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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顾暖冬一身狼狈，荣少琛眉头一皱，急忙走过去，拿了挂在墙上的干净毛巾替她擦着。
然而，顾暖冬却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一侧避开了。
荣少琛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中，他默默看向顾暖冬，可她并不看他，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顾暖冬低着头，从他手里飞快取走了毛巾，然后背着他慢慢擦干身上的水渍。
气氛再次变得沉闷下来，直到顾暖冬把衣服擦得半干，她才转过头隐忍的看了眼荣少琛。
“顾家……”抿了下唇，顾暖冬忙掩去眼中的失落之色，“早就没了，也再也没有顾氏集团了。”
荣少琛身体一震，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在怪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如果她没怪过他，荣少琛是不信的。
顾暖冬睫毛轻颤了两下，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苦涩一笑。
“二十年前你才多大？”遮掩了她所有外泄的情绪，顾暖冬看了眼荣少琛，朝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件事跟你和荣爷爷都没关系。”
荣老爷子想过弥补，但他知道整件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孙珍淑从中作梗的关系，顾海业当时误会了荣老爷子，但之后他还是想开了，所以在有感自己活不久之后，他曾给顾暖冬留下一封信。
直到顾家小院着火的那天，顾暖冬无意中发现了顾海业留下的信息，她前不久才看了那封顾海业留下的绝笔。
信里顾海业写明了对荣老爷子的信任，也坦承了是他当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才会带着她远走他乡，结果让她的童年窘迫又悲催。
可顾暖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的日子虽然穷，却过的快乐。
另外，顾海业也在信里提了他拜托荣老爷子照顾顾暖冬的事，并且说了两家的婚约，还劝顾暖冬想开两家的关系，至于其他的，就要看顾暖冬自己的选择了。
说实话，当看完这封信之后，顾暖冬心里某个角落中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喜欢上荣少琛，并且和他纠缠在一起，是对不起顾家，但顾海业的话却让她想通了。
感情的事，是人心无法控制的。
至于孙珍淑和顾家的恩怨，那是上一代的事，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跟荣老爷子和荣少琛没关系，她不该把两人牵扯进来。
但是，要让她和荣少琛恩恩爱爱，过上幸福的生活，顾暖冬做不到。
他们之间，到底是隔了一层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拒绝我？”问出了心里话，荣少琛虽然有些忐忑，但一瞬间仿佛想明白了似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看着他一副要问出答案的架势，顾暖冬心虚了一下。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见她的表情，荣少琛皱了下眉，“暖冬，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心里话吗？顾暖冬轻笑，笑容中流露出些许不屑。
“如果不是她，我爸妈或许现在还活着，顾氏集团也还在，爷爷也不会因为没钱而一直拖着心脏手术，而我……”鼓足了勇气，顾暖冬直视了荣少琛的双眼，“是顾家的大小姐，不会落魄到被人算计与你认识。”
她话音一落，荣少琛轻颤了一下。
“暖冬。”一瞬间，他嗓音沙哑的不像话，“你在怪我？”
缓缓摇头，但很快她摇头的动作僵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该怪谁，当时那种情况，是你和我都没料到的。”眼皮一垂，顾暖冬笑得有些苦涩，“如果非要说对错，大概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没有孙珍淑所做的种种，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未婚夫妻，双方的大家长都极为满意彼此，他们也是两小无猜的长大。
然后，他们会在合适的时间里结婚，有一个外人艳羡的家庭，接着孕育他们的孩子。
不管他们是否真心相爱，时间会让他们按部就班，并且各司其职的过下去，即便不够幸福，也能安然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顾暖冬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想再错下去了，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荣少琛抱住了。
“我不想听你说分手、离开这样的字眼，如果你说，我会忍不住想要吻你，甚至想把你禁锢在身边，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法，我都愿意一试，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
坦白了自己的心里话，荣少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比刚才柔软许多。
“暖冬，不要逼我那么做。”贴着她的耳畔，荣少琛柔柔的叹气，“我以前伤害你太多，我不想再伤你。”
他这番话，如果是搁在以前，顾暖冬一定会大受感动，但现在……她却觉得好笑又好气。
难道他不是在威胁她吗？
说什么别逼他，却又要说一大通结果，为的不就是让她妥协吗？
顾暖冬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想要推开他，却又舍不得他的怀抱。
“你不能这么赖皮。”所有的抗拒和不舍，最后转化为一抹无可奈何，顾暖冬一手轻拍了下荣少琛的胳膊，“让你在这里住一晚，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他当然知道，可他就是不想这么放弃！
但眼下……
荣少琛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狠了狠心，咬牙松开了顾暖冬，可脸上却写满了不情愿。
“我忍耐。”他撅着嘴，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顾暖冬先是一愣，随后莞尔，顺手在他胸口拍了两下。
“那就先试着拉开距离吧！”她话刚说完，就见荣少琛垮了脸，顾暖冬忍笑的用手指头戳了下他的胸口，“靠的太近了！”
眼见她眨眼间恢复往常的俏皮，荣少琛心中一软，可想到她话里拉开距离的说法，脸上刚浮现出的明媚转瞬消失。
板着脸，荣少琛后退了一大步，看看两人一臂多的距离，他皱了下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向前走一小步的时候，就见顾暖冬冲他挑高了眉毛。
“还是太近！”她语气轻飘的说道。
捏拳，荣少琛咬牙又后退了一步，但这次他学精了，不再迈大步。
挑了挑眉，顾暖冬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
拳头又紧了紧，荣少琛深吸一口气，怀揣着破釜沉舟的架势，又小步子退了一步。
见状，顾暖冬眯了眯眼，眼中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荣少琛不想惹她生气，可又舍不得离她太远，权衡再三后，他还是妥协的退到了厨房门口，但幽深的目光却始终不离顾暖冬。
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哪怕是她背对他的时候，身后那炽热的眼神，也会让顾暖冬有些不知如何才好。
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提醒自己，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反正她只收留他这一宿，等明天陵城那边来人了，他们就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顾暖冬有些伤感，不知不觉中多做了两个菜，还每一道都是荣少琛喜欢的。
饭桌上，看着给自己盛汤的顾暖冬，荣少琛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暖冬，你和我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这句话，荣少琛憋在心里很久了，他早就想问，却不敢。
但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顾暖冬努力保持平静，可拿汤勺的那只手还是颤了两下，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她索性也不去刻意隐藏什么，把汤勺放到一边，顾暖冬坐下后端起饭碗，默默的夹菜吃饭，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顾暖冬的沉默，宛如是一种拒绝，可实际上她是无法对此作答，才会表现如此。
盯着她看了几分钟，荣少琛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不少，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嘴角微翘，显然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只是，顾暖冬满脑子都是他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他的表情。
一顿饭，因为荣少琛沉重的问题而变得安静，可相比初见时的气氛，此刻要更好一些。
但这种仅好一点的气氛，也只是持续到睡觉前。
顾暖冬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皱着眉看向正把褥子拖到地上的荣少琛。
“你在干嘛？”她问。
荣少琛蹲在地上，认真的铺着褥子，“隔壁太冷了。”
顾暖冬好笑，隔壁房间小，她一个人用不着两间房，干脆把那里当做储物室，因为他在，她还特意过去收拾了下。
至于他说的冷，眼下正是天暖的时候，那间房再冷，也比不上地面冷。
“被子厚，不冷的。”顾暖冬顺着他的话说。
荣少琛突地起身，在顾暖冬紧张的目光中接过她手里的被子，然后往地上的褥子一躺，被子往身上一盖，他舒服的呼了口气。
“我喜欢这里。”他惬意的眯着眼。
顾暖冬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去收拾床上自己的被褥。
见状，荣少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干嘛？”他警惕的问。
背对着他，顾暖冬学着他先前的口吻说道：“你喜欢这里，那我去住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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