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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仙儿不服气地朝屏风后撇了嘴，自己是如此不懂分寸的人吗？
想到他从昨天到现在，才终于得以躺下歇息，决定做个善人，不去扰他。
午后开始，行营里就脚步声不断，她终究是没按捺住，探头出去张望，苏无量靠了过来，以为她不知道，“四姑娘，今晚我们就要随世子一同回渚州城了。”
“是啊，终于可以回城了。”染翠抱着洗好的衣衫过来。
苏无量提醒，“两千余人，里面又有流民为质，世子不过三千的兵马，攻城和昨日又有受伤的，你当是神仙扫地，势如破竹啊？”
染翠却白了他一眼，“长别人志气做什么？”将衣衫递给宁仙儿，“四姑娘，快换上吧，万一要走路，你身上的如何走得动？”
宁仙儿接过，赵霁的衣衫虽然被她用针线缝短了，依旧不合身。
一位墨色劲装的男子快步走过来，三个人都见过，是杜显彰的随从。
“四姑娘，杜大人让来转告世子，此次援救渚州，恐多有不便，四姑娘你们最好留在邺城。”
赵霁一身中衣，满脸的睡容，于营帐中现身，“回去敬告杜大人，本世子的女眷不需他来关照。”
一把扯住宁仙儿，“不是让你不要出营帐吗？”
稀里糊涂被他扯回去的宁仙儿，“你这才睡了多久，就醒了？”
重回屏风后的赵霁接了句，“你一直在外面呱噪，我如何安睡？”
宁仙儿心虚不已，“那我不吵了，你睡吧。”
晚饭时，赵霁神清气爽从屏风后出来，慢悠悠在她面前穿着外衫，气得宁仙儿除了转过身，别无他法。
之后，见她只闷闷吃着饼子，连汤都不喝，“晚间会赶路，饿了可没地方找吃的去。”
大战将至，许多话并不合适在此刻出口，宁仙儿决定等事情平息后，好好与他理论理论分户籍和他态度突然间的转变。
“先头部队即刻就会出发，你们会与辎重一起稍晚出发，熬上一夜，你受得住吗？”
“世子放心，民女并不是闺秀中养大的。”赵霁不忍用前几日的惊吓过度来刺激她，“尽量躲在马车里，等你们到渚州城下，战事应该已经结束。”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城了？”
“嗯。”赵霁理解她的欣喜，他也不喜欢这种战场征伐，拼力搏杀的生活。
赵霁天刚擦黑就领着一队骑兵出了行营，而后大队大队的队伍陆续出了行营，半夜时分宁仙儿才出发。
等她们在凌晨到达渚州城外，战事确实已经结束，可渚州城的困局并未结束，赵霁依旧只在外围。
苏无量护着她和染翠走到赵霁身边时，他正在听取战报，“兵匪以七百余的流民做为人质，这如何能战？”
赵霁问道：“可点清楚了？确定加上流民有足足四千七百余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沉默了。
因为这人数太过蹊跷，探子并未来报兵匪增援的消息，怎么又增加了？
从哪来的呢？
“城内的讯息呢？”
“回世子，尚未传回。”
宁仙儿庆幸她和染翠都是男装打扮，与苏无量他们四个站在一块，倒不算显形。
赵霁等人散去，回头看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城门暂时打不开，赶了一夜的路，先去马车上歇息吧。”
“我来的路上睡过了，世子若无妥当的地方歇息，可以去马车上。”
赵霁居然没有谦让，“也好，营帐尚未扎好，暂且去你马车上。”
宁仙儿想说，马车并不是我的。
赵霁的三千兵马就驻扎在渚州城外，宁仙儿散步时看到熟悉的河滩，再难平静。
叁月就在不远处站着与苏无量闲聊，手臂上缠着绵布。
河滩上乱石遍布，不远处的河水平静流淌，曾几何时，她就坐在这里，从白天等到黑夜，都没等到‘赵霁’平安的消息。
“你说，我要是告诉参月，他‘曾经’死在这片河滩上，他会如何？”声音极轻，却让宁仙儿一个寒颤，转头是赵霁明显刚刚睡醒，脸上睡痕未消的脸。
这张脸曾经温柔亲和，眸眼中尽是她，先是护着她跌在河滩的乱石之上，之后一根根松开她强行拉扯的手指，缓缓沉入浊流。
“看着我哭‘他’，不合适吧？”赵霁的提醒让她回神，扭头看向被霞光映射的河流，并未擦拭淌下的泪水，“如果不是我在，他并不会有事。”
“这是自然，你将他的身手描绘得出神入化。”赵霁的打趣直接惹恼了宁仙儿，转头看他却又无力地摇头，“我记得，出事那天，也是临近端午。”
赵霁并不太会哄人，看着平静且清澈的河水，“也不会发洪水。”之后突然站起身，留下诧异的宁仙儿快步离去。
晚间轻轻敲响宁仙儿的马车，等她探出头，“染翠呢？”
“她去和苏无量他们说话了。”宁仙儿为免他不相信，干脆掀起了车帘。
赵霁凑近了，轻声说道：“你的‘世子’确实死于阴谋之下，二里外有湖，只要围堵半日，再破开决口，足以将身手不凡的人冲得七晕八素。”
“你若再轻视‘他’，我就与你是敌非友！”
宁仙儿的介意让赵霁转身靠在了车篷上，看着远处，悠悠说道：“你即确定我就是‘他’，为何要分个彼此。”
“是你先诋毁‘他’的。”
“那你就别老在我面前对‘他’牵肠挂肚。”赵霁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宁仙儿退避了，“四处都是人，世子当慎行之。”
“‘他’，”不知为何，终究没有说下去，“或许是‘他’在天有灵，若真能助我成功退敌，我就让你好好祭奠‘他’。”
“你！”宁仙儿气急地看着赵霁，“世子还是求老天饶恕你的不敬之词，助你成功退敌吧！”
“你在意啊？”赵霁居然又凑近了些，“你在意什么？”
或许知道宁仙儿偏头生着闷气，并不会搭理他，“‘他’是他，我是我。况且本世子从不忌讳这个。”
“从此以后，你休想我再与你说半个字。”宁仙儿气呼呼回头看他，“反正我在乎的，并不是你！”
赵霁先是冷脸看她，而后轻巧跳上马车，顺手将她推进去，放下车帘，“杜显彰吗？”
“你！”宁仙儿想要挣脱他的拉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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