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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作品: 常胜侯 |作者:御景天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0-03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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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变两章,这是第二更o(n_n)o

翼王府的侍卫到底不敢在帝王面前造次,跟禁军拔刀相向。

廊院里,随西戎王帝驾而至的人马已经将门庭几处团团把守住,十数名精干禁卫跨剑涌入萧乾屋中,顷刻间据位而守,只听一片“铿铿”声,一柄柄长剑半出,利刃闪着寒光,薄甲森森,一室沉静龟裂,肃杀弥漫。

秦霆在一众侍卫后跨进门来。

萧乾仍是在书案一侧坐着,微微阖眼,置了手中书卷,抬眸。

“大胆!”秦霆身边两名禁卫武官一声低喝,按着剑大步上前至萧乾左右,“铿”的抽出腰间宝剑,

两人一左一右钳住萧乾肩胛,两柄锋利长剑耀着缕缕白芒架在了萧乾颈间。

萧乾目光微瞥,微微上扬的凤目平静清冽,仿佛一望到底,却不见眸中丝毫情绪的流动。

秦霆缓缓踱至他面前,粗犷面容沉肃,不现喜怒,他垂目冷冷扫视眼前这闻名天下,数月以来悬在他心头寝食难安,此刻在利剑挟制下却毫无动容之色的男子。

就是他。

这个男子就是被雍朝视作壁垒屏障的战神,常胜侯萧乾。

今日的阶下囚,昔年不知道多少沙场枭雄都折在他马前,又不知道有多少厉兵强将曾闻其风而丧胆,不敢试其锋芒。

他的父王始终耿耿于怀的一次惨败,即因这个男子。

他西戎多少年有如惊弓之鸟,不敢轻言战事,也因这个男子。

萧二郎。

秦霆鹰隼般的独眼不由微眯,目光咄咄犀利。他此前并未正面会过萧乾,唯一一回勉强目睹便是秦厉凯旋,他亲临翼王府那日,却也只是在王弟伴同之下于楼台一角远远看着一人被拘禁深院,然后,便是他跟王弟之间激烈的争执。

房中冷峻之气似乎越发沉甸厚重,禁卫武官手中锋利的长剑在萧乾颈间闪着寒光。秦霆垂目,始终一言未发,审视萧乾许久,却是转身,犀利的目光扫过四下奢华的屋室。

这华室,极尽舒适与考究,当日应王弟书信之请大修此豪宅,他道是多年未谋面的王弟盘算着什么,却不知竟是为了这等荒唐缘故。这座不啻于世间任何一座宫阁的院落,除去外面密不透风的守卫,哪有一处是囚笼监牢的影子。

他西戎引以为傲的翼王便是因着一个男人如此魔障,丢了灵智,神魂不正,轻重不分。

秦霆神色下意识一凛,回过身来,诸多无谓思量尽数收起,目光再向萧乾,便如同打量行刑前的死囚,冷酷严厉。

萧乾仍是在两柄利剑挟制之下,白芒闪烁的剑锋抵着他的颈项,衣领裂出齐齐的切口,一缕血痕沿着剑刃徐徐滑落,剑身清亮的玄铁映着他精湛而冷峻的面容。他迎视着秦霆严厉的目光,却像是根本未将眼下操控着自己性命的西戎帝王看在眼中。

“果然是久历沙场身经百战之人,见惯了生死,临危不惧。”秦霆挑眉,终是开口发话,却是不怒反笑,口气中一抹薄薄凉意。

萧乾淡淡看着他,他未曾见过秦霆,此时也断得出来者何人。

轻扬眉目,微微冷利的眼中掠起一抹讥诮,自被俘受困,生死二字早已置之度外。

他何曾畏惧过死?

萧乾缓缓闭了眼,对西戎王道:“不需多言,你要杀便杀,动手罢。”

秦霆低低一声冷笑,目光睥睨,“如今杀你还不容易么?厉已被调出城,没他在此搅局,急什么。”说罢,秦霆顿了顿,仿佛真的不急于一时,眯眼再次审视打量了萧乾数个来回,竟是笑道,“先帝在世时一直对九年前一战抑郁在怀,难以释然,在朕看来,朕却或许应该要感谢你,若非有那一败,有你重挫挑衅了厉,他大约也不会蜕变成如此狠戾强悍,建下今日这般功绩。”

他这般一言,便顿住,似乎等着萧乾的反应。

萧乾只闭着眼,神色清峻,不为所动。

秦霆看着,眸色微冷,话锋一转,淡淡却是讥诮道:“今日之境,想必你未曾始料。大概谁也料不到荣华无限威名赫赫的常胜侯会落得如此,先帝若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萧二郎有朝一日竟沦为西戎阶下囚,在临丰城里苟且偷生,昔年旧恨想必亦能释怀。”

一番言辞尖锐严苛,萧乾却彷佛根本不闻,他始终闭着眼,如同早就看破了生死命运。

“朕本不屑于对付一个无力反抗之人,更遑论你一介囚徒。只是你却竟诱我王弟,自甘雌伏……”

萧乾这时倏然睁了眼,清冽瞳仁冰冷无痕,目光却犹若刀锋,他冷笑了一声,“荣辱由天,生死听命,你不必折辱我。我萧乾半生戎马,沙场之上折人无数,此生唯一遗憾,当年一念之仁,未将你犯境之军赶尽杀绝,更失策,没有当机立断率军出关,踏平西戎。”

沉沉静肃的屋室里,萧乾眉目讥诮冷厉,如一道骇人的风景。

“是么?”秦霆腮须面庞阴鸷,已是满眼杀机,他睨着萧乾冷冷道,“果然身陷囹圄,雄心不灭。”

这个男子果然还是早该除去。

不仅为王弟,更为西戎。

王弟那厢或许一时有怨,但既生于帝室,贵为西戎的王爷,自有该当责任和立场,他相信过些时日王弟自然能醒悟,知道该做什么。

“既如此……”

秦霆冷笑,刚欲发令,屋外廊院里突然一阵骚乱乍起,混着几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飞出去撞在哪里。秦霆面色一沉,只来得及皱了皱眉,一道身影已破层层阻碍闯进门来,房中布守各处的禁卫皆是近身护卫西戎王的高手,拔剑未及抵御,那身影已迅如闪电,携着一股疾劲掌风劈向挟制着萧乾的两名武官。

重击直将两人打出数丈,撞墙才止。

这一番突变只在眨眼的功夫。

“王爷!”禁卫们执着剑半围上来。

秦厉面无表情扫了眼被他掌击在地捂着胸口挣扎着起身的两武官,目光转落在身前萧乾身上。萧乾坐靠着书案,眼前突发的骤变并没有激起他一丝情绪,他甚至没有看秦厉一眼。

秦厉伸手抚向他颈间开裂的衣领,指尖拂去那截洁白颈上利剑割出的细细血痕。

他缓缓侧转过身,略是将萧乾挡住,对着一脸阴沉的兄长,却是笑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秦霆阴着脸看着王弟,一言不发许久,才似乎将怒气压住,“你不是出城了么?谁给你报的信?还是,你根本没往骁骑营。”

秦厉也没否认,淡淡笑着道:“刚刚才过完年,朝野安定,能有什么大事非要臣弟亲自前往军营走一趟,还劳动二哥出面。大哥要来我府中,何必费如此周折。”

秦霆冷着面不语,周围半围上来的禁卫仗着剑,这般情形下,不知所措。

秦厉转眼四下一瞥,再看向兄长,浮在唇边的那层浅笑便散去了,面色突然沉了下来,目光隐隐薄利,不掩责问,“大哥,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他由我处置,你不会插手。眼下这般,却是为何!”

即便是嫡亲手足,感情笃深,却也尊卑有序,君臣有道,伦常不亏。

这般直言厉色顶撞,秦厉也是首次。

室内沉沉,僵持的气氛似乎陡然紧绷至极点,昏淡的光线里只有禁卫手中的长剑微微烁着寒光。

西戎权位至高的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许久,秦霆缓缓抬手朝禁卫挥了挥。禁军们见令收了剑,退至一旁。

秦霆绷着发黑的面孔仍是没有发话,片刻神色一凛,对着秦厉:“随我出来。”

他说罢转身,秦厉见着,未有应声,只侧首朝身后萧乾瞥了一眼,跟上兄长。

岂料秦霆只迈出两步,却突然侧身出手一掌将跟在自己身侧后的王弟打开,猛然抽出身边侍卫腰间佩剑,斩向萧乾。

血痕在半空里飒出,划开浓重的弧度。

秦厉高大的身形一晃,他挡在萧乾面前,总是挺拔的身躯此时僵住了一般微微俯着,像是在忍着什么,剑眉紧皱。

“厉!”秦霆在身后怒吼。

秦厉没有理会,他向萧乾迈了一步,身形一瞬间似微微踉跄,却随即便稳住了,俯身缓缓在萧乾面前屈膝半跪下。

“不要挑衅我大哥。”

他伏在漠然静坐的萧乾膝上,低声道,后背昭然露出来,裹着尘土雪籽的衣袍几乎裂成两半,一道血口从左边肩胛至右侧后腰,斜斜穿了整个背部。

秦霆这一剑本是冲着取萧乾性命斩下,下手极重。

秦厉宽厚肩背结实的肌理被斩翻开,肩胛至背心,深可见骨。

血顷刻间染透暗色裘服,溽湿了整个后背。秦厉趴伏在萧乾膝上,身躯似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阵颤动,低低急促的呼吸声自低埋的脸中传出来,他伸手紧紧抱住萧乾的腰。

萧乾出手似要将他推开,只轻碰上他肩头,掌中一片猩红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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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华室。

一干医正会诊榻前,费了好一番功夫终将榻上雄躯后背那狰狞骇人的裂口缝合止了血,包扎好。

为首的老医官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一脑门的薄汗,暗舒了一口气,回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候坐在几案边的西戎大王回命,“陛下,王爷已无大碍。王爷的伤势虽不轻,又失了不少血,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性命应是无虞,小臣等已商榷开了方子,王爷只需按时服药,好生补养一段时日,身子便可慢慢复原,陛下勿需太过担忧。”

座上秦霆听禀,朝他挥了挥手,老医官领着众位同袍躬身退下,左右侍婢跟着退出房外听差。

秦霆从座上起身,缓步踱至床榻边。

榻上,秦厉伏身而卧,绒毯盖在后腰,整个背部露在外面,结实宽阔的身躯缠了一片白纱,微微透着底下印出的些许猩红。

他伤虽不在身体要害部位,确也着实不轻。

秦霆一言不发立在床前,看着榻里的王弟,目光转落在秦厉那层层纱布缠绕的背上。

“大哥不必多虑,方才医官也说了,臣弟的伤势无碍。”床榻里,秦厉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脸淡然自若,向着站在自己面前,沉沉盯着自己的兄长道,“他怎么样?还好吧?”

秦霆下意识眉头一皱,沉默了片刻,他自是清楚这个“他”所指何人,面无表情冷冷道,“顾着你自己罢。”

“大哥,你没有再为难他吧?”仍旧是淡淡的声音。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下令杀了他。”

秦厉没有再说什么,他撑起俯卧许久的身体动了动,翻身侧躺过来,活动间扯了后背上的伤口,皱眉闷哼了一声。

“该!”秦霆见状,冷冷低斥,“跳出来挨这一剑,现在舒坦了?”

秦厉那厢调整了个姿势,靠着一块大软枕半躺着,只由着兄长训斥,神色里却没有丝毫悔意,仍是那副若无其事淡淡轻闲的模样。

西戎大王顿默一瞬,终是劈头叱问,“既然知道你二哥是朕授意,对朕今日此行有所觉,你去而复返,故意闹这一出,很是痛快?”

秦霆横眉,此次他有意将人支开,亲自走这一趟,前来会一会那被囚禁着仍有本事教他不安生的雍朝大将,替王弟做个了断,却不想变成这等闹剧。

有些事一时未觉有异,仔细思量下来,这回该是自己被算计了。

秦厉靠在那软枕上,听着兄长责问,他大伤在身,精悍硬朗的面容容色灰败,毫无血气,透着些许憔悴,然一双异瞳中锋芒却不灭,隐隐锐利。

弯唇笑了笑,薄唇虽没有血色,转折利落。

见他这般态度,秦霆已知自己所料不差,西戎大王面上虽不发,心下已是恼火万丈,只恨不得上前抬手两耳光狠狠抽下去,却同时又对着王弟重伤之下神智不失,始终清醒着的这份意志,十分中意。

“你果真是故意而为。”

“这算英雄救美,还是苦肉计?”

“为一个男人自残,你怎么想得出来!”

连番斥责,秦厉未有辩驳,只垂目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却是道,“大哥,你有没有过这样一般渴望,无论如何也要把一样东西据为已有,不想放手。”

他顿了顿,不待秦霆说什么,接着又道:“记不记得有一回父王曾对我们说过,看中了什么就放手去夺,不需计较手段,只要拽在掌心了,早晚都是你的。”

他就不信,这一剑,撬动不了那道坚硬冰冷的心防分毫。

虽早知王弟魔障,却不想竟陷地如此之深,远出所料。

这情形什么训斥道理都是无用。

秦霆一言不发许久,只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西戎的翼王。”

秦厉抬眼,“臣弟从不敢忘。要真是忘了,臣弟今日又何须这般辛苦弄出这么些花样来。”

他看了兄长一眼,瞥开目光,“我知道大哥担心什么,我和他之间到底隔着太多东西。”

微微一顿,秦厉淡淡笑了笑,自信却也极是理所当然地道,“所以,他必须放弃家国。”

“王兄放心,他不会再回到天下大势之中去,从他被我俘获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他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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