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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他生辰？”陆艳芳几乎是从圆凳上弹起来的，“怎么娘都没说过？”
陆川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样重要的事, 娘怎么可能没提过。你自己记不得, 竟还要怪到娘身上。”他看着自家小妹的神色, 大概也能猜到自家小妹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与寿星翁，她的未婚夫婿起了冲突，她可真是会挑时候。陆川坐到陆艳芳身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絮絮说道：“殿下近来很忙，年尾皇上尚未封笔，各地奏报都走了八百里加急。他白天代皇上批奏折, 为战事做准备, 晚上还要尽量抽出时间来看一看大婚筹备得如何了。今日是圣上开恩, 准了他一天假, 他才能出宫来和你见上一面。”
陆艳芳的眼睛已有些红，她低下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 轻咬着口唇, 道：“三哥你别说了。”
“知道自己待人家不好了？”陆川轻轻拍了拍小妹的头, “放心, 太子殿下宽容大度，不会和你这个小姑娘计较太久的。”
陆艳芳扬起头来瞧着陆川, 直言问道：“我今日劝太子殿下娶秦姐姐做侧妃，做得有错么？”
陆川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这是你该劝的么？”他正色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 太子殿下要娶谁做侧妃, 都不是你该干涉的，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此生只要做好太子殿下的结发妻子就好，明白么？”
陆艳芳别过头去，不应声，却也并未立即反驳。
陆川叹道：“太子妃说起来是太子的发妻，终究一个是主，一个是臣。太子殿下终有一日是要登上大宝的，自古天威最是难测，三哥只希望你能稳稳当当做好太子妃，将来在后位上无咎无誉。”
陆艳芳勉强点了下头。
陆川这才笑了：“乖乖回家去，想一想太子殿下有可能喜欢什么。”
“太子殿下喜欢什么，三哥你不清楚？”
陆川摇了摇头：“这世上不会有谁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喜欢什么，即便你猜中了，也最好当作不知道。”
凤阙宫里，楚钰摇着八公主的摇篮，心不在焉。
杜皇后走进寝殿，不由失笑：“我们八公主还小，不会说话。你这个做皇兄的就这么敷衍我们？”她俯身将摇篮里的八公主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八公主的背脊，柔声哄着。
楚钰叹道：“母后自从有了晗儿，就是变得偏心了许多，我看母后都几乎忘了你还有我这个儿子。”
“嚯！这样大的火气……”杜皇后揶揄道，“听说皇上念着我儿近来辛苦，今日特意准了你一天的假。听说你大清早起就出了宫，母后还以为你傍晚才会回来。”
楚钰扬起头来望着杜皇后的眼睛：“母后你当年身为太子妃时，可曾劝过父皇纳侧妃？”
“怎么芳儿竟会劝你纳侧妃？”杜皇后见怀里的女儿昏昏欲睡，又将她放进摇篮，自己坐到楚钰身边，“她倒是大度啊。”
“她说得那样轻描淡写，就好像我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根本不是她即将结发的丈夫。”
见到自家儿子被准儿媳气得这样难受，杜皇后本该站在儿子一边，和他‘同仇敌忾’。可是杜皇后心里清楚，楚钰不过是觉得陆艳芳并没有全心全意待他。“钰儿，母后不评价芳儿在这个时候劝你纳侧妃是对是错。母后却知道，芳儿是个大度的孩子。单从这一点上讲，她是个合格的太子妃。反倒是你……”杜皇后眼中透着诧异，“楚贤纳了两个侧妃，楚赟纳了一个侧妃，你身为太子，子嗣若是还敌不过两位皇兄，你让整个皇室怎么看？”
楚钰不得不认错：“母后说的，儿臣心里都清楚。”
“你房中的事，母后实在不愿插手。过了今日，你就年满十六了，转年娶陆艳芳过门，母后和你父皇都希望你能早日有嫡长子。这件事不许再找任何理由推脱。”杜皇后紧紧握住楚钰的手臂，“关乎到你的未来，你可明白？”
楚钰扬起头笑道：“今日是儿子的生辰，那些又沉又重的包袱不妨先把它丢了，儿臣有礼物要送给母后。”他站起身来，伸手做请。
杜皇后白了儿子一眼，跟着他一道走出寝宫。
四个小太监像抬轿子一样，抬着个半人高的用红绸盖住的物件站在院子中央。杜皇后眼中带着好奇：“钰儿你今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儿臣哪年不哄得母后眉开眼笑？”楚钰扶着杜皇后走到那件礼物前面，笑道，“这东西很是精巧，也很难得，儿臣着能工巧匠准备了很久，改了又改，今日才敢送给母后。”
“哦？”杜皇后觉着楚钰是在夸大其词，伸手将礼物上盖着的红绸掀开，雪后干净的阳光照着那件礼物闪闪发亮，那是一座与凤阙宫几乎一样的水晶宫。
楚钰走到杜皇后身前，跪在地上道：“儿臣多谢母后的生养之恩。”
杜皇后扶起楚钰，看着儿子越来越成熟的外貌，笑道：“母后生你养你心甘情愿，谈不上恩情。”
“母后生皇妹时的情形儿臣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可想而知，母后单就生下儿臣便十分辛苦。儿臣又是大楚的唯一嫡子，养起来自然要比那些兄弟们更难。”楚钰是真心实意说出这些话，“别说是一座水晶宫，儿臣恨不能找来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送给母后。”
“巧舌如簧。”杜皇后白了楚钰一眼，“为人父母生养子女，都是希望子女能好好在这世上活下去，有几个是图回报的？”
“母后不图不代表儿子就该将生养之情抛诸脑后。”楚钰挥了挥手，那四个小太监将水晶宫抬去了偏殿，“每年儿子生辰之日，儿子都会给母后准备一件礼物，只盼望母后能长久伴在儿臣身边。”
杜皇后笑道：“这话你该说给你那芳儿听，母后是注定了该陪在你父皇身边的人。”
入夜，兴圣宫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一盏盏荷花灯被宫女们放进湖中，整座宫殿恍如白昼。
楚钰的兄弟们围坐在亭子里，不时端起酒杯，庆贺太子殿下生辰。开阳帝命魏忠带来了赐给楚钰的礼物，还有几道菜一并赏了下来。
来者不拒，楚钰笑着接受皇兄、皇弟的祝福，小的翡翠杯不够用，干脆换上翡翠碗，拍着大腿高声喊：“是兄弟，就满饮此碗！”倒更像是借酒浇愁。
春桃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楚钰扶进寝宫时，楚钰闭着眼睛还在说：“小五够义气，四哥过年送你块好砚台。”
春桃笑道：“五殿下已经回他自己宫里了。”
楚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春桃正要去给他洗帕子擦脸，却冷不防被他拉住。楚钰微一用力，春桃便躺到了他怀里：“别走……我累了，陪陪我。”
春桃低声道：“殿下，奴才不走，奴才永远陪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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