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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闻言轻轻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大周国重文也重武，文武之间的圈子就形成了。
偏偏论动手的话，一个武将可以打死满朝的文官。
文官们狠吃了不少亏，以至于武将跋扈，所以很久前的大周皇帝就有一句‘刑不上士大夫’，说的就是不给文人上刑；
朝野内外，地位较低的和懂得武学的，也不能随意对文人相公们动手。
正因如此，偌大的荣国府几百号子人，只能干看着贾政和王夫人被裴相公他们追着打。只要别动武器，不伤人命，他们就不能反打……
“打罢！打罢！”
秦鹿畅快大笑，当着铃铛的面继续唱：“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
秦鹿声音越发高亢，铃铛也觉得体内血液被歌声激荡起来，心脏收缩宛如擂鼓。
此时的秦鹿不过十五，年方少年，身体已经长开，在他看来却略显单薄。肌肉和身形比不上金开山金大哥，更比不上横联十三太保的黑塔！
但是在晨曦之下，被歌声笼罩，被狂风吹拂，秦鹿的背影在他眼中竟似越发高大了起来？
“起来？”
“说什么起来？鹿爷你何曾跪下过呢？想那裴相公和诸多文人，气势惊人，怒火也惊人，但是他们脊梁没有您的硬，膝盖也没有您的硬了。”
铃铛忍不住在心里道。
他听出歌声的涵义，而且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鹿爷的想法了。
昨夜事加今日一闹，世人皆知秦鹿要脱离奴籍；想参加科举！此时的鹿爷已经是锋芒毕露，弄出的声势也是以谋算，硬生生谋出了个‘獠牙尽显’！
没有人可以挡他家鹿爷的路了。
便是以王夫人的阴谋诡算，以政老爷的地位崇高，不也被他家鹿爷玩弄于股掌之上？
鹿爷只是奴才；那两位可是主子！
地位之天差地别和结局之疯狂反转，让铃铛心神剧震，一时间哑口难言。
……
而在荣国府后院，里里外外透着热闹。
吴十方站在荣国府后院墙头上，一步走出，老鼠眼开始睁大，大板牙飞快缩小，满身油渍的邋遢衣裳也慢慢散了。
她只穿山间稻草的短裙和抹胸，其余地方，白皙无暇的皮肤枉顾大周礼法的外露着。
弯弯的柳眉微挑，长长的睫毛真翘，玫瑰花瓣般的娇唇开朗的笑。视线一直跟随发髻凌乱的王夫人，每当王夫人被裴相公他们追到打一次或者抓一次，就忍不住乐得捂住小嘴，坐墙头上晃荡白玉一样的小脚丫。
那脚丫不长不短，正好三寸。
模样也极精致，圆润晶莹，弧度饱满——偏偏随着周身栀子花香没人能看见她，缺眼福欣赏她的美了……
“老娼妇看脚！”
恰时有怒吼传来。吴十方看见裴相公追上王夫人，伸出手觉得有非礼之嫌，扯着宽袍高高的抬脚踹。王夫人尖叫躲开，他没踹中，一个劈叉摔地上，捂着下面呻吟起来了。
“活该！你这小狗肏的！卖屁股的相公！你活该活该！”
王夫人的发髻歪了，褐青华美的衣裳也被扯烂不少，没有半点雍容之相。
她气急了才乐狠了，指着裴相公幸灾乐祸。
而追她的有三十几位文人，摔了裴相公还有其他。但因为追打太久，剩下的文人被聚来的奴才们手牵手拦了，她落得安稳，指着裴相公笑个不停。
“下作娼妇，且等我们冲过去把你打杀了罢！”
别的文人高声怒吼。
他们被荣国府的仆人们拦住，力气小，没能冲过去，只能用手抓外加破口大骂。
王夫人才不管仆人们被抓得满脸是血，得意到卡腰叫骂，一堆堆‘小狗肏’、‘卖屁’什么的喷出去，宛如市井泼妇。可这时七八个文人跑来，吼着叫嚷：“贾政那厮躲祠堂去了！我等冲不得别家祠堂，那便来此！裴兄你怎么坐地上了？诸位仁兄……呔！兀那一群狗奴，安敢拦我等斯文相公？”
王夫人脸色大变，骂一声：“你们斯文个狗屁！”就朝仆人们的身后躲。
偏偏有仆人受不住了，又恨她打了鹿爷，大清早的伙食立刻变差。
几个仆人默契松手，这边的文人就冲了过去；连着祠堂那边的七八个文人围成半圆，一起把王夫人堵在了外院墙。
裴相公忍痛站起，一边走去，一边冷笑道：“下作老娼妇，今个我等便打死你了罢！”
又有人道：“小鹿相公虽是奴籍，却也在昨夜成了如我等一般的文人。呔！常言道有教无类！两条腿走路的有哪个不是人了？可以让你当作畜生一般的欺辱？怕不知有今日血光之灾罢？”
眼看文人们摩拳擦掌，王夫人被逼急了，竟然转身，翘脚翻墙？
这可是荣国府的外院墙，近三米高，可她扑腾几次潜力爆发，还真噌噌的翻过去了？
墙外传来‘哎呦’连片，不知道她摔伤了哪里？
“哈哈哈哈，娼妇翻墙？大善！”
“下作老娼妇也是真急眼了，殊不知我等不能打杀了她？罢了罢了，走走走！去祠堂门口堵贾政那厮去！”
裴相公等人联袂而去。没多久，吴十方就听见他们吼着逼贾政给秦鹿脱离奴籍的声音。
荣国府如此苛待小鹿相公，他们便有说头了。
堵人祠堂，要给小鹿相公一个自由……
…
…
吴十方跟了王夫人一路，见王夫人一瘸一拐的进入属于荣国府的店铺，这才离开。
秦鹿让她过来，就是知道她手段诡异，能保着王夫人不死的——毕竟若死了荣国府内的主子，裴相公他们承受不住，秦鹿自己更承受不住。
只是吴十方见王夫人只是摔伤了腚和抓伤了脸，脸上挂着贾政抽她的巴掌印，还有一路丢人到几乎情绪崩溃……而已。
她觉得不够。
悠悠然走到店铺门口，朝里面撒了一把让人痒足十日的药粉。
这才回了，去找秦鹿说话。
…
风吹过，白云散尽，丁点的细雨也彻底停了。
秦鹿和铃铛两条身影映在山间，好像满身的尘埃都被洗涤干净，一身空灵。
铃铛等了许久，心思复杂，终是低头说了一句：“鹿爷，我服了！”
秦鹿转头笑问：“自家兄弟，说什么浑话？”
铃铛心头一颤，摇头道：“以前说着是自家兄弟，但我知道您是奴籍，给您做着事，拿着您的钱，心里也多少看您不起。但是今日服了，就算您出去扯杆子、立山头，我铃铛和金大哥他们说一声也要跟着您去！”
秦鹿笑道：“这倒不至于。”
铃铛闻言，惊喜问道：“您可以脱离奴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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