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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橙和沈家人的会面其实很简单。
陆老爷子也不是很讲究的人,随便找了家沈祈生前喜欢的饭店,一起进去吃了几个菜,席间,老爷子和老太太问了陆橙几个问题。
陆橙事无巨细,都回答了。
两个老人笑了笑,双鬓斑白,笑得看上去挺开心,但陆橙知道,大家都很勉强。
见她,为了缅怀一个可能已经不在的人。
笑,能笑得不勉强吗?
她低下头。
“沈祈是个很孤僻的人,心里就装着国家的事儿,我们都以为他不会有喜欢的人的。”老爷子拄着拐杖,“没有想到,他也喜欢过一个姑娘。”
“我没有觉得他孤僻……”
“是啊是啊,对喜欢的人,怎么会孤僻呢。”
“姑娘啊,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老太太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当初,我们死活要他去相亲,他就不去,说不想去祸害人家好人家的姑娘。”
“之前我们是一点不懂。”
老一辈也有走战争的,不一样革命战友一群吗,就算在一线,不一样可以找妻子吗?
两个人都忘了,当年的夫妻,要是去了一个,另一个也跟元气大伤了一样。
只不过那会儿大家都在前线,死了谁,都比不上前方战事重要。
现在事儿到了这个地步,那个人是沈祈,他们伤心,那姑娘……
“我们也从华年那儿听了你的事情,你是个好姑娘。”
陆橙就坐在圆桌上,静静的听两人说话。
许久。
老太太忽然站起身,说:“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我们家沈祈对不住你,不该……追求了你,又这样杳无音讯了。”
“华年说,你是这四年慢慢缓过来的,姑娘啊,你放开点心,沈祈走了,但这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你还年轻,沈祈也不是坎儿,你未来要追求幸福还是一样的……”
“奶奶。”话到这里,陆橙站起了身,“我从来没把沈祈当坎。”
“被他喜欢,我觉得很开心,我也喜欢他,我也没有觉得他对不住我。”陆橙微微笑着,“其实他最后能告诉我,他喜欢我我还是开心的。”
“他不会对我未来的人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的,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愧疚。”
就像是沈祈喜欢她,喜欢的那么彻底一样。
她喜欢沈祈,也没后悔过。
话说到最后,陆橙给沈祈的父母鞠了个躬,“其实我才应该谢谢您们,您们大概不知道,沈祈帮了我很多很多。”
“被他喜欢,我感到很荣幸。”
两位老人显然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有些呆愣。
不过没多久之后,陆橙走了,他们站在饭馆里,忽然就觉得很悲伤。
“老头子,你说要是沈祈还在,这媳妇……”
“多好啊。”
窗外,夏日的阳光灿烂无比,这温暖的东西往下照,就好像世上没有任何阴霾一样。
-
本来拿了钥匙是马上就要去沈祈那里的,但是见了一下沈祈的父母,陆橙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四五天之后,才去了沈祈位于帝都的小公寓。
大概是之前有人来打扫过,所以即使三四年没人来住了,也特别特别的干净。
陆橙脱了鞋子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客厅。
客厅里有个电视,还有一张大桌子。
桌子上,堆了一些本子,几张相册,还有几封信。
环视一周,陆橙想,这应该就是沈华年说的那些——
关于她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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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橙不爱看微博上的小段子。
特别是不爱看那种关于爱情鸡汤的小段子。
因为她觉得,能找到真爱的都是少数,大多数的人最后都不能找到所谓的‘真爱’,和一个合适的人,度过下半生的,绝对是居多的。
看多了鸡汤,整颗心都变得浪漫了,就很难忍受平淡的生活了。
作为一个,心上人不在的人。
她看了那些东西,除了觉得悲凉,不还是觉得悲凉吗。
但今天,她感觉自己……
忽然也成为了,别人家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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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
一摊开,几乎全都是她的照片,都是那会儿参加RT竞赛的时候,媒体拍的照片。
沈祈还挺有心,找了很多她的单独照片,裁剪下来,塞进了相册里。
相册略微有些发黄,猜测除了放久了,可能也是看过许多次的原因。
还有笔记本。
沈祈先生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龙飞凤舞,但那字排在笔记本上之后,确实是有不太好看。
但是里面的内容——
却很文艺。
特别文艺。
什么今天看见橙子的时候又想起了橙小姑娘,不知道她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今天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一个传说中的老少恋,年纪相差十岁都叫老少恋了吗?
日常生活不必说。
最让人……
陆橙看见,沈祈在出这次‘死亡’任务之前,去过n市。
年里那天,他去见了她。
笔记本上这样写。
-
那天n市下了雪。
小姑娘开心的从楼上下来,围了围巾,很快的跑去了小区门口,那天下了雪,雪里的她很漂亮。
我想上前去打招呼,想了想还是算了。
因为雪盖在了身上,外衣湿了,怕上前就是永别,永别的时候还这么狼狈,就不好。
我收到了她的新年祝福,我回去了,我很开心。
……
看了很久,陆橙没让自己的眼泪落在这些笔记本上,啪嗒一下合上笔记之后,她就打了个电话给沈华年。
“学妹,怎么了,什么事?”
“我到了沈祈的小公寓来。”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马上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
“东西我看完了,我想问问,这些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按理来说,这些都是沈祈的‘遗物’,大概是最能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留念想的东西,要拿走大概是有点强人所难的,但是——
但是这些‘遗物’里,都是陆橙的名字啊。
“可以的。”
“之前爷爷奶奶跟我说过,你要拿走的话,就都拿走吧。”
“嗯。”
……
大四那年,陆橙没住校了,她在帝都中心租了个小房子。
把一堆笔记本和相册带回来之后,陆橙忽然觉得,自家没什么人气的小房子,忽然就有了很多很多的味道和记忆。
后来,陆橙闲暇之余,经常会看看那些笔记本。
看着那些文字,她偶尔会想,原来这就是喜欢,这就是浓烈的爱。
这就是她迷惘过,想追求的东西。
只是……
这份爱情,还没有来,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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