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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邵文将马车卸了,云舒才回过神对他道:“邵文,你和邵析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再到我书房来一趟。”
“是,主子!”邵文应声道。
见云舒转身要走,邵析急忙问到。 “主子,我去给您也做碗宵夜吧!”
“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不饿。”云舒摆了摆手,脚步不停得去了书房。留下邵析和邵文在原地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怎么了?”邵文将马拴好,不解得对邵析道。
邵析摇了摇头,一脸担忧:“我也不清楚,反正看着这一路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看了眼邵文手臂上的伤:“你快去吃点东西,回头主子该等急了。”
云舒在书桌后坐下,往砚台里加了点清水,一边磨墨一边将今日的事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成征略带醉意的面容,沈瑄深情不悔的誓言,恒安王真假难辨的试探,恒安王妃不冷不热的态度,陈菁既羡且恨的眼神,可最终定格在脑中的却只有老吴的话,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是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安排好的,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额头一跳一跳得疼。
一手扶额,研墨的手指一顿,墨便有些老了,慢慢放下墨锭,她思索着该如何将京城的事回禀父亲。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雪白的特制信纸上留下一行行蝇头小楷,她将恒安王沈毅的提议以及周路与四皇子之间的种种详细往来一一记下,想到成征的欺骗,思虑再三,云舒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毕竟父亲远在蕲州,知道了也是徒惹担心,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在末尾闲话了几句家常。
邵文进来的时候云舒已经将信纸小心得放进了褐色竹管中,邵文轻轻得走到书桌前:“主子!”
云舒点了点头,将竹管递给他道:“这是我写给蕲州的信,你仔细将它送出去。”
邵文双手接过来:“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还有一件事。”云舒慢斯条理得清洗着刚刚用过的那支红木兼毫笔:“今日你也见过老吴了,以后就由你替我同他联络,你看怎么样?”
邵文心中顿时激动不已,他终于能替主子做事了:“是!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
云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总算心里稍感安慰:“恩!从今往后我就指望你了。再有就是这件事不用让成先生知道,记住了?”
“是……是!”邵文虽然心中有些不解,可是既然主子有此决定,他只要听命行事就对了。
没想到邵文如此听话,云舒将洗好的笔挂在笔架上,状似无意得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属下可以问吗?”邵文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当然,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云舒起身走到摇曳的灯座前,拿起一旁的剪子,将过长的灯芯剪去:“欣风和欣雨的事你都知道吧?”
邵文点头:“知道啊?这事主子不是已经让成大哥亲自调查了吗?可是有什么不妥?”
云舒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可是今日我从老吴那里才知道,欣雨和欣风早就同成先生相识,甚至整件事情都是成先生一手策划的,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得另做打算了?”
邵文吃惊地看着云舒:“成大哥?成大哥怎么会?”
“是啊!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事实确是如此,此事不便声张,我告诉你也只不过想让你心里有个底,至于成先生到底有什么打算,我还没有弄清楚,所以咱们只能暂且当作不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云舒放下手中的剪子,看着邵文提点道。
“是!邵文明白!”邵文郑重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跃跃欲试,只是在心中起誓般告诫自己,一定要做好主子安排的事情,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必须守护好主子。
云舒看着邵文还有些稚气的脸庞,叹息道:“小文,难为你了。”
邵文听了心中一震,他眼眶微红得看着自己从小立志追随的主子:“主子不要这么说,只要能为主子分忧,邵文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
云舒有些欣慰得看着他笑了,也许只有她身边的这些人才能真的让她放下心防,还好,有他们在!
只是此时云舒不知道的是在她之前已经有另一封信快马加鞭得送去了蕲州,而写这封信的正是出自恒安王沈毅之手。
当然,这事云舒自是不知,同样一无所知的还有沈瑄,他在城外与云舒分开后,便带着流亭一同赶往众人约好的地方,其实说白了就是去品香阁喝花酒。
进了厢房,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坐在上首的大皇子沈琪此时已经瞧见他:“姑娘们,快看看谁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人含笑站在门旁,一身月白色锦衣,面如冠玉,温文儒雅,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一干在红尘里打滚的风尘女子也忍不住纷纷面含希翼得看向他。
沈瑄恍若不觉得走进来:“愚弟来迟,还请兄长们恕罪!”
“不晚不晚,来来来!瑄弟,坐四哥这里!”沈瑥十分热情得招呼到。
“多谢四哥!”沈瑄笑着就势在沈瑥身旁坐下,没有忽略沈琪一瞬间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不过很快他便掩饰过去,一迭声得取笑道:“瑄弟为了美人而姗姗来迟,不自罚三杯可是说不过去啊!”
身边的沈瑥随即意义不明得哼笑了一声,沈瑄只能装作不知,看来,褚玉阁之事当真只有沈瑥知晓,不过对于沈琪他也不好太过怠慢,于是沈瑄执起身前的酒杯笑着道:“兄长定是知道愚弟对这品香阁的女儿红想念得紧,所以才让愚弟先解解馋。”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周围一干凑热闹的除了赵文记纷纷起哄叫好,一口气连饮三杯,沈瑄笑着对沈琪示意了一下才坐会原处。
沈琪有些不自然得干咳了一声:“好了,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起,今晚可得不醉不归啊!”
“不醉不归!”一群胡闹惯了的公子哥儿很快闹成一团。
沈瑄刚想喝口水压压酒劲,就听沈瑥状似无意得开口道:“没想到瑄弟竟然和邵姑娘情投意合。”
沈瑄心中一顿,面上却故作惊讶得道:“哦!四哥说的是这事啊?邵姑娘孤身在外,愚弟不过是受人之托对她照顾一二罢了,想来四哥定是有所误会。”
“是吗?”沈瑥狐疑得看着他,难不成是他看走眼了?
“可不?那姑娘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愚弟无事便带她见识一下上京风仪,这也无可厚非吧?”沈瑄一脸无辜得看向沈瑥:“难不成四哥竟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
沈瑥一时让他问的有些不能确定了,他审视得看了看沈瑄只能笑道:“瑄弟说哪里话?为兄不过看你和邵姑娘郎才女貌,想着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四哥说笑了,邵姑娘才貌双全,愚弟哪有那种福气?”沈瑄似笑非笑得看着今晚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沈瑥。
“你们两个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一直分神留意着两人的沈琪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什么时候老四竟然跟恒安王府走得那么近了?想到近日老三禁足,老四崭露头角,在父皇面前愈见得宠,沈琪的心中就颇不是滋味,凭什么明明自己是皇长子,父皇却不立自己为皇储,当年皇祖父就算再喜欢恒安王也不曾废长立幼,如此想来心中越发不愤,看向沈瑥的目光也不自觉带着厌恶,如果不是老三和老四从中作梗,他哪会像今日这般在朝中处处掣肘?
“兄长误会了,我正和瑄弟说起我府上新近得了几坛陈年花雕,正想让瑄弟改日去我府上尝尝,这不瑄弟还在跟我客套呢!”沈瑥这谎话说得是顺手拈来,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的。
沈琪听了满脸不信得看向沈瑄:“此话当真?”
“可不?”沈瑄只能跟着沈瑥胡说八道:“四哥盛情难却,不过这些日子家母每每见我饮酒必是一番念叨,愚弟实在是不胜其烦,索性就极少饮酒了,说起来,愚弟今日回去还不知该怎么交代呢!”于是一屋子人忍不住笑起来,想来各人都是感同身受吧!
“这样说起来为兄可是个罪人了!”沈琪显然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太过刨根问底。
“兄长言重了,愚弟久不饮酒难免想念,今日就着兄长的名头解一解这馋虫,回头说不好还要在家母面前再借一借兄长的威名,也好躲过这一劫也说不定。”沈瑄这副半真半假做派倒是让一干京城子弟们对他好感倍升,他们一贯觉得这位恒安王世子太过孤傲,今日一番相处下来倒是颇有些臭味相投的感觉,一时气氛愈见融洽,倒让沈琪也不好再紧揪着不放。
整个厢房里只有赵小郡爷赵文记一反常态,他坐在角落里默默吃菜,话说,难不成就只有他能看透他那表哥的真实面目?明明是只狡猾的狐狸,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哎!喝下杯中的浊酒,赵小郡爷忍不住在心中惆怅:有道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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