇了。
在家的一整天,我除了给雨瞳网购了两套廉价童装,还开始像个私塾先生似的教导起了她说话识字,一天下来,雨瞳居然也不会学累,我教她多少,她就学多少,不像我那穿着开裆裤、教上三句话就跑去拿魔方砸我脑袋的侄子。一天下来,配合上我那只二手的华硕Fonepad 7视频教程,雨瞳居然会了从“我饿了”到“我要看书”、“我要玩”等四百多个句子,我原先安排的课程被她以超过十倍的效率完成,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要是我有她的记忆力,我早就状元及第、连中三甲了。
唯一让我会觉得尴尬的上厕所问题雨瞳也是一学就会,只要她有了尿意,就会涨红脸然后抓着我的手腕依依呀呀,那时候我就把她抱上蹲位,她就会自己解决,真是个小人精。
为了赶在老爸老妈回来之前把雨瞳藏到杂物间,一向不分五谷的我也开始以为父母煮饭为由提前打电话询问他们回家的时间。
这个平衡我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唯恐打破,那就将让我和雨瞳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成了人形,我也不再喂雨瞳生虾了,雨瞳对米饭面食都不感兴趣,油盐不进,就是喜欢海鲜,而是给她喂鱼干煮虾或者河蚌蛤蜊,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让我欣慰的是,雨瞳还懂得每次自己吃完都给我留下一半的分量,似乎生怕我挨饿。看到她的这份“孝心”,我也是心花怒放。
我剩下的暑假时光就在杂物间、浴室和市场之间来回周转,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雨瞳吸了我的血后,第二天就能成长几分,或是头发长长一两寸,或是身体拉长一两公分,原本还肥嘟嘟的鹅蛋脸也开始渐渐向着瓜子脸的形态蜕变,圆实的腰肢越发纤细,不到几周功夫,居然就长到了五六岁女孩的模样,不但清丽脱俗,还灵动而有了韵味,我偷偷拿着储蓄罐里的钱给她新买了一套蓬松的网纱连衣裙,当她离开浴缸藏在杂物间的时候就给她换上,当看到她穿着系着红丝带的公主鞋,头上戴着三排水钻的头圈,水腻的黑发像是流苏一样穿过头圈甩在白色的碎花长袖裙上,配上从小市场买来的 雪纺蝴蝶领结和五彩硅胶手环,时简直觉得她像个从画轴里走出来准备去凡尔赛宫参加路易十四晚宴的小公主。
长期的研究我发现雨瞳的鱼尾可以在脱水后变得像雪纺材料一样稀薄,只剩下里面的神经末梢和纤细骨骼,这个时候她的鱼尾和尾鳍就可以像婚纱的拖尾一样收起来,缠在她的腰上,那时的雨瞳如果再戴一顶荷叶边帽遮住她的八支细角,那就真的和普通人类女孩无异了。
当我把雨瞳打扮成普通人类小女孩模样时,倒也有了带她出去逛逛的信心。雨瞳每天的睡觉时间从最初的十六个小时减少到了十二个,能够离开水的时间是随着她的成长而延长,达到了四个小时,那段时间我就可以陪着她去人少的地带逛逛。当我们走在步行街上周转在各种精品店和奶茶店之间时,总有人看着捧着咖啡抹茶拎着装满红豆卷的方便袋的雨瞳喜出望外地赞道,真是个可爱的妹妹,真是一对好兄妹。
他们当然想不到,我们之间的情感甚至超过了兄妹。
无论是雨瞳对我的依赖,还是我对雨瞳的宠爱。
我带雨瞳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市里沿江大坝的库尾段,因为那个地方人迹罕至,我就跟雨瞳在那里坐上一个下午,打水漂,或者一边喝着抹茶一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的浮桥,浮桥上的憧憧人影和更远些的江对岸的香车豪宅,雨瞳的视力极其惊人,她极目远望时,能够看到几公里外攲斜的临街法国梧桐枝杈上的鸟巢。
那时候,我真心感叹,雨瞳果然还是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雨瞳的开销,我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打算用来买LOL皮肤的积蓄荡然无存,同时还赔上了我《使命召唤ol》里的定制版雷明登ACR和一台psv2000。
但是当雨瞳瞪着填满水色的大眼睛,拉着我的衣角楚楚可怜地叫嚷着说:
“粑粑,粑粑!我要吃泡芙!你给我买一个,小小的,好不好啊?”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对她的宠爱的无条件的,就算囊空如洗也要想方设法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可是马克思老爷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文明决定精神文明,虽然我对雨瞳是百般宠爱,一心想把她栽培长大,但是眼看着财神爷钱罐里的毛爷币水落船低,我也是不得不开始考虑日后的问题了,更何况,暑假剩下的日子眼看着数着指头就要到头了,要是我上了大学,那以后跟雨瞳的相处更是成问题。所谓好汉没钱到处难,当初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自己捡到了塔菲石似的想把雨瞳好好珍惜,抚养成人,但是现在别说是抚养雨瞳了,就是我自己的温饱也将成为大问题。
纳博科夫大大啊,当初我就该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在这个法制健全的社会主义年代,想玩萝莉养成果然不实际啊。
所谓当断不断,必有后患,现在我留雨瞳在身边,而野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又漂到了家门口,可谓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唯一的选择就是打哪儿来,归哪儿去,把雨瞳遣送回当初捉到她的那口小池塘,让她学小龙女野外求生,但是我之前便带着雨瞳回去过一趟,那里压根就没有除了雨瞳之外的美人鱼亲戚,而且那里荒山野岭的,蚊虫野蛉到处作祟,住宿饮食环境都不再适合已化成人形的雨瞳了,我把她留在那里,是万万行不得的。
为了安顿雨瞳,我也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甚至是如坐针毡、寝食不安、夜不能寐。雨瞳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重重心事,每天和我一起坐在大坝的台阶边上看云起云落,都会一言不发地用她那柔软轻薄的鱼尾细细擦拭我脸颊上的汗珠,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安慰我的方式了。雨瞳虽然不谙世事,但是却洞察人心,对于我内心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她都能够记忆在新。
两个月的功夫,雨瞳也脱变成了七八岁女孩的模样,不但变得更加清纯灵动,也聪颖懂事了,甚至还比人还要更通晓人性。
八月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沉闷而阴郁的下午,我和雨瞳一起坐在临江大坝的青岗石大坝的台阶上,望着西天角的云霞。夕阳暖色调的光棱在我眼里像是一把寒光凛凛的仪刀,从太阳应该消失的西天角斜刺出来,串串光斑横铺在浟湙潋滟的宽阔江面上,将江水染成血色卷轴,如同鱼骨般次第分层,夕阳的静美和江水的流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空间的层次感。
我不禁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博尔赫斯,他是否也在巴勒莫区塞拉诺大街见过这样的落日,才会写出那首色彩朦胧的《雨》?
那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在《幸福》里面说的话:
幸福就是,虽然有人正在城市的暗处饥饿,有人正在房间里举起一把尖刀,有人正在办公室里设计一个恶毒的圈套,有人正在荒野中埋下地雷,有人正在强暴自己的女儿,虽然如此,幸福就是,你仍旧能看见,在长途巴士站的长凳上,一个婴儿抱着母亲丰满的乳I房用力吸吮,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地翘起。黑沈沈的海上,满缀着灯火的船缓缓行驶,灯火的倒影随着水光荡漾。十五岁的少年正在长高,脸庞的棱角分明,眼睛晶亮地追问你世界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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