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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拉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架上挂着金红帷帐,零碎光线透过绣着玫瑰与蔓草的帘子照进来,驱散了一宿的昏沉。
昔拉勾起帘子,赤脚踏上软绒绒的地毯。不远处壁炉外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小蝙蝠,火光跳跃在它鲜红的眼珠子上,仿若流转的目光。
昔拉多看了两眼,转过身走向窗台。冰白手指搭在猩红窗帘上,稍稍犹豫片刻就将它拉开,刹那间明亮晨光扑进他的怀抱。
伯爵以下的血族会惧怕阳光,但昔拉获得了亲王之血,阳光对他来说只能带来稍许不适罢了。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才看清窗外的景色。
少年吃了一惊。
窗前是绵延千里的红色玫瑰,一轮金色朝阳浮在花海上。有风吹来时数不清的花瓣迎风而起,好似下了一幕弥天红雪。昔拉连忙推开窗户,寒风捎着馥郁香气灌进屋里,吹起得帘布帷帐猎猎作响,壁炉里的火摇曳不休。
本就睡得松松垮垮的睡袍被风带得紧贴在身上,越发显得锁骨清癯,腰身细瘦。
昔拉看得出神,一时也不觉得冷。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昔拉没有回头,扬声道:“请进。”
黄铜门把旋开,男仆打扮的人推着餐车走进来。他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鹰目勾鼻,唇上蓄短髭,手上戴着一副雪白的丝绸手套,看上去十足严肃古板。
“王爵殿下,请关上窗户,您的身体并没有其他贵族那样强悍。”他把推车停在床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推了推滚圆的镜片。语气谦逊优雅,毫无波动。
昔拉知道他——斯费拉杜,这座城堡的大管家。事实上勒森拔从不管事,城堡里的人能成功活下来没饿死这位管家功不可没。
昔拉不清楚这位地位崇高的大管家为什么会为他送早餐,事实上这很不合理。他和艾兰德只是身份存疑的新生血族,尽管有亲王血统却也不值得劳烦这位亲自伺候。
他记得艾兰德也不过被分配了几个男女仆罢了。更奇怪的是这位管家大人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仆人。
昔拉若有所思……难道是勒森拔派来试探的?这么想着,他顺从地关上了窗户,静静坐回床边。
“您可以称呼我为斯费拉杜。”老管家打开衣柜,从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琳琅满目的衣服里取出一件外套,给昔拉披上,“以后由我负责您的起居。”
昔拉拽着衣领,微微一怔:“谢谢您。”斯费拉杜推了推眼镜,还是那副严肃表情,“您太客气了,请用餐吧。”
昔拉看向餐车又是一怔。本以为早餐只有血奴或者动物的血,谁知还有人类的食物:煎得金黄的松茸,白面包,一小杯蜂蜜以及红茶。盛放在高脚杯里的鲜血反而不值得瞩目起来。
王爵的待遇真不错。昔拉有意无意忽视掉那杯鲜血,默默吃完了早餐。他拿起餐巾擦擦嘴,道:“请问窗外的玫瑰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
“您可能看错了。”管家瞥了眼窗外,一板一眼地答道,“还有,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是吗。”昔拉垂下眼帘,“我吃饱了。”
管家什么都没说,微微鞠躬,推着餐车出门了。等在门外的仆人接过餐车迅速退走,而斯费拉杜端着那杯血走向城堡另一头的图书室。
空旷的图书室里漂浮着油墨的味道,阳光滤过天顶上的彩色花窗投下斑斓的影子。顶天立地的环形书架如同张开的翅膀,书籍就是色泽深沉的羽毛。
在浩瀚如烟的书籍中,一把奇高的椅子放在正中。勒森拔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头看着腿上摊放着的书。
“陛下。”斯费拉杜推了推眼镜,“如果打扰了您那我先出去了。”
勒森拔放下撑着下颌的手,指尖一动书本就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回了书架:“什么事。”他不紧不慢敲了敲扶手,椅子缓缓降低高度。
斯费拉杜道:“请问您的血该如何处理。”勒森拔盯着那杯子看了一会,表情毫无变化,“随你处理,出去吧。”斯费拉杜躬身行礼,慢慢退到门口。
“他……”
老管家“唰”地回过头。勒森嘴角一动,摆了摆手。
斯费拉杜遗憾地出了门,想了想把这杯可以让无数血族趋之若鹜的亲王之血送去了艾兰德那里。老管家忽然一顿,说起来好像忘记遣人照料这位王爵了……
艾兰德的房间位于城堡南端,跟昔拉隔得很远。斯费拉杜敲门进去,艾兰德正摊在床上躺尸。屋里采光一般,窗外是连绵的山峦。
“好饿……”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管家手里那杯血,犬齿不自觉地伸长。
斯费拉杜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轻咳一声:“王爵殿下,这是您的早餐。”艾兰德扑上去抱着杯子一饮而尽,差点就去舔杯底了,“好吃,比卡帕多西娅的还好吃。”说完打了个饱嗝。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来人正是昔拉。艾兰德见到哥哥兴高采烈迎了上去,使出浑身解数撒娇。斯费拉杜悄悄把杯子藏在身后:“二位王爵殿下若无事可以去外庭散步,附近的景色非常不错,只是小心阳光太烈晒伤了自己。”
“谢谢您。”昔拉见斯费拉杜又跑来见艾兰德,更确信他是勒森拔派来试探的,语气越发平淡,“艾兰德,我们走吧。”
血族哪怕不惧阳光依然厌恶生理性地白昼,但艾兰德和昔拉一天前还是人类,作息没扭转过来。他们本以为这会儿城堡里会没什么人,谁知来来往往不少血奴和血骑士在忙碌,青黑眼袋在苍白面孔上分外显眼。
“他们不睡觉的吗?”艾兰德悄悄问昔拉。
昔拉摇摇头:“对了,你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有看到玫瑰田吗。”
“玫瑰田?没印象了。”艾兰德挠了挠头发,不怎么整齐的乌黑卷发更加凌乱,“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吧。”
二人从城堡后门直接穿去外庭,视野顿时开阔起来。风急天高,已有秋意。
“来的时候坐马车没什么感觉,现在才发现这地方景色挺好。”艾兰德望了望蓊郁山林,霁蓝天穹横飞过两行灰雁,“但是还是更喜欢远南镇,又暖和又温润……”
“哥,你想回去吗?”艾兰德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瞳色不复原来的天蓝,却依然清澈透亮。
昔拉没有说话,只道:“你看那里。”
“啊真有玫瑰田!”艾兰德欢呼一声跑过去,疾风刮过耳畔,山岭在余光中倒退成模糊的绿色飘带,“我,我怎么跑得这么快!”他惊喜地回过头,阳光流淌在眉梢眼角,绚烂得好似盛放的花朵。
昔拉似被他感染,也露出浅淡的笑容。艾兰德一愣,笑得更加灿烂,下一刻脚下一蹬,一双漆黑的羽翼蓦然在背后张开,带他飞到了无边无际的玫瑰上空。
“我在飞!”艾兰德吓得差点摔下去,雏鸦般的稚嫩翅膀拼命扇了扇才保持平衡。
“高阶血族当然会飞。”昔拉不紧不慢走过来。近距离看这玫瑰才发现它并不是纯粹的红色,花瓣越往边缘越深,重重叠叠,宛若夜幕中的火焰。
“哥你也来玩啊。”艾兰德在昔拉头顶打转,“从这里能看到城堡呢。”
昔拉闭上眼睛感受着在血液深处涌动的力量,睁眼的瞬间背后也随之展开了夜色羽翼。
有风纠缠在翅尖,轻轻摆动着绒羽。昔拉一振翅膀,眨眼间便飞到了极高的地方,而且还在不断攀升。艾兰德傻傻抬起头睛看他化为一个黑点,几片黑羽打着转飘下来。
昔拉在不少世界都有飞翔的能力,却从未这样自由地,忘乎所以地飞过。他仿佛化为了风,化为了雷霆,化为了奔涌的星河,只要伸出手太阳便唾手可得。
然而稚嫩的翅膀支持不了长久的飞行,如熔蜡般迅速消散,昔拉只觉背上一轻,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去。
在下面张望许久的艾兰德脸色一白,努力扑棱着翅膀想要接住他,谁知他刚一动一道人影已如离弦之箭飞出去,稳稳搂住昔拉的腰把他带回地面。
艾兰德正要上前,看清那人后却陡然住了口。
“弱成这样也敢号称真祖转生?”冈格罗随手把昔拉扔到脚边,挑眉冷笑,“裁判所那帮垃圾,找人也不晓得找个像点的。”
“哥你没事吧!”艾兰德懒得理他,急忙扑上去看昔拉有没有没伤到哪里。冈格罗脸色更加难看。
“没事。”昔拉拍拍艾兰德的肩,抬头看向冈格罗,“谢谢您。”
冈格罗啧了一声,冷冷一笑:“刚获得亲王之血就得意忘形了?我告诉你……”他上前一步逼近二人,猩红眼瞳微微眯起,“我会死死盯住你们,别想玩什么花样。”
艾兰德抓紧昔拉的袖子,在冈格罗的气势下几乎站不稳。昔拉面色微白,沉默地看着他。
“哼,倒是有点骨气。”冈格罗面色有些奇怪,抬手抓向昔拉。就在他几乎碰到昔拉时有人缓缓道,“冈格罗,住手。”
音色比平时还要低了几分。
“勒森拔。”冈格罗猛地收回手,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流丽贴身的长袍将他峻拔的体魄衬得禁欲冷酷,银白长发垂在颊边,下颌线条优美干净。
勒森拔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而面向昔拉和艾兰德。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不知为何艾兰德却汗毛倒竖。
玫瑰丛在风中摇曳,暗香袭人。
“力量稳定前不许飞行。”勒森拔一字一顿道。艾兰德和昔拉乖乖点头。
勒森拔默默看了他们一会儿,终于理会冈格罗:“你今天来我的城堡做什么。”
冈格罗一顿,嘴角拉开嘲讽笑容:“当然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被这两个假货弄死……看来垃圾们手下留情了啊。”
“预言不会有误。”勒森拔冷冷道,“你若敢对他们下手,我不介意让血族少个亲王。”
冈格罗哈哈大笑:“那我更想试试了。”他背后生出强健宽阔的羽翼,紧密排列的羽毛好似钢铁铸就,在阳光下闪着波光,“看看你究竟护不护得住他们。”说完冷哼一声,扇着翅膀飞走了。
艾兰德敏锐地察觉勒森拔心情恶劣,躲在昔拉身后不敢抬头。
“跟我回去。”勒森拔看都不看他们,袍角一扬走向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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