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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灼颤抖着翻过书页，终于望见了一副落款不是书主的画。
那是一副纯景致的图，画上的地方似乎是一座人间的江南院落。
屋内奇怪地长着一株桃树，层层叠叠的桃花开得唯美至极。那树让阿灼觉得有什么不对，很熟悉很熟悉，就好像她是那棵树一般。
阿灼仔细再看，却发现这画上只有那颗树有些奇怪，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继续翻下去，忽然就望见了桃林。
准确地说，是重墨阁的桃林。
她看见了竹屋和桃花灯。甚至，在池子边上，画着一个模糊的粉色少女背影。
布局，着色，连到画中流露出的温馨感觉都和凌诀那日画的一幕一样！
“凌诀，阡陌……”
阿灼忽然感到身侧的晨光被人挡住，心中一惊，书掉在了地上。
她转身，望见了白千裘，他的金眸里，深沉如夜空，让她看不分明，感到害怕。
半响，在白千裘捡起那本掉落在地上的书前时，阿灼拦住了她。
白千裘听到她沙哑的声音，说道“千裘，凌诀是阡陌，就是那个为了打退魔界而两次牺牲的墨仙阡陌。”
“我敢肯定，凌诀就是阡陌。”
此时天墟殿，凌诀将体内那一丝多余的邪气压制住，伸手拭去了额上的汗水。
还未开口，却突然停住了手间动作。
黑暗之中，十步之外的距离，站着离煞……和食尸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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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大殿，众仙分列在侧，白千裘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起今早阿灼的话，没有来的心中一阵烦闷。
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将凌诀的十万天魔军控制住，杀了凌诀，但若是凌诀的身份是阡陌，他该怎么办？
杀了他？若有一日，阿灼想起了和阡陌的记忆，他该如何自处？
玉帝看出了白千裘的心神不定，表情有些不快。
“灵帝，现在是商讨要事的时候，怎可走神？”
白千裘听到玉帝的话，思虑再三，让玉帝屏退了众仙。
“不知灵帝有何话要说？需要屏退众仙？”
“凌诀……他其实是墨仙。”
玉帝本来平静的眼神在听到白千裘这句话时，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来。
阡陌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变成了魔尊凌诀？
“我怀疑过他，但是无法确定。但是……”
“陶灼？”玉帝低声说道，对于当年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说有谁能确定阡陌还活着，且就是凌诀的话，这个人必定是她无疑。
“不错，所以，我们的计划或许需要改变？”
玉帝沉默着来回缓缓走了几趟，却忽然说道，“不，不用变。我们的计划继续，即使是墨仙，他现在已经成了魔，只会危害六界，绝不能放过。”
白千裘并不意外玉帝会有这样的决定，早在知道阡陌身上有天魔血统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玉帝对于阡陌的敌意。
阡陌越是强大，玉帝就越是不安。更何况，现在阡陌是魔，玉帝更加不会放过阡陌。
对于白千裘自己来说，他绝不会否认自己的私心，他想把阿灼留在身边，凌诀的存在会是个隐患。
只是，想到阿灼在前两世阡陌离去时的悲伤，他还是犹豫了。
玉帝见白千裘有犹豫，立刻劝说道“凌诀存在一日，陶灼必然不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忘情水虽有效，但从来没人知道，是否喝下就再不会想起过往的一切。”
“明日本帝会给出答复。”白千裘转身离开了大殿，他现在心里很乱，想找个地方静静。
仙界也罢，灵界也罢，偌大的六界，他却觉得没有一处是清净的。最后等他终于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阿灼生长的那个江边峡谷。
千年眨眼而过，这里却依旧生机勃勃，花草繁茂。白千裘向前走了许久，才在没膝的杂草丛中找到了那几块，原本是在阿灼树下的青石。
青石被雨水冲刷，不似原本光滑，巨大，表面上布着裂纹和坑洼小童。
白千裘拂去石上的灰尘，躺了上去。
天空一如往昔，辽阔苍蓝。
阿灼是跟着白千裘偷偷出来的，她今日早晨将凌诀是阡陌的事告诉了白千裘，但白千裘什么表示也没有，转眼便又去了对付魔界的会议。
她等了许久，才见到白千裘出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白千裘讲话，她便一路跟到了这里。
这还是阿灼第一次回到这个峡谷，记忆之中，她在这里独自修行了三百年，遇见美艳的狐狸和红渊，可惜红渊已经不再。
“千裘，你不开心吗？”阿灼走到石边，弯下腰来看着白千裘。
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躺在她树下的大石头上面休息，有时是空洞地望着天，有时是目光穿透她层层叠叠的繁密枝桠，也不知在望些什么。
“你怎么跟了过来？现在六界不安全，若是又被抓去魔界怎么办？”
白千裘嘴中数落，双手却是将阿灼拉上了青石，两个人一起躺在石上望天。
“千裘，不会的。凌诀既然放了我，大概就不会让我回去了。我觉得，他并不想杀我。”
阿灼想起离开前最后一晚的混乱和安静，眉心又有些微微的灼痛。
“阿灼，但是他是魔，他必须死。玉帝和仙界不会放过凌诀。”
“那你呢？千裘，你是否一定要杀死凌诀？即使……他并没有伤害你？”阿灼转过身，侧脸望着白千裘。
从这个角度，她能望见他长长的睫毛，轻微的在风中动着。
“阿灼，他没有伤害我。但是魔界每一次动乱，六界就会受难。而仙界，一直都想要压制妖魔二界，即使有的时候，仙界做的事，并不正义。”
总有人要为这些动乱和伤害负责，而这个人，是凌诀，是魔界。
“千裘，我总觉得，凌诀并不想毁了六界。”她想起他在天墟幻境里说的话，也想起他画中的温暖，那双凤眸，也许阴鸷，也许让人害怕，但从来都不会被完全的杀戮掌控。
“但是，六界都觉得他会毁灭六界，所以他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阿灼，如果，我杀死了凌诀，你会不会伤心，或者，你会不会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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