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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没有的事,不过是因为从江、渭南的战事,王爷忙了些才住在兵部,至于那位公主……也已回了苍辽!”
老夫人点头,叹道,“那就好!那就好!”
阮云欢不愿多提此事,只是向屋子里扫望一眼,不见马氏与云舒、云欣等人,便问道,“二婶不在府里?”
老夫人摆手,说道,“近日总是往外跑,今日说是城外敬香去,也不知道真假,老身也懒怠多问,几时送到你二叔任上,这里便清净些,也免得成天怄气!”
阮云欢挑眉,问道,“怎么?”
老夫人冷笑,说道,“还不是因你四婶主持中馈,她心中不服,又寻不到由头,便成日找岔儿。偏你四婶那性子……”说着话,连连摇头。
阮云欢点头,说道,“实侧四婶也不是事事由人拿捏的,只是长幼有别,四婶才让她几分罢了!”虽然是劝解,却不由皱了皱眉。阮一江是庶出,成亲之后便分出去另过,马氏在这府里不过是客居,心里再不服,也没她说话的余地。
老夫人点头,不愿再提马氏,向她深望一眼,说道,“闻说秦湘进宫,较秦翊还要得宠,秦明也放了出来,这秦家……”好不容易将秦家打压至此,难道竟然令他们死灰复燃?
阮云欢淡淡一笑,冷声道,“祖母,便是一个人要死,也有几日回光返照,何况如此一个大族?”
老夫人眸中精光微闪,眸光向她身上一扫,问道,“今日王妃前来……”今日她虽穿着日常的衣衫,可是华贵雍荣,显然是经过精心妆扮。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许久没有去给母亲请安,如今事了,自然前来与母亲说一声儿,也免得母亲记挂!”
也就是说,来寻秦氏的晦气!
老夫人笑起,点头道,“那你先去,老身命人置宴,用过午膳再回!”
“嗯!”阮云欢低应,笑道,“有劳祖母!”倒不急着起身,向罗妈妈一望,问道,“罗妈妈?”
罗妈妈会意,说道,“前几日天天都来,只是不知道今日可曾来过,王妃安坐,老奴即刻命人去查问!”
阮云欢点头,瞧着罗妈妈出去,才向老夫人问道,“四叔可好,今日也不见四婶儿!”
老夫人一听提到阮一鹤,便眉目舒展,笑了出来,说道,“他刚刚进了工部,有许多事不懂,便只能将勤补拙,每日不到深夜回不来。至于你四婶儿……”
老夫人小心的瞧了一眼阮云欢的神色,才低声道,“是……是她的身子……”一时不知如何措辞,说半句不说,脸上现出些为难。
阮云欢闻言,心头一动,问道,“四婶儿可是有了身子?”若是祝氏生病,老夫人的神情必然是焦急,而不是为难。
老夫人见她猜到,只得点头,握着她的手,说道,“云欢,你爹爹无子,这家业总要有人承继,你四叔……你四叔若能得子,总强过阮家绝后,你……你和云乐都已是王妃,莫要太过计较!”
“祖母说哪里的话?”阮云欢好笑皱眉,叹道,“四婶儿有孕是大喜事,云欢也想有个弟弟呢!”
老夫人留神她的神色,见她果然没有什么不悦,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说道,“这份家业本该交给长房,可是……”
“祖母!”阮云欢截声打断,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长房如何?四房又如何?云欢宁肯多几个云筝,也不愿再有一个云乐!”云乐倒是与自己同父的妹妹,可是又与仇人何异?
老夫人闻言,这才宽下心来,笑道,“还是老身拘泥了!”
阮云欢默了一瞬,说道,“只是如今四婶儿有了身孕,主持中馈怕会辛苦。”
老夫人点头,叹道,“只好老身这把老骨头再管几日,交给那两个,总不放心。”指的自然是马氏和吕氏。
阮云欢点头,一时也没有旁的法子,只是叹道,“云欢若是不曾出嫁,倒可为祖母分忧,如今顾着王府……”
老夫人连连摆手,说道,“你和王爷好好儿的,便是帮了老身的忙,哪里能让你费心?”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旁的事,云欢虽帮不上忙,身边儿得力的媳妇倒有几个,祖母若是用人,使人去王府说一声儿便是!”想白家的几个媳妇都曾是一家的主母,倒是协助管家的好手。
老夫人点头,说道,“如今你四婶儿还能顾得过来,过些日子再说罢!”言下兴致缺缺。
阮云欢见她并不想外人插手阮府的事务,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
隔了片刻,罗妈妈自外回来,向阮云欢回道,“王妃,刚前边小五子传信,香雪两柱香前进园子去了!”
阮云欢扬眉,冷笑一声,说道,“那我们也去瞧瞧热闹!”说着起身,向老夫人行个常礼,便出紫竹苑,向园子里来。
后园里,碎玉湖畔,秦氏木然而立。虽然已经春暖,她仍裹着一件半旧的披风,瘦削的身形,似乎不胜寒瑟。
张妈妈瞧着,不觉便有些心酸,劝道,“夫人歇歇罢!”自从阮一鸣奉阮云欢之令,每日早膳之后,丫鬟都将秦氏扶出来“走走”,不到日落黄昏,便不能回屋子里去,竟不论天气好坏。
秦氏仿似没有听到,一双眸子呆滞的望着粼粼水波,仿佛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张妈妈连连叹气,转眼见木棉院方向一个身穿杏色衣衫,三十余岁的女子匆匆向这里行来,脸上便露出些喜色,忙迎了上去,说道,“怎么寻到了这里?”来人正是阮府管家,常青之妻,秦氏出嫁时的陪嫁丫鬟,香雪。
香雪向秦氏一望,握着张妈妈的手,问道,“妈妈,恭王妃还不曾来过?”
张妈妈摇头,说道,“二小姐封了王妃,按理第二日便来,如今……如今……”向秦氏一望,不禁满心焦灼。
香雪咬唇,脸上现出些急切,说道,“我刚刚听说,我们三爷不知为何私离平邯府,逃去了从江,从江侯为了他,和朝廷打了起来。”
张妈妈大吃一惊,一把将她抓住,急道,“你哪里听的信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香雪摇头,说道,“妈妈教我给府里通个信儿,好设法救救夫人,这些日子,我使尽了法子,也见不到侯爷,这个信儿,还是在酒楼给当家的打酒,听兵部的两位大人说起。”
张妈妈脸色惨白,突然回身,一把抱住秦氏连摇,哭道,“夫人,你听到没,我们侯府出了大事,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而任她如何摇晃,秦氏只是定定的站着,没有一丝反应。
香雪急道,“怎么会如此?之前不是还好好儿的?”
张妈妈摇头,落泪道,“之前装疯,总还说话,如今不是发疯,就是一个人发呆,连话都说不出来。”
香雪上前,扶住秦氏的手臂,说道,“夫人,你坐下歇歇可好?”拉着她转身,向亭子里来。
“哟,这不是夫人吗?”小路一侧,传来女子拔高的声音。
张妈妈回头,但见一名少妇引着一群丫鬟婆子向这里行来,那少妇略显丰腴的身形,桃腮杏目,正是阮一鸣第一个进府的侍妾,樊香儿。
张妈妈吓了一跳,忙迎上两步,赔笑道,“樊姨娘早,这春起早上露重,怎么姨娘就来游园子。”
自从秦氏被“扶”出木棉园,这个樊香儿几乎是无日不来。
樊香儿冷笑一声,说道,“春起早上露重,夫人能来,我便不能来么?”
张妈妈苦笑,连声道,“姨娘说哪里话,老奴只是一问!”有意无意,挡在她和秦氏之间。
樊香儿挑了挑眉,侧头向秦氏望去,说道,“方才我闻说妈妈请夫人坐,这里露重,坐在旁处,怕会着凉。香儿记挂着夫人,倒是命人替夫人做了把椅子!”说着抬手,二指向后一招。
身后两名丫鬟应命,果然抬着一把崭新的椅子上前,绕过张妈妈,摆在秦氏身后。
张妈妈一见,脸色便变的青白,结舌道,“姨……姨娘,这……这……”这把椅子,旁处与寻常椅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椅面当中,竖起一根半尺多长,并不曾打磨过的木棍。
樊香儿含笑,说道,“这椅子,是贱妾专程孝敬夫人的,还请夫人不弃!”说着越过张妈妈,向秦氏行去。
张妈妈大急,忙一把将她拦住,求道,“姨娘开恩,我们夫人……”
樊香儿幡然色变,厉声喝道,“我与夫人说话,岂有你一个贱奴插嘴的份儿?”手掌一挥,便是两记耳光。她自入相府之后,饱受秦氏欺凌,也没少受这张妈妈的气,这两掌打出,使了全身的力气,顿时将张妈妈两边面颊打的通红。
张妈妈素日的威风早已经消磨殆尽,急忙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姨娘息怒,老奴不敢!”却仍挡在樊香儿面前。
樊香儿抬了抬下巴,喝道,“还不将这老狗拉开!”身后跟着的两个婆子上前,一把将张妈妈拖开,拉到路旁的碎石地上跪着。
香雪见状,咬了咬唇,横身挡在樊香儿面前,福身行礼,说道,“见过樊姨娘!”
樊香儿停步,皱眉向她一望,冷声道,“你是何人?”目光向张妈妈一扫,冷笑道,“好呀,这园子里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
张妈妈咬唇,赔笑道,“姨娘说的是,她不过是前边儿来送换洗衣裳的媳妇。”说着向香雪打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香雪脸色微变,自知自己不是这府里的人,擅自进府,若是查了出来,连常青也担上干系,向秦氏望去一眼,微一迟疑,微微躬身退开,悄悄向小路上移去。
樊香儿起疑,喝道,“站住!”
身后两个婆子闻言,立时赶去将香雪拦住。香雪微微色变,说道,“奴婢只是来给夫人送衣裳,到了木棉院不见夫人,便放下衣裳寻来说一声儿。奴婢尚有活计要做,这便回去了,请姨娘给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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