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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看看小饼干,又看看许一,明明饿到站都站不稳,还不忘鞠躬:“谢谢,谢谢姐姐!”
“不客气,吃吧。”许一摇手。
小女孩又用力点了下头,接着便埋头撕起了饼干袋子。
可是因为过度饥饿,她本来就不大的力气变得更加小了,尽管拼尽了全力撕扯袋子,也没能撕开,急得小脸皱成一团。
许一叹气,从她手中拿过饼干,三下五除二撕开,重新给递了回去。
女孩确实是饿急了,将其接过手后,便把饼干一股脑往嘴里送着,嚼得咔嚓咔嚓响,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许一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踢起了地上的小石子。
在将一个小石子踢进沟里后,许一生出了个主意,扶住自行车把手,扭头看了眼后座:“这样吧,你上来,回头我让我叔叔阿姨帮你找下妈妈。”
小女孩十分听话,将小饼干全部塞进嘴巴里后,就立马遵照许一指示,蹭蹭去了后方。
许一的车挺高,矮小的女孩用两只小手手心朝下搁在后座那儿撑了撑,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奋力往上爬。可她实在是太小只了,那小脚在空中晃荡了好几下,愣是搭不上去。
许一见她面色焦急地直吸鼻子,只好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她腋窝底下一伸,将她给一把抱了上去。
车子略略晃动,瘦弱的女孩急忙扶住前方,果真完全不闹腾。
完后,许一坐到前方,抬脚一勾,抬起脚撑:“坐稳了抱住我,等会儿别给摔着了。”
女孩乖乖照做,小手交叉,牢牢箍住了许一腹部。
许一扶住把手,踩车离开了巷子。
风穿过车轱辘,牵得少女衣角飘扬。两人一车,轻盈地穿梭在两旁楼房之间,又从茂密葱郁的树木枝丫底下掠过,最终到达一栋统共有八层高的楼房底下。
许一停下车,将女孩从后座抱下来,推开扇黑漆漆的铁门,就扛起车,带着小孩走上了楼梯。
只不过,这是楼梯房,没有电梯设施。
三楼这样的楼层对于许一来说倒还好,但对小女孩而言,到底还是累了点,没多久脸就变得红扑扑的了,腿也软了,但还是没有叫苦叫累。
到达门前,许一掏出串钥匙,叮叮当当地开了锁。
推开那扇贴着福字的门,一个小小的客厅就随之展露在了眼前。
左边是鞋柜,右边是置物架,统一的棕红色系使得房子看着有些老旧。
说起来,许一并不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只不过是寄住在此。
她父亲早在她年幼之际因事故离世,母亲为了将她好好拉扯长大,不得不将她托付给了本身就无儿无女的朋友申智磊夫妇帮忙抚养,只身一人去了大城市里头打工。
好在这夫妻二人待许一很好,经常会用自己的钱给她买东西,一直将其视为己出,倒不会让人有什么寄人篱下的感觉。
许一率先将自行车哐当一下放了进去,完后就蹲下身打开了鞋柜。里头放置着不少花花绿绿的鞋子,只可惜没有一双是适合给小孩穿的。
许一沉吟片刻,最终取出双藏蓝色的公用拖鞋放到了小女孩面前:“这鞋可能是大了,但家里没你能穿的鞋,你就先将就着穿下这个吧。”
“嗯嗯,谢谢姐姐。”小女孩道完谢后,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脚上那只破凉鞋,换上了那双藏蓝色的拖鞋。
只是那公用拖鞋实在是太大,小女孩穿上后有点寸步难行,只是勉强能够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像只蹒跚的小鸭子。
许一将钥匙丢到一边,带上门后,走到沙发旁边打开了把大大的落地电扇。扇叶旋转,吹得她头发肆意飞舞着,总算是稍微凉爽了点儿。
片刻,许一侧头望向站在一边的小女孩,见她脖子上的皮肤都被汗水浸得发亮,便冲她招了下手:“丫头,过来一起吹吧。”
“嗯!”女孩抿着唇上下点点头,完后一拐一拐地走到许一旁边,规规矩矩坐下,怀抱双膝,大眼睛眨巴眨巴。
而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又咕咕响了起来。饿太久了,小饼干到底还是太少,压根不够填肚子。肚子这次叫得比先前还厉害,女孩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许一时的小眼神里满是腼腆。
“饿坏了吧?”许一问。
小女孩思考片刻,终于用力点了下头。
“那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弄点儿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吃。”许一不忍让她挨饿,遂起身往厨房走去。
“大姐姐……”
可这时,女孩又喊住了她。
“嗯?”许一侧身。
“你人真好……”小女孩玩弄着衣裳下摆,毛茸茸的头发被风扇吹得不住飞扬,眼神格外澄澈,“妈妈说,妈妈说好人会有好报,大姐姐以后一定会成为超级超级大富婆的。”
许一脸上本来还没什么表情,可是听她说了那些话后,就忍不住笑了:“你是吃蜂蜜长大的吗?嘴这么甜。”
“不是……”女孩用力摇头,认认真真道,“我家很穷的,我是喝稀饭就咸菜长大的。”
女孩说这些时,特别天真无邪,但许一内心却莫名腾起一丝酸涩。
片刻,许一点点头:“等我十分钟,我给你整盘蛋炒饭。”
许一其实并没怎么做过饭,平时都是帮人打下手或者洗碗的。不过好在她天赋还不错,不多时就折腾出了一盘蛋炒饭和一个小青菜,还都没糊。
完后,许一领着小女孩洗了个脸和手,就带她到了饭桌处。
邓旎梦的脸洗干净了后,那优越的五官便清晰地展露在了眼前。小脸圆嘟嘟,嘴巴粉嫩嫩,生得粉雕玉琢的,格外可爱。
“等晚上叔叔阿姨回来了,我就跟他们说你这个事儿,让他们帮忙找你妈。”许一将筷子和勺子一块儿递到了她手中。
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点头。
“对了,我该叫你什么?”许一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名字。
“邓,我叫邓旎梦。”女孩声音软软糯糯,有点奶声奶气的。
“挺好听。”许一点头。
随后,邓旎梦便将那炒饭往小小的嘴里一口口地送着,唇边不经意间粘了点饭粒,像个小小的土拨鼠。
许一看了她半晌,又问:“对了,你多大了?”
“六岁多,”邓旎梦扒拉掉唇角的发丝,用手比出个数字,手里筷子要握不握,“但是到今年下半年的话,就七岁了!”
“是么,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没那么大……”许一抱胸。
邓旎梦又往嘴巴里塞了口饭细细嚼动着,垂下眼皮,手抠着桌面:“老师说我营养不良。可是,妈妈经常接不到活,赚不到钱……就经常都没有钱买米,我们也没有办法……”
许一再度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饭后,许一收拾完餐桌,清洗完餐具,在运动过后只觉得热得不行,禁不住自言自语:“好热,这什么鬼天气……”
无意间一垂头,许一就发现旁边邓旎梦脑门儿上那些细绒绒的胎毛都被汗水给濡湿了。
“想吃雪糕吗?”许一抬手拨了下她的头发。
女孩听到雪糕这两个字后,很是心动。因为,她真的很少很少吃到那个东西,基本上都是只能看别人买,看别人吃。
但,邓旎梦总觉得吃人家太多东西不太好,就抿抿唇:“还,还好。”
“没事,我去拿。”许一放下手,哼着轻松小曲儿,转身走到了冰箱旁边。
然在拉开冰箱冷冻柜后,许一弯腰一查看,就发现里头只剩一支娃娃雪糕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怎么只有一支了……”许一嘀咕着,无意识地抚住冰箱门望向邓旎梦。
听到许一说只有一支雪糕了,邓旎梦就抠着门框甩头:“我,我不吃也可以的,我就想喝点水水,姐姐你吃。”
许一关掉冰箱,瞅着雪糕,眉心紧蹙:“你真不想吃?”
“嗯,不想,”邓旎梦无比坚定地摇头,“我想喝水水。妈妈说,喝水才健康。”
“好吧。”许一走出厨房,将雪糕放到桌上,拎起水壶倒水。
可在放下水壶时,许一却发现,邓旎梦那小眼神儿总不时往桌上的雪糕上瞟着,喉咙也在吞咽。
像极了一只……趴在桌边眺望烤鸡的猫。
只是,当许一朝她望过去的瞬间,她又立马慌里慌张地收回了视线,装出副毫不眼馋的模样。
“给。”许一把装满水的杯子向她递出去。
“谢谢姐姐……”邓旎梦将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了手心中。
这时,许一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打算只喝水不吃雪糕么?”
邓旎梦抱着杯子望住她,一双无害的眼睛眨啊眨,用力点头,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杯子边边上抠啊抠的。
许一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下,最终神使鬼差地就撕开了手中的雪糕,递给她:“好了,想吃就拿去吃吧,给你。”
递完后,许一就拿过邓旎梦手中的水杯,转身快步往卧房走。
“姐姐姐姐!”可这时,邓旎梦甜甜的声音又从后方传了过来。
“嗯?”许一驻足转身。
邓旎梦小跑到许一面前后,气喘吁吁地撑着两条腿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急急忙忙拆开了雪糕包装袋,费劲吧啦地将手中雪糕举得老高:“姐姐!”
“嗯?”许一迷惑。
“就是……那个,你知道吗,听说,第一口雪糕是最好吃的……”邓旎梦巴巴地看着她。
“所以呢?”许一托着杯底,等待下文。
“所以,梦梦想给姐姐吃第一口!最,最漂亮的人一定要吃最好吃的东西才可以!”邓旎梦抿动小嘴唇,突然笑起来,比阳光更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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