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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蹲下，与孩子平视，好避免孩子因身高问题产生压迫感而心生底触。
“小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想法？”
陆小澈抿着嘴，一声不一吭。
夏如歌轻缓了口气，尽可能的心平气和，“你刚刚把外婆弄伤了你知道吗？”
“是她突然把手伸进来的。”感觉像是背了个大黑锅似的，陆小澈气呼呼的辩解。
“咱们先不说是不是她突然把手伸进来的，我先问你，如果你站在妈咪的房间门口，你很想跟妈咪说话，但是妈咪却不理你，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你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陆小澈咬着牙，低头又陷入沉默。
夏如歌知道，这是他意识到自己真有问题的惯性动作，他很多时候都跟他爸爸一样傲娇，就算知道自己有错也不会直白的认。
“外婆千里迢迢来看我们，也许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可能让你有点……不适应，但外婆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外婆她不是外人，她是妈咪最亲的亲人，就好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妈咪有多爱你，外婆就有多爱妈咪，小澈，妈咪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陆小澈依旧咬着牙，夏如歌也不逼他，静静的等着他回答，大约过了几秒，陆小澈才张唇低声吐了一个字，“能。”
夏如歌微微扬唇，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妈咪刚才看到外婆受伤一时太着急了，所以对你发脾气，妈咪跟你道歉，小澈，你能原谅妈咪么？”
陆小澈点头。
“那……”
“你不用说了。”陆小澈忽然打断夏如歌的话，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又想让我去跟外婆道歉对不对？我可以跟她道歉，但我不喜欢她住在我们家。”
夏如歌忍了忍，问，“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陆小澈将头偏向一边。
“小澈，你刚刚说奶奶跟你说外婆很啰嗦，是什么意思？”语气贸然平静，但眼神已经渐渐凌厉，夏如歌望着自己苦心教育却不如人愿的孩子，那种吃力不讨好的无力感越发强烈。
从陆小澈那些话中就可以证明，在她背后，婆婆不知道和孩子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她甚至怀疑，孩子现在和外婆不亲近，都是婆婆在从中作梗。
她真的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在一个孩子面前道论人是非，难道就因为讨厌自己所以不惜拉拢孩子一起针对她吗？
太偏激，也太可怕了！
“奶奶没说什么，是我自己说的。”陆小澈看似坚定，实则很心虚。
有些话是他和奶奶之间的秘密，可他却不小心说出来了，奶奶要是知道了一定说他不守信用的。
“扣扣。”门蓦然被敲响，陆熙爵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冷然肃杀的气势。
陆小澈见了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他本以一定又会被教训的，却不想陆熙爵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走近夏如歌，“先下去吃饭吧，别让妈一直等着。”
夏如歌咽了咽口水，起身，微略困难的朝陆熙爵扬了扬唇角，点头，失落的目光带过陆小澈，转身离开。
陆熙爵也没在看陆小澈一眼，后脚便跟了出去。
陆小澈眼睁睁看着门被一点点关上，十指握拳，浑身僵硬，茫然不解。
爹地这样的态度可是历史以来的第一次，不理他，不骂他，直视把他给无视了。
哼，什么意思嘛，还不如直接骂我呢，陆小澈心里嘀咕，面对爹地突然的反常，总觉得哪里很难受。
“妈，让我看看你的手，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来到餐厅，夏如歌第一时间就是拉起罗清妍的手仔细察看，加上孩子的不予理解，她心里难受的直接红了眼眶。
罗清妍大方的安慰她，“傻孩子哭什么？我没事，熙爵刚刚已经帮我处理过了，不用担心，快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却不想手腕刚一扭动，筷子就啪啦一声掉在了餐桌上，她脸色微微一变，转瞬又说，“对不起啊，我……我一下没拿稳。”
夏如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其实她的手很疼，心也很疼，只是不想她担心为难，所以愣是要强撑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怪她，怪她没有教育好孩子才让妈妈受了委屈。
“对不起，妈……”夏如歌抱着罗清妍忍不住煽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就是难受到不行。
罗清妍原本真没去介意，但见女儿这般自责，不免也跟着难受起来，但还是乐观的安抚道，“傻孩子，多大个人还动不动就哭，也不怕熙爵笑话，妈真的没事，你也别怪孩子了，有问题慢慢去引导就行好了。”
罗清妍对夏如歌要求很严格，但她介于陆家的身份，她哪敢对小澈指手画脚，被他奶奶知道怕又会免不了一场指责，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挑起他们家的不愉快，因为到时吃亏的只有她女儿。
夏如歌执意要给自己喂饭，罗清妍拗不过只能由着她了，但还是有些尴尬，陆熙爵见状愿意打破安静，“妈，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果然，罗清妍一听立马笑了起来，“是吗？我还怕不合你胃口呢。”
“没有，很好吃。”陆熙爵说，随即夹了块牛肉替到夏如歌的嘴边，“来，张嘴。”
夏如歌愣了下，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拒绝，“不用了，我一会儿在吃。”
然后轻轻瞟了陆熙爵一眼，好似在说，严肃点，妈看着呢。
陆熙爵无视她眼神传递的信息，“啊~”
夏如歌，“……”
罗清妍好笑，“如歌你就快吃了吧，一直让熙爵这么举着多累，再说这里又没外人，当着妈的面你还不好意啊？”
“妈说的对。”陆熙爵附和道，“不过平时她脸皮没那么薄。”
夏如歌一听，立马嘴鼓鼓的反驳，“我哪有，我脸皮一直很薄好不好？是吧妈？”
罗清妍笑了笑，“你忘记自己当初怎么倒追熙爵了？那时候你可是做梦都在唱要嫁给熙爵呢。”
“妈……”夏如歌尴尬又害羞的打断罗清妍，那可是她的秘密好吗，她下意识的看了陆熙爵一眼，果然，那家伙正在得瑟呢。
他故作狐疑，“唔，这个我倒是刚才知道，妈，如果当初还有什么趣事，能跟我说说吗？”
“不能！”
“能啊！一会儿吃了饭我慢慢跟你说，别看她平时正儿八经的，小时候闹的笑话多着呢。”
夏如歌，“……！”
说好的母女一条心呢？
陆小澈打开一点门缝，探出小脑袋听着下面愉快的笑声，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爹地都笑的那么开心，这让陆小少的心里很是不平衡，一种被忽视的不悦和难过在他小小的心房蔓延。
他撅了撅小嘴，小声嘀咕，“哼，不理我就算了，我去找奶奶！”
然后转身进去，背起书包就气鼓鼓的出了房间。
林妈第一个看到他下来，忙退出餐厅出去叫，“小少爷，您下来了？快来一起吃饭吧？”
“我不吃！”陆小澈倔气的回答，其实肚子真在咕咕叫。
“您不吃，那您要去哪里啊？小少爷……”
“不用你管。”
“可是……”
“林妈。”陆熙爵冷淡的声音倏地从餐厅传出来，林妈忙折了回去，陆小澈也下意识的僵住了脚步。
他以为爹地会出阻止他，结果……
“让他走。”
夏如歌不明所以的摇了摇他的手臂，陆熙爵气定神闲的说，“他不懂得尊老，我们又何必爱幼，他要走就让他走吧。”
“这个……熙爵啊，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罗清妍开口维护，接着离开餐桌走向客厅的陆小澈，那小小又背影那么倔强，那么孤单，深深刺痛了罗清妍的心。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夏如歌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问她爸爸的事，她开始没有回答的很委婉，但不着中心，孩子就一直问，不停问，她生气了直接把她吼了一顿，还罚她站立了半个小时，可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现在的小澈就像极了当时的她，倔的令人心疼。
脾性这东西，真的会遗传。
“小澈，你为什么不吃饭啊？”罗清妍走到陆小澈面前，蹲下身温和的看着他，“是不是外婆做的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就让林妈重新给你做一份好不好？”
“我要去奶奶去那里！”陆小澈答非所问，越过罗清妍就走。
“小澈！”
“如歌。”陆熙爵拉住夏如歌，“不用理他。”
“可他这样一个人出去会很危险的，而且……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他和妈单独在一起。”太可怕了，婆婆的心计真不是她能防得来的。
陆熙爵原本是想先凉陆小澈几天，看他能不能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但他如果不管的话，如歌根本制不住他，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的确不适合让他单独去见奶奶。
他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夏如歌的着急倒底让他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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