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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沥这些日子闹得一天比一天厉害,不过是掩饰她日益发虚的内里罢了,最显而易见的一个佐证就是,当岳怀媛站在她面前时,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来。
岳怀媛憋了一肚子气,在外面听着她叫嚣了半晌,如今见她终于不说了,才冷冷开口。
“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我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竹沥哽了一下,亭亭拜下。
“妾身行事无状,让夫人蒙羞了。”
所言所行,分明是一幅把自己当作妾侍的作态!
燕尾被她死皮赖脸的无耻行径气得肺管子都要炸开了。
岳怀媛一句话也不接,既不叫起,也不应声,更没有气得大声呵斥的征兆,只冷冷地盯着她。
竹沥半蹲下行礼的身子被她看得有些撑不住,前后小幅度地摇晃了起来。
岳怀媛依然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
竹沥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她知道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寄希望于岳怀媛因画卷受制而捏着鼻子认下她了。
怕是顺带着连之前已经许诺的通房之位也没有了。
好在她本来也没有多指望那个,竹沥冷冷一笑,索性自顾自地站直了身子。
既然当初在外书房之时就做好了闹大的准备,如今又怎会怕岳怀媛找上门来。
“夫人前来,真是令陋室蓬荜生辉。”
竹沥顶着燕尾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地笑盈盈道,做足了主人作态。
燕尾嗤地一声笑了,尖刻回道。
“若是没有夫人,某些人怕是连‘蓬荜生辉’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狗反过来对着主人装人样,真是令人……”
燕尾虽没继续说下去,可她那以手掩鼻的嫌恶姿态,把鄙夷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竹沥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她虽然素来知道燕尾的嘴巴不饶人,如今却才算是亲身领教了。可见对方以前还是看在同在五姑娘屋里当差的份上,对她很是温柔了。
竹沥脸上挂起年画般的完美笑意,点点头,笑面不崩地附和着。
“一日为仆,终身做狗。”
“竹沥能有今日,自然不会忘了夫人的恩情,以后也定当全力为夫人分忧。”
竹沥略为嘲讽地把“分忧”两字咬重了,影射之意不言而喻。
与气到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撕烂竹沥的嘴的燕尾不同,岳怀媛自进屋以来,就一直表现的很冷静。
当然,或许说冷漠更为恰当些。
说出来的话也是直击人心。
“我从未把你们任何一个当狗看过。”
岳怀媛神色冷淡,语调平静,却更显得有股郑重其事的意味,不说燕尾,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花旗都听得心中一颤。
不待竹沥神色嘲讽地虚伪奉承,接着补充道。
“当然……你若是自己把自己当狗,旁的哪个,也是拦不住的。”
竹沥仿佛被人于无形中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脸上快速地浮起潮红来,胸口激烈地起伏波动,却是半响也接不出一句话来。
岳怀媛也不再理她,任她气得面红耳赤地站着,自顾自地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吩咐燕尾去沏茶。
竹沥被她足足晾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仍见她没有主动开口之意,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不说别的,岳怀媛那副老神在在的安然样子,实在不像是有半分妥协之征兆的样子。
实则岳怀媛只是喝着茶想起了傅霜如罢了,想他如何向宫里禀告,如何处理好这个棘手的差事……想了很多,越发觉得自己来这里根本就是心情不好没事找事。
如今人也吓了,气也出了,与竹沥又有甚么好计较的呢。
左右不过是马上就要送到别人府里的人,她既有二心,自己也没甚好再替她操心的,她以后如何过,过的好与不好,都于自己无关了。
岳怀媛起身,留了个怜悯的眼神,加上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就打算走了。
竹沥却是被她的话吓得花容失色。
这么说吧,竹沥先前之所以敢那么折腾,甚至在外书房爬床失败后还敢大闹一场,一是依仗自己所持的那幅《长相守》,足以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二也是出于对傅霜如和岳怀媛的人品原则盲目的信任。
坚信他们这些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清流官员和大家闺秀,不会狠下心来对自己这个施助者进行迫害。
其中第二点,无形壮大了她的野心。
也不能算竹沥傻得盲目吧,她自小在岳府服侍,对岳怀媛的行事风格了解甚深,又在傅府当了三年差,傅霜如为人端方之名已经传遍了所有与他深交过的人的四周,更何况傅府之内呢。
说白了,竹沥是算准了有当年之恩在手,自己就相当于拿着道免死令牌。
这事儿若换个对象,她未必敢这般行事。
君子欺之以方,莫过如此。
可她现在突然变得不敢确定了……
尤其是在第一点依仗也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第二点依仗就显得非常岌岌可危了。
傅霜如自拿走那幅画后,再没有踏足过清蕖院,更别说对她展现丝毫的怜惜之意。
岳怀媛是她的旧主,可如今也被她得罪透了。
若是他们不再讲究道义……
竹沥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在岳府时那些敢在四房里闹腾过的老仆的下场……
竹沥突然扑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岳怀媛面前。
事到如今,竹沥才是真的开始感到后悔了。
现下老爷对她无丝毫男女之意不说,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而夫人,自己本以为仗着多年服侍的情分加上自己施助者的身份,夫人内里就算再嫌恶她,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太难看,毕竟夫人自小接受的教育是这般自我要求的。
读书是为了明理,可读书读多了,未免沾染些书生的迂气,凡事喜欢过于讲个是非道理,竹沥一直对岳怀媛的这一点很不以为然,当初却是算计好了她这点才敢去肆意爬床的。
毕竟在竹沥看来,只要送柴赠画一事揭晓,岳怀媛理解了她这么多年的隐忍等待,认了她的合法应当,就算内心是如何不喜欢她,客观上也会竭力对自己保持中立态度。
可如今竹沥却是拿不准了。
她不怕岳怀媛嫌弃她冷待她无视她,毕竟自她走上这一条路起,就做好了最后与岳怀媛彻底翻脸的最坏打算。
可她怕岳怀媛可怜她。
你会在什么时候可怜一个你本人并不太喜欢的人?
竹沥细思之下不禁惶恐至极。
她意识到有什么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栽在了哪一点上。
可这个如今倒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她本求的是荣华富贵,却没做好为此搭上一条命来的打算啊!
竹沥感觉自己的胆汁上翻,嘴巴里一片苦涩。
她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岳怀媛的双腿,哭诉道。
“夫人,夫人,不是奴婢偏要对老爷痴心妄想,实在是,实在是奴婢被逼的没活路了啊。”
“我那后娘,口蜜腹剑,要把我嫁给一个屠夫的儿子,日后给杀猪的打下手,奴婢实在是……实在是……”
竹沥颜面低低地哭起来,边哭边痛诉家里对她的不公。
燕尾气得两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岳怀媛身上扯了开来,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倒不是燕尾的力气有多大,而是竹沥一想到傅霜如可能已经毁掉了画作,甚至对她也起了杀心,如今只好再将就着把岳怀媛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自然也不敢再惹怒燕尾。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竹沥神情态度强烈反转,花旗观之亦是目瞪口呆。
岳怀媛神色微妙地注视着被燕尾随意摔在旁边后兀自低头哭泣的竹沥,心中的某个疑问慢慢浮现了起来。
岳怀媛整了整脸色,故作思索着开口道。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不想嫁给家里定下的婚事,所以才脑子一发昏,行了错招。”
竹沥闻言一喜,却还是半句口风不露地圆滑回道。
“当年之事,奴婢既是自愿,当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所以这么多年来,奴婢虽然早早地认出来了老爷,却一直一声不吭。”
“实在是……实在是,奴婢也没活路了……”
“奴婢只想靠着往日的那点情分,混得片瓦遮身之地,绝无半点和夫人争宠的心意!恳求夫人,求夫人您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竹沥嘤嘤地垂首哭泣,看起来好不可怜。
燕尾对此嗤之以鼻,竹沥说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会不信的,只是被岳怀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才强行忍下。
岳怀媛沉吟道。
“这么说来,若是我出面,为你做一桩媒,你也就算如愿以偿了。”
竹沥低垂的眉眼里闪过几分怨毒的不甘,却是装做一幅欢欣鼓舞的样子抬起头来接口道。
“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自当永生永世,结草衔环都无以为报!”
岳怀媛微微笑了,只是那笑意没有半分到达眼底。
她做出一幅思量的样子开口道。
“倒是不知道,要怎样的条件你才看得上眼了。”
这话里疑问的意思不多,全然是讽刺之意。
竹沥却顾不得计较这个了,急急地开口想表忠心。
岳怀媛却不知何时已弯下身来,正与她四目平视,不等她开口,在她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别急着回答,曾经沧海难为水,既有老爷珠玉在前,你自是要好好地想想条件为妙。”
“不过……也请竹沥姑娘见谅,我也不过是个深闺妇人,手面不广,若是真挑个我做不得主的,你倒是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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