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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的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似乎想看看房车附近有没有地方可躲。
向来镇定的无璟都被眼前的情况震惊, 望着越来越近的陈菁和陈叔, 失声道：“这都是NPC吧？是系统故意骗我们的，对不对？”
等了很久, 问出去的问题无人回答, 更加加重了无璟心底的沉重。
他转过头, 看向趴在车窗上的小八, 一把将他扯到跟前：“小八，你说，那些人都是假的，是吗？”
“我……我不知道啊，”小八可怜兮兮地摇着脑袋，双眼里盛满恐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无璟迫切想要答案，丢开一无所知的小八, 凶狠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三。
本来沉浸在同样疑惑心情的女孩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下意识朝魔王的身边移动, 悄悄拽他的袖口：“喂……”
“拽什么拽！”魔王知道小三的意思，他的表情也没比无璟好多少, “你是系统, 你一定知道一些消息, 外面那群人到底是NPC还是……”
尽管大部分人都更愿意相信外面的人都是假的, 可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真实的反应和绝望, 他们的内心不可能毫无波动。
“我真的不知道，我……”小三像被一群狼盯上了般，不住地摇头，抱着脑袋蜷缩着蹲在角落。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越是思考太多，脑袋就会隐隐作痛。
作为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小孩，小八望着小三的模样，脑袋也一阵阵地跳痛。
那种痛很难受，仿佛有东西在脑子里不断膨胀，随时都会爆炸。
“你们别这样，”小八从车窗边跳下去，张开小手挡在小三跟前，“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像……好像有些事想不起来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
之前对两个系统还算友好的队友们，此时对他们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
鹤沿一脸惊恐无助，冲过来蹲跪在小八跟前：“小八，你努力想想，你使劲想想啊，外面的人是不是真的？”
“你们别逼他们了，”束璟举起手，一句没有多少情绪的话，打住了其他人想要追问的冲动，“系统将小八和小三送进来，应该早就预料到各种变数，或许小三和小八原本知道的事也被清除了记忆，以免他们泄露秘密。”
“可是……那怎么办？”鹤沿指着窗外，身体不断在发抖。
外面那个不知是真人还是NPC的一群人之中，有他的女儿！
他最在乎，最宝贝的女儿！
“先别想太多，既然系统要安排他们出现，那我们就救，”束璟拿上大刀扛在肩膀上，作势要往外走，“不过，所有人都要小心，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救人，绝对不能因为这些还未确定真假的人受伤、被咬，知道吗？”
“知道！”鹤沿早就想出去了，他激动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刀越握越紧。
“那是我妹妹，”拨开身旁的人，海夜挤到了车窗前，“那是我妹妹，我亲妹妹！”
顺着他的视线，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人群中边哭边跑，一个中年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看到了我爸爸。”太虚剑的声音在发抖。
话落，出声的人越来越多。
“陈笑！卧槽，我哥们！”白玉大喊道。
“呜呜呜，我要下车，我要下去，”在旁一直没说话的暗影哭着要去开门，边走边含糊不清的说，“我二叔也在里面，我……我从小没有父母都是二叔养大我的，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我也要下车，”陶桃握着刀的手在发抖，“我要救我姐姐。”
“等一下，”叫停试图开门的暗影，束璟起身走到了门边，“我知道你们看见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但是他们可能都是NPC，绝对不能因为他们受伤。还有，待会救下他们之后，让他们上另外那辆车，不能上这一辆，无论如何都不行。”
“我明白了。”努力平复心情后，暗影点了点头，手点在开关上迫不及待想出去。
等到束璟点头示意，暗影立刻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下去接应。
“去吗？”魔王盯着车窗，犹豫地问，“虽然理智告诉我那些人都是假的，可是……”
“去吧，”不等他说完，束璟扛着刀打算下车，“我想去救陈菁和陈叔。”
“好嘞！”激动地应了一声，魔王摸出自己的狼牙棒准备大干一场。
就算魔王不问，束璟也知道他其实想去帮忙。
哪怕明知道可能是假的，可心理上的压抑会让人无法平静。
在临下车前，束璟将这辆车交给了无璟和铭飞等人。
孤邈和雨萱带着利州、琥珀、天火去清理另外那辆无法移动的房车，将车门打开，在周围戒备防守，等着那群人过来躲避。
不远处，白玉和暗影已经冲入逃亡的队伍，帮着砍杀后面那群追逐的变异者，给那群人争取时间。
鹤沿没有第一时间去抱自己的女儿，而是和白玉、暗影一样，在队伍的最后断后。
还好追逐的丧尸数量不算多，一群精神兴奋的人将战斗力提到最高，白玉杀得最为疯狂，没多久，一大堆尸体躺在脚下，浴血奋战的人们全都处于一种极端兴奋的状态，好像压根不怕那群可怕的变异者。
将追逐速度较快的变异者砍杀地差不多后，那群人早就顺着孤邈他们的指引上了那辆无法启动的房车。
精疲力尽的人们坐在沙发和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或怔怔地看着地面发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里逃生。
如果没有束璟他们出手帮忙，这群人只会被变异者追到疲惫不堪，最后都会成为血盆大口下的食物。
“你们怎么样，有人被咬吗？”走进车里，束璟将大刀往肩上一扛，冷着声音问。
刀锋闪着骇人的寒光，让这群惊魂未定的人不自觉地发抖，眼神全都流露出恐惧。
意识到自己吓坏了他们，束璟将刀随手收起来，又问：“有没有人被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不确定有没有被咬。
又问了一遍，见没人回答，束璟故意加重语气：“你们想不想在房车里待着？”
“想想想，”最先回过神来的陈菁连连点头，一只手掌紧紧抓着陈叔的手腕，“我和我爸爸没有被咬，但是他摔伤了腿，你们有药吗？”
“有，我去拿。”魔王立刻应了一声，去另外一辆车取药箱。
早在刚才，无璟已经将另外一辆还能启动的房车转移到了50米外，故意和剩下的那辆保持距离。
“还有谁受伤了吗？”雨萱拿着武器，放柔声音问。
一定时间的观察后，车里的人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回答问题的人也多了起来。
所有人都说自己没有被咬，不过受伤的人有好几个，有些是摔伤的，有些是被其他活人抢夺东西时打伤的。
找来一些有足够存活的医用品，魔王开始给陈叔检查伤口。
看过伤口后，确定不是咬伤，他向束璟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
“一点小问题，没大碍，我先清理伤口。”
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家人或朋友，小心检查他们的情况，确定他们没事后，继续给其他人检查、处理。
鹤沿蹲在自己女儿面前，温柔小心地给她的伤口消毒后，贴了一个创可贴：“疼吗？”
“不疼，”佳佳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谢谢叔叔。”
叔叔？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地砸醒了鹤沿。
他现在不是现实中的样子，佳佳不可能认识他。
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是将他们当成一群好心人。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束璟坐在陈菁身边，反复打量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朋友。
她很想找到一点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一切都是假的，可无论怎么看，束璟都找不出一丝异样。
太真实了！
正是因为太真实了，她才希望能有线索来告诉她这都是系统制造的假象。
“不知道，”陈菁摇了摇头，疲惫地看向她，“你们呢？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们也是随遇而安。”
“其实，我们听说附近有一个安全基地，想去那边看看的。”
“安全基地？”陈菁的话勾起她的兴趣。
难道这就是系统让他们出现的目的？
“没错，不过离这里有20多公里，在临仓口那边，我们也没有车，到处都是变异者，要去那里很难。”一边说话，陈菁一直在打量束璟，欲言又止。
不等她再开口，束璟结束了谈话，吩咐其他人尽快结束手上的事回那边的车上。
鹤沿舍不得离开自己女儿，依依不舍地逗过又安慰过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下车。
魔王告诉了陈叔车门开关在哪儿，又让琥珀拿了一点点食物和水分给他们，这才离开。
回到另外一头，每个人都面色沉重，极端不安的情绪不断干扰着他们。
敲了敲车体，束璟唤回他们涣散的思维，厉声提醒：“全都打起精神，也许系统就是希望看见我们这样消沉，绝对不能让它得逞。”
“没错！”白玉站起身，振臂一呼，“外面那些人应该是假的！”
“我也希望啊，”疲惫的鹤沿幽幽叹了口气，“可是她和佳佳完全一样啊，连脸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但是我那个兄弟肯定是假的。”白玉肯定地下了个让众人惊讶的定论。
“为什么？”束璟疑惑道，“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刚才魔王给了我一包花生饼干，我没看仔细，顺手就给他撕开了，”白玉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那家伙居然直接就接过去吃了好几片，一点事都没有！我那兄弟花生过敏，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连一点点带花生的东西都不会吃的。”
“他吃过之后也没反应？”鹤沿好奇道。
“没有，”白玉摇了摇头，“我还特意在他身旁观察了好一会，发现他一点事都没有，我才知道不对劲。”
“会不会那包饼干是假冒伪劣产品？”未免过早下结论，陶桃半信半疑问，“里面会不会根本没有花生？”
“怎么可能，我看那饼干表面铺了很多花生碎块呢。”
车内安静了一会，似乎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不敢这么快就定论。
“仔细想想，好像是不太对劲，”鹤沿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说，“佳佳特别胆小，连在菜市场看见带血的肉都会吓得哇哇直哭，可我刚才和她接触的时候，她只是很害怕，似乎……不太像意料中的反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应该都是NPC，对吧？”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陶桃弱弱地问了一句，却没人能给她非常肯定的回答。
无璟抱着手靠在车窗边，瞟了眼夜色，语气沉重：“现在，是不是该想想感叹号的问题？”
“没错，这么久了，居然也没看到感叹号，”铭飞附和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今晚没出现，还是我们没有看到。”
“上次荒玉组似乎没出现过，也许她们也是没看见错过了？”魔王提出的假设让众人心下一沉。
“要不，还是让我去楼上看看？”白玉握着刀，走上前请示自己的队长。
魔王没有答应，他抬头看向窗外，视线落在前方那辆无法启动的房车上，忽得没了声。
仔细看了两秒，端坐的身子缓缓站起，朝窗口又靠近了几分。
“那边的车门怎么开着？”魔王指了指对面，眉间蹙得越来越紧，“不太对劲啊。”
“卧槽，去看看！”
车内的一部分人抓起武器，急急忙忙朝着那边的房车赶去，才跑到一半，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不止一道，那是他们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佳佳！！！”鹤沿惊呼着第一个跑到车门前，身躯忽得停在门口，再也没有动过。
暗影紧随其后，当他也看清里面的情况时，眼眶顿时一片通红。
“草！”声嘶力竭的吼声一下挖空了暗影的力气，他的眼角有泪光在闪动，刚想要冲进去，就被赶来的铭飞等人拉住。
“怎么会有变异者进去，怎么会……”鹤沿不断喃喃自语，他一步步往后退，车内灯光明亮，他最宝贝最在乎的女儿，此时一身鲜血，睁大浑浊的白色眼眸怔怔地张望着他。
“我靠，怎么会这样？”车旁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男人提着裤子出现在车门附近。
束璟认出，这人是跟着这群人一起过来的，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车内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束璟早就用最快的速度判断了一次，没有活口。
趁着那群变异者不注意，她和魔王赶紧朝着车门靠近。
关门时发出的的响动，惊扰了那群进食的变异者，一群怪物齐齐抬起头，用浑浊的白色眼珠瞪着他们，好像发现了更加美味的食物。
就在这时时，束璟发现其中几人的头顶冒出了发光的感叹号。
魔王一怔，没有急着在这时候交流，马上将车门推上。
合力将车门推上的瞬间，里面发出哐哐哐的撞击，以及刺耳的嘶吼。
“你看见了吗？”贴着车身，束璟的视线看向地面，语气平静到有些不自然。
“感叹号，对吗？”魔王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原来等了一夜的感叹号，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头上会有感叹号？”亲眼目睹佳佳变成变异者，已经让鹤沿快要崩溃，现在那些感叹号的出现，让他的心脏又被狠狠刺了一刀，已经猜到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怎么回事？”将唯一生还的男人踹倒在地，魔王踩着他的心口，凶狠地逼问，“车门怎么会打开？”
“我……我下去撒尿，我以为……”男人不断咳嗽，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鹤沿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一拳揍在他脸上：“为什么不关车门，为什么！！他们都在睡觉啊！！”
在车内已经熟睡的人，压根没有发现有人打开电动车门出去。
周围游荡的变异者悄无声息靠近这处，将车内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血腥地狱。
这里本该是最安全的栖身之地，大家都安然地在睡梦中，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一群情绪激动的人围着那个男人一顿暴揍，将他打得不成人形，鼻青脸肿的样子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五官了。
将人丢给利州和琥珀看管，其他人必须要想办法去解决感叹号的问题。
“离3点还有一个小时，”看了看车内的时间，魔王难得有如此严肃的表情，“我想大家应该猜到感叹号是什么意思。”
“杀……杀了他们吗？”陶桃抽泣着小声问。
“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是变异者，”手里的刀举起来又放下，来回几次，向来果决的白玉也矛盾地垂下头，“这时候动手，是帮他们解脱。”
“那要怎么办？”鹤沿没有头绪，一想到要杀自己女儿，他连握刀的手都没了力气，身体颓然地靠在一旁的车上。
“让我来做吧，”不需要其他人纠结，束璟举了举手里的刀，“他们已经变异了，而且，陈菁、太虚的爸爸还有海夜的妹妹，头上都有感叹号。”
“杀了他们，就能得到票卷？”海夜发红的眼睛特别亮，那是被泪水映出的光点，孤独的定格在他的眼眸深处。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是这样。”
“佳佳、陈叔、还有白玉的兄弟，头上也有感叹号。”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发话，但这个事实是无法避免的，魔王希望他们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他的心里不比他们好到哪儿去，队长的身份，压抑了他大部分的情感。
在这样消极的时候，如果他不能挺住，其他人也很可能会崩溃。
“我二叔……”暗影声音颤抖，“头上也有感叹号。”
“我姐姐是不是也要死？”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想相信，陶桃又确定了一遍。
“我来吧，你们回车上去。”无璟挥了挥手，将陶桃和暗影往车里赶。
向来脾气暴躁、自私又阴险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下这样的决心。
只是一想到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遭遇这样的事，无璟也没法开口让他们亲自动手。
谁动手都是一样的，目的是为了发光的感叹号，无璟觉得由他自己来做也行。
不同的队伍看见的感叹号不同，必须要由队伍里的队员来动手。
“我们每个组看见的感叹号不同，”鹤沿缓和了下心情，声音哽咽，“它的目的，就是想要打垮我们。但是，我不会认输的！”
扶着车身缓缓站起，鹤沿看向魔王，眼眶通红：“我自己动手，她一定不是佳佳，佳佳不会成为吃肉喝血的怪物。”
“没错，我妹妹是那么善良又爱漂亮的女孩，她一定不想自己变成这样。”海夜点点头，握紧手里的武器，下意识看向一旁砰砰直响的车门。
“白玉，鹤沿，要不还是我来吧？”流明不忍心，走上前，将二人的肩膀搭住，声音沉痛。
就算眼前的一切是假的，可这个世界那么真实，眼下的处境，无异于让他们亲手去杀自己的亲人。
其中的压力和痛苦，流明不敢想象。
身为副队长，他一直以来没有为队伍做过太大的贡献，在这种时候，他只是希望让队员不要亲手埋下痛苦的种子。
“谢谢你，流明，我必须亲自动手。”谢过流明的好意，鹤沿和白玉都举起了刀，默契地站到了门边。
他们的立场很坚定，这件事一定要由自己亲自动手去做。
“我也是。”
“我也会亲自动手。”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站出，都愿意亲手解决和自己有关的感叹号人物。
剩下陈菁和陈叔，束璟和魔王看了看彼此，心里早有决定。
束璟只能看见陈菁头上的感叹号，魔王只能看见陈叔头上的感叹号，系统注定要让他们亲手去消灭自己的朋友。
“其余的人由我们来解决，”来到门边，无璟和铭飞已经做好要帮他们开门的准备，“准备好了吗？”
“好了！”
等到所有人都回应后，无璟才在车门后摁下车钥匙。
车门缓缓打开，一群刚刚变异的怪物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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