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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便知,一个人如果想得到一样东西,要不拼尽全力去争,要不不择手段去抢,只要有心,就都能做到。
可我父亲却说,那只是普通人信奉的理念,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往往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会得到。
我不懂他的意思,更不知道所谓我们这样的人是何种人。
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全都能得到。
在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得不到这三个字。
我习文练武皆是出类拔萃,所有见过我的人都对我父亲说,未来我定成大才。
大才如何,我早已经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更讨厌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明明满怀嫉恨,却偏还出言赞赏。
虚伪,那便是我对凡人最初的认识。
即便后来结识了容帝,他与我称兄道弟,我却也看出了他眼中的忌惮跟警惕。
所以,就算我与赵家、白家跟范家联手帮他争得了这四分之一的天下,却也还是藏锋露拙,将自己的存在化作最低。
看起来,我就是一个和和气气,稍有点小聪明的人。
仿佛跟他们一样。
我懒得跟他们计较,因为只要我想动手,随时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们。
后来容帝登基,我本想撒手离开,他却许了一个小官给我。
再后来,他又安排让范家的小姐嫁给我。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我大可拒绝,但我知道,这是容帝对我的试探。
他与别人不同,总觉得我那张平淡的面具下藏着勃勃野心,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想将我困在眼皮底下。
愚蠢,这便是我对凡人的第二个认识。
索性范氏与其他女子不同,不仅知书达理,还十分善解人意。
她或许是看出了我对她的不喜,所以从不打扰我,也不会惹我烦心。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我却觉得越发无聊,于是一个月后我便进言给容帝,说是想要去其他三国走走。
说为考察,实际只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然后,我便遇到了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得不到。
那一天,春光大好,我来到皓月,看着不同的风土人情,总算觉得有点兴趣。
随行的官员一到晚上便拉着我们去到了乐坊,瞧着乐坊姑娘们曼妙的身姿,耳边回荡着那些靡靡之音,我却觉得索然无味。
小酌两杯,千日醉的尽头确实比容召的酒水要烈的多。
我将身后各种春宵苦短无视,一个人站在乐坊的船头吹着冷风。
我的视线扫过下方乌泱泱的人群,耳边偶尔响起几声家长里短。
无聊,无聊,当真是无聊透顶。
“呀,我的坠子!”
就在我准备返回客栈休息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宛若一泉清水灌注心尖,脆声玲珑,挠得人心头痒痒的。
我侧目看去,就见一袭白衣站在下方不远处,月色朦胧,她如墨的长发松松挽了一个髻,凉风清徐,将那碎发扬起,终于露出了她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啊,宛若九天玄女,清丽脱俗。长眉入鬓,双眸晶亮,小巧的樱口正着急的抿着。
明明可以一个眼神就能引来无数男子为她争相付出,她却在一语牢骚过后,自己挽起了袖子跟裙角,想要下水打捞遗失的东西。
瞧着那瘦小的身影,目光掠过那白皙的藕臂跟小腿,我心尖像是被一根羽毛撩拨,几乎没有多想,翻身从船上跃下。
脚尖轻点河水,我一眼看到那尚未沉下去的坠子,劲力一甩,掌风波动,激起的水花中坠子冒出了头。
我旋身一把握住坠子,当站在岸上接收到她投射而来的惊异目光,平生第一次,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这个吗?”我问道。
她没有言语,只直勾勾盯着我看,那晶亮的眸子越发叫我心神荡漾。
蓦地,我俯身贴了过去:“姑娘,深更半夜,你若再这样看我,我怕是要做坏事了。”
她恍然回神,一把夺过坠子后,退了好几步。
一张小脸上此刻已经被气得通红,她警惕地瞪着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几道呼声。
“茹儿?茹儿你在哪里?”
就见那满目警惕瞬时换成惊慌,她匆匆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少顷一转身,藏在了我的身后。
朦胧月色自身后映了过来,我宽厚的背影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其中。
盯着地面上那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我心中流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唇角不自觉地扬了几分。
“你叫茹儿吗?”我问道。
“别、别说话……”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再度往我的影子里缩了缩。
明明上一刻还那般厉害,此刻却宛若惊弓之鸟一般。
我突然玩心大起,突然转身一把搂上了她的腰身。
迎着她大惊的目光,我笑容更甚,就这样抱着她身形一闪,脚尖再点河水,掠过那长长的河道,向着远处飞去。
凉风灌进宽敞的袖袍,察觉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我不自觉地更紧了手臂,让我们靠的更近。
察觉到她的抵抗,我却更觉得有趣,任由她的墨发扫在脸上,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多年以后想起那一晚,恐怕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你、你这登徒子!”
双脚刚刚落地,她一把推开我,愤怒地吼道。
我扬眉:“你这女子好一个狼心狗肺,明明是我助你脱困,你连句谢谢都没有,竟还翻脸骂我。”
她被我堵得无话可说,良久一跺脚:“谁稀罕你帮忙了,我、我不过就是……”
“偷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话音刚落,她便后悔地捂住了唇。
目光扫到我脸上的笑容,她怒意更浓,却再也说不出狠话。
如此对峙了片刻,她视线轻转,一瞬后似乎才发现了自己身在何处。
瞧着她不发一语就要离开,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我想都没想就几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无视她含怒的目光,道:“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哪里?”
“要你管。”她不客气地说着,绕过我就准备走。
我再度后退两步挡住了路:“不远处就是山林,你这样走过去就不怕碰到什么豺狼虎豹?”
“就算跟豺狼虎豹呆在一起,也比跟你安全。”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尖利的声音穿透长空,我一眼就瞥见她下意识退了几步。上一刻还带着薄怒的脸上已经满是惊慌,我努力忍住了笑,转身走近一旁的树杆,折了一根枝子下来。
“干嘛?”见我伸过去树枝,她急忙回神道。
“你要去哪,我送你。”我说着,转身不再看她。
似乎没想到我会有此举动,我等待良久,都不见她再有反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我几乎以为身后的人就这样消失了的时候,树枝另一头终于动了。
我难掩面上笑容,无视她故自解释的话。
在她的指引下,我步步深入林中,挡开四周一切危险,直到入了树林深处。
“就到这儿吧。”
而在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撤了手。
这儿?
我诧异地四下张望一番,怎么看都只还是一个树林。
明明是个妙龄女子,再不济也该住在城中,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停了下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准备询问时,抬头就看到她正一脸狡黠地盯着我笑。
“怎么,你怕了?”她问道。
“怕?”我不解道。
“深更半夜,我不入城却入了树林,瞧这四周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普通人住的地方吧?”她笑说着,围着我开始绕圈,“我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外地来的,难道你没听说,这城外的树林子里闹鬼的事儿吗?”
“哦?”我眉峰一扬,“愿闻其详。”
“城中有传言,戌时一过,不管什么人都不能再出城。曾经有人不信,大着胆子想要一探究竟,却在午夜时分听到林中有女人的笑声。不仅如此,还有人说看到了无数白影在林中飘,后来回去没多久,人就疯了。”
“从此以后,林中闹鬼的传言不胫而走,已经很久不见有人再敢冒然进来了。所以你,还真是许久以来的稀客呢。”
她说得神神叨叨,语毕,突然停在我面前抬起了头。
月色突然变得明晰,就见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黑如古井的深眸在这时隐约透出了几分红色,如此环境下,竟叫人生出几分寒意。
她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直到背靠在一根树干上,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诡秘。
“啧啧,真是愚蠢的人呢,既然你撞上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猛地靠近,放大的瞳眸更显红色。
四周异样气息流动,我却一动不动紧盯着她,面上撤去了适才伪装的害怕,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两两对视,空气中隐约流过几许尴尬。
“你……你怎么不怕呀!”
良久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莞尔一笑,身形一动就站在了她后方。
翻转她的身子反客为主,我将她抵在树杆,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所以说,你就是那个到处吓人的女鬼了?”
她突然急得一张脸通红,张牙舞爪地想要推开我。
我不为所动,高高架起她两只胳膊,整个人贴了上去。
当彼此之间的距离化为零,我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鼻尖荡过缕缕幽香,就那么一刻,我突然沉沦了。
没有一点想法,我的视线落在那张樱唇,人也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似乎有湿热的气息打在薄唇上,那独属于女子才有的柔软竟然让我有了几分害怕。
担心伤到她,担心被她讨厌,我贴过去的动作微微一顿,少顷,却觉得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一热。
我如遭雷击,下意识抬眸就见她正双眼紧闭,死死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豆大的泪珠滚滚不断落下,灼伤了我的手,更灼伤了我的心。
那满脸的委屈跟痛苦叫我不自觉放弃了内心的想法,我微微叹了口气,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现在知道作弄人是什么下场了吗?”我柔声问道,担心惊到她。
似乎诧异于我的表现,她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住在这林中干什么,但既然有人好心待你,你就算不接受,也不该戏弄人家吧?”
我明明只是无心之语,却不知触到了她哪里的痛处。
她突然发力将我推开,一边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一边道:“那些人才不是好心待我!他们不过是看我长得好看,所以就想……就想……”
话未说完,我却看到她眼中再度晕起的泪水。
心口突然一痛,这样的感觉还是平生第一次。
我没有回答,只掏出帕子递了过去,瞧着她自然地接过擦脸,我无奈一笑:“便是那些人的错吧,自有苦果等着他们,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擦脸的动作一停,不解地望着我。
我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发。
“老天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作恶多端必不得善终,一心向善则必有善果。”
“我一直相信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有老天在看着每一个人,自会给他们相应的下场。所以你要做的,是等着看那些人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而不是跟他们一样,让自己也变成一个恶人。”
我想放在以前,我怕是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怎地,我觉得我应该一心向善,应该活得更好。
此刻,她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晶亮的眸子重归墨色,她盯着我,良久,垂首一笑。
“适才,对不起了。”
我正要说没关系,却见她再度看过来:“不过你也戏弄了我,所以咱们就算是打平了。”
说着,她唇角微扬,风斜吹过,那笑容在碎发的遮掩下,是那般叫人心惊。
我看着她轻笑,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渐渐远去。
待到回神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无奈之下,我只得冲着空荡荡的树林喊道。
回应我的,只有冷风再起,我一个人站在深林,突然感到很冷。
“你可以唤我茹儿,今天,谢谢你了。”
蓦地一语回声从林中传来,那一刻,宛若春暖花开,我总算知道,今日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不算是白费。
我低头闷笑,第一次像个傻子一样。
那一晚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晚,可在之后想起,我却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我不该心软,不该放手,不该让你回去。
因为那样,一切就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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