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33txs.com)
下月中旬进组,陆宇舟赶在开拍之前回了趟家,准确点讲,应该是他舅舅家。
舅舅同住北市,一家三口挤在六十多平的老破小里头,没赶上拆迁福利,房子目前不在政府规划之内,左邻右舍纷纷搬出旧楼,或卖了以小换大,或租给一些北漂的小年轻,只有他们家几十年风雨不动,稳稳扎根于此。
他自上大学以后,鲜少回来,一来屋子小,确实不方便,二来寄人篱下总归别扭,于身于心都是煎熬。血缘这东西,隔了一层,关系就疏远了。
还是老标配,陆宇舟给他舅买了烟酒,给他舅妈带了套高级水乳,还有一些燕窝阿胶之类的补品。
家里知道他要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他舅妈系着围裙,里头是一件印花T恤,还是那碎碎叨叨的性格:“回家吃饭还带什么东西,下次不准破费了,说多少次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陆宇舟笑:“难得回来一趟,应该的。”
他舅举着哑铃从房间里出来,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老头衫,“看看我最近新练的肱二头肌。”
“我摸摸看。”陆宇舟上手摁了摁,“嘿,还真有点料儿,鸡蛋没少吃吧。”
他舅妈找了块墙角堆放外甥买来的东西,回头挤兑道:“上次体检查出来胆固醇高,你舅他现在可不能吃鸡蛋。”
陆宇舟附和道:“上了年纪就这样,这病那病的,没事儿多出去溜达溜达,咱家这位置多好啊,出门有公园有商场的,那真是寸土寸金,有钱都不定能买到这么好的地段。”
他舅妈尴尬地笑笑,说是啊,转而又叹了声气:“地段是好,可房子老了呀,你表弟现在谈了个女朋友,我和你舅都是打工的,哪有钱给他买婚房啊。”
陆宇舟当即意会,宽慰道:“舅妈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指不定明儿这房子就拆迁了,咱家这么多口人,能分好几套房子呢。”
他舅妈再没说什么,张罗着开饭。
陆宇舟七岁时,父母车祸罹难,之后便被法院判给了舅舅,及至考上大学搬出去,他没有一刻不羡慕表弟的独立卧室,可房子面积太小,顾得了亲儿子,就顾不了这个外甥。
敏感自卑的他那时候已经很懂事了,甚至能安慰自己舅舅:“沙发可真软啊,我以后就睡在这上面。”
这一睡就是十多年。
童年的经历造就了陆宇舟早熟精明的性格,好在嘴巴甜会来事儿,哄得长辈心甘情愿掏钱给他买零食,又供他一路读到大学。
他跟他舅舅一家的关系,谈不上多亲近,倒也不至于沦为疏远,就处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极为尴尬的位置。
吃完饭,陆宇舟帮着舅妈收拾餐桌,提及表弟新谈的对象,舅妈闲扯了几句那女孩的家庭和工作,听口气貌似十分满意,眼下就是愁房子的事。
陆宇舟边擦桌子边说:“多少人奋斗一辈子,最后不就为了个房子,别说你和舅舅了,就是那些高学历海龟,人家单枪匹马在这边落户,买房子其实也不容易。”
他舅妈抹干净手,想了想,点头说是,又奉承起陆宇舟来:“还是你好,当大明星了,随随便便拍部戏就能有不少钱,要不是你表弟长得粗,我们肯定让他跟着你混,也去当个演员。”
陆宇舟但笑不语。
他舅妈讪讪地转了话茬:“快别杵这儿了,洗个手陪你舅下棋去。”
屋子小,杂乱物什又占去了不少空间,家里实在太挤,他舅在客厅里收拾出一块巴掌大点的地儿,摆上小桌子和凳子,喊陆宇舟过来下棋。
陆宇舟陪他舅切磋几个回合,皆败落下风,玩笑间连连讨饶,余光一瞥,正好看见他舅妈提着垃圾下楼,他起身:“舅妈,我去扔吧,我顺便下楼买包烟。”
买烟只是借口,他就想出去转转,转够了,回头再想个由头,早点回去。
陆宇舟扔了垃圾,在房子附近荡悠了几圈,暑气正盛,沉闷无风,落日余光也阴沉沉的,看样子像是要下雨。
他折身往回走。
爬上三楼,陆宇舟已经是气喘吁吁,心说这身体板儿现在是真不行,刚想敲门,里头传来了他舅妈的声音。
“他现在当明星有钱了,我们这些穷亲戚不配跟着沾点光嘛,再说了,把他从小拉扯到大,饭可一口没少他的,一跟他提房子,他就跟我扯拆迁,你家这破房子猴年马月能拆啊!”
他舅沉默了一会儿,无可奈何道:“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也不容易,他们当演员的平时开销大,手头上可能真没什么钱。”
他舅妈哼了声:“你对你那死鬼姐姐可真是仁至义尽了。”
“宇舟这孩子命不好,父母去得早,先前找的那个男朋友,都要谈婚论嫁了,没想到最后出了事儿。那孩子还来家里吃过饭,挺实诚一人,脾气也好。”
“是不是姓过?我就记得他那姓了。”
……
陆宇舟缩回了手,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楼道昏暗,墙壁上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脏污,透着腐朽的陈年气息。他像被人架空了,周身失去气力。
坐上出租车,陆宇舟给他舅发过去一条微信,「经纪人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然后倚着车窗,无声地想起过往。
车内开着冷气放着歌,很老的一首情歌,旋律舒缓,嗓音清澈低迷,像一场慢性自杀,陆宇舟不记得任何有关光与影的片段,脑子里徒留两个字——骗子。
“我想你依然在我房间
再多疼我一遍就走
我想是情歌唱得太慎重
害你舍不得我
没有缠绵悱恻的场面
没有对白的你爱我
如果灯光再昏暗都无用
你眼泪为谁流
……”
歌还在放,陆宇舟陷入繁杂荒芜的情绪之中,他靠在车窗上,将脸贴向玻璃,眼眶里泪光闪烁:“这都唱的什么玩意儿啊,师傅,换首歌吧。”
司机切了歌:“小伙子还挺讲究啊。”
行至半途,雨点啪嗒啪嗒掉落,雷阵雨来势凶猛。司机打开雨刷器,随口咒骂了句“鬼天气”,继续往三环外开。
下雨天路况不明,他们后面还跟着辆远光灯大开的私家车,司机转了几道没甩掉,忍不住破口大骂:“嘛呢!给你家老爷子照黄泉路呢!都什么素质啊!”
陆宇舟担心司机的小暴脾气随时发作,想着反正离别墅不远,索性下车走回去,“快到了,师傅,你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
“行,那我就在前面给你放下。”司机靠边停车,眼瞧着那辆私家车从他车子边上疾驰而过,气不过,冲着车尾骂了句,“□□妈。”
雨势浩大,落地生烟,陆宇舟踩着“汩汩起泡”的地面,一步一步沿着马路朝家走。
***
“顾先生,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出去啊。”家里阿姨给顾景衡递去一把黑伞。
“有点事。”顾景衡接过伞,边换鞋边说,“明天家里没人,你不用过来了。”
“小陆明天不来啊?”
顾景衡稍愣片刻,那人确实很讨长辈喜欢,几乎所有跟他接触过的年长者都会很亲昵地唤他为“小陆”,黎叔也是如此。
“嗯,他不来。”顾景衡淡声道,随后拿了车钥匙,撑伞出门。
十米开外,影影绰绰的人影,淋成了落汤鸡。
陆宇舟擦了擦被雨水蒙住视线的眼睛,远远地对上男人的深沉黑眸,内心燃起雀跃,也许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
“小过——”他喊了一声,不顾形象地飞奔向顾景衡。
顾景衡被撞得身体一颤,单手回抱住他,低头瞧着:“不是去你舅舅家了嘛,怎么搞成这样!”
陆宇舟吸了吸鼻子,模样可怜清婉:“我舅舅不给我饭吃。”
雨声渐渐似鼓,顾景衡揽着他转身往家走,阿姨正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住处,听见去而复返的动静,赶紧从客卧出来,“噢哟雨这么大,也不知道找个地儿躲一躲,快上楼冲个澡,可别淋感冒了。”
顾景衡把他拉去了主卧盥洗室,剥去他身上黏湿的衣服,动作并不温柔:“越大越像个孩子!”
“啊切——”陆宇舟不合时宜地打了声喷嚏,还想打第二声,死活给憋回去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我本来是坐在出租车上的,后面有个傻逼开远光灯,司机不高兴了,要跟那人飙车,我怕出事,就先下来了。”
顾景衡垂眸没说话,睫毛纤长,盖住眼睛里浓郁的沉寂,稍一伸手,探了探花洒的水温,“自己进去洗干净了。”
陆宇舟扒拉着男人的衬衫袖子,“你不帮我洗啊。”
顾景衡按住他的手,没好气地睨了一眼:“想得美。”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白给你煮面条吃了。”陆宇舟松开了手,光着屁-股走进淋浴房。
顾景衡扫了眼那具雪白光洁的胴体,喉结滚动了下,胸腔间骤然腾起一把火,他盯着看了半晌,终还是无趣地走了出去。
简单冲洗干净,陆宇舟裹着小毯子盘腿坐在大床上,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又打了几声喷嚏,鼻音变得很重:“你刚才打着伞要去哪儿啊?”
顾景衡倒了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上,又伸手摸摸小情人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沾着床边坐下,“公司有事。”
“这么晚了还有事儿啊。”陆宇舟裹紧了毯子正襟危坐,像只瘦版北极熊,“比我们做演员的都忙。”
顾景衡伸长右臂拥住他,低头吻了吻额头,“不用等我了,早点睡。”
两人目光相撞,谁也不退让。
男人眉眼矜贵淡漠,刚才的吻被衬得毫无意义,陆宇舟主动歪头迎上去,唇舌纠缠。
长达一分多钟。
陆宇舟最后在顾景衡脖子上吮出一块吻痕,以结束这场旖旎的舌-吻,而后笑得天真无害:“谁要敢问,你就说是家里的蚊子咬的。”
※※※※※※※※※※※※※※※※※※※※
感谢在2020-11-08 11:03:07~2020-11-09 09: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南南文学爱好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下套 (33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