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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作品: 百穿无归 |作者:嫁膺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2-12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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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陈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侧躲开微烫的水珠。

迟姜愣了愣神,才缓缓开口:"抱歉,没拿稳。"他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方炽瞥了他一眼,见他没被烫伤,手一挥就将碎瓷"清理"的干干净净。

陈铃继续兴致勃勃的说着大旒王朝的事:"。。。大旒虽然繁盛,却仅仅持续了两代,高祖陆双早早禅位给侄子陆缓,陆缓继位不过半年大旒就灭亡了。。。而这些也不过是连蒙带猜拼凑出来的,具体如何怕是再也不清楚了。。。"

迟姜低着头,似乎在看着樱桃红的地板上莹润的光泽,又似乎在神游。狭长的眼角划出绵绵漠漠的不自知的绮丽。

"。。。想那高祖必是一代天骄。。。怎么就二世而亡了呢。。。。。。"陈铃说到兴头上有些刹不住,突然看见迟姜"唰"地站了起来,又惊了一下,却在看见他神情的一瞬忽地住了嘴。

"抱歉,有些事。"迟姜握住腰间冰凉的剑柄,转身出门。

红棉推开厨房的门,望见迟姜出门的身影,不禁道:"晚饭做好了。。。。。。他,不吃吗?"

陈铃摇摇头:"别管了。。。也管不了。"说着帮红棉端饭去了。

方炽静静看着迟姜刚刚坐着的地方,一动不动。

陈铃将一碗菜汤放到方桌中央,拿竹垫垫了,这才貌似惊讶地对方炽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方炽头都不回,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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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姜来到秦家本部时,秦螭正皱着眉听报告。见迟姜进来就收敛了表情挥手让人退下。

空旷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炽灯发出明晃晃的光芒在灰色系的大理石上映射出苍白的流光。

"借图书室一用。"迟姜清肃的声音像是破碎的玉珠,坠在地上,凉入心底。

秦螭离开垫着绒毯的红木沙发,踱步至迟姜面前。他琥珀色的华美瞳子倒印着男人没有表情却依然艳淡至极的面容。

正是海棠醉永昼,红莲挽轻霜。那种美不为任何东西所动,冷酷的近乎孤芳自赏,渺远的以至绝不妥协。

秦螭微笑,声音轻柔得仿佛梦呓:"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条长而阴凉的走廊,一路安静得像行走在古老的梦里一样。当秦螭推开漂亮的雕花大门时,迟姜几乎以为自己是掉入时光琥珀中的一粒尘埃。

暖橘的灯光,油墨和木质书架的香气,朴素而鲜艳的彩色玻璃天窗。迟姜有些理解陈铃今天为何有些过于兴奋了,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忍不住卸下心防吧?

"你要的在这里。"秦螭低声道,领着他穿过几排书架,最后抽出了一本翻得有些旧的青皮书。不厚。

迟姜接过它,只见上面印着几个几乎剥落光的白字——《陈旒稗史》。作者更是轻飘飘的两个小篆——弄锦。

迟姜盯着那几个字像是被难题难住了,最后把书一放,沉声道:"你是谁?"

有光从妩媚冰凉的玻璃里流淌出来,凝固成温暖的花纹。烟尘飞舞。

秦螭忽然伸出手,隔着寸许长的距离,描摩过迟姜的轮廓:"这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对你说了,迟姜。"

迟姜微微后退一步,只蹙着眉。

秦螭轻轻叹息:"别恼,我告诉你就是了。"他说着,却露出苦恼的神色,仿佛不知如何开口才好。然而即使为难了,郁闷了,这个男人依旧耀眼得惊人。

"我们秦家传承自上古大旒王朝,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守墓人罢了。。。守了三千年的墓。"他唇角一点笑意如白梅破雪,骄丽,又苍白。

"那个墓的存在只有每一代家主知道,神秘且至高无上。。。我父亲带我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我还很小,觉得很不服气,不过一个死人罢了,凭什么要给他守墓?有什么值得守的?"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看上去不过像是睡着了的男人,那具尸体。"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当时我就想,这个人不应该死去的。。。。。。他如果能睁开眼,看看我,那该多好。。。"秦螭冲迟姜冷淡地笑了笑,他在笑他自己。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沉默一会儿,告诉我,会的。我们世代守着这个人,就是在等这个人醒来。"

他忽然不说这个故事了,只是柔和地看着迟姜:"你知道我祖上原来姓什么吗?"

迟姜冷静地整理着思绪,秦家,龙脉,大旒。。。。。。

"陆?"他说。

秦螭摇头,笑意更甚:"不。。。是'金'。我姓金。"

迟姜一呆,反应不及:"。。。不可能。"

"花留身住越,月递梦还秦。我祖上大概喜欢上了一位姓花的人。"

"不对。。。"迟姜喃喃。

"你是说龙脉?这就关系到大旒灭亡的秘密了。。。。。。根据秦家内部流传下来的记载,据说我那位祖上为了给一个人报仇,花了十来年慢慢抢夺了大旒龙脉,然后转嫁到我们身上,为的,不过是长长久久地守住一块坟茔。。。。。。"

"他。。。之后呢??"

"之后?他留下我们这一脉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满室岑寂。

迟姜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双手和掌心中的纹路。

淡且细。随时都会断了的样子。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秦螭问。

他该怎么回答呢?迟姜淡淡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问题,怎么回答别人?

他迫不及待想回到圆都,问问它,这三千世界,漫如星河,怎么独独眷顾这个地方?

秦螭目光微黯:"不愿意说吗?我等这个回答等了二十多年,甚至以为这一生都等不到了。。。。。。结果命运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你活生生的站到我面前,会呼吸,会说话,能动,能思考。。。。。。"

"我很高兴。"他唇边沾染的笑意如同鸩酒,苦涩,甘甜。

迟姜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所追求的,不过是三千年前泯灭在时光彼端的迷离旧梦,是当初破碎在长剑锋镝上的一滴滚烫鲜血,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秘密的茧。

他的指尖只能一遍一遍轻触历史淡薄的扉页,他的目光仅仅能覆盖不可逾越的风花雪月的尘网。

终不过是两处风情,万重烟水。

与他无关。

迟姜的唇紧紧抿住,面容冷得如同下一秒就会崩裂的冰层。

"花无恕。"怜悯?算不上,只是不忍。

迟姜忽然想起方炽,想起刚刚建立的工会,想起那个一笔一画,端端正正的"不归"。

总有人奔赴远方,想去寻觅无边风月;而那风月,不过想让你看看,被珍藏的,不起眼的,沧桑罢了。

如是而已。

迟姜微微一笑,如同清辉映雪,悠远,稀薄:"我叫花无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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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外,方炽静静倚着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带他过来的工作人员不知所措地问:“不进去吗?家主就在里面。。。。。。”

方炽摇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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