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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彩虹般绚烂的人,其他人都成了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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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的诧异在明媚意料之中,她接过他本应该递过来却僵在空中的酒单,没事人一样望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点了一打嘉士伯,又给不胜酒力的林妙点了杯苏打水以及一个大份果盘,然后将单子递给傅子宸,微微靠近他耳边提高声音说:“傅师兄,我不知道你们习惯喝哪种酒,你们自己点吧,下手别太狠呀,我可是穷人。”酒单上一瓶洋酒的价格贵得令她咂舌,虽说请客是宾主尽欢,但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可是不干的。
“就喝啤酒吧。”傅子宸将酒单还给洛河,深深地望了眼他。他记忆力一向好,一眼就认出洛河来。他又不动声色地望了眼身边的明媚,难怪她坚持要坐吧台,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子宸喝了口送上来的啤酒,只觉得入口处丝丝都是苦涩。
洛河给林妙送上苏打水后,便走到另一边去给客人调酒去了,玻璃瓶在他手中像是魔术师的道具,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来晃去一翻,一杯色泽绚丽的鸡尾酒便从他手中诞生了,他将杯子推到那人面前,微微一笑,他的神情比那杯酒更令人迷醉。令明媚一时看得怔怔,酒瓶停在嘴边良久。
他什么时候学的一手这样漂亮的好本事,是因为这些年生活艰辛用以傍身的吗?他这些年究竟是在哪里,怎么生活的?她一直知道他很聪明,想学的东西很快就能学会,并且忍耐力一流。她想起他十二岁那年的暑假,他舅妈忽然从玩具厂下岗,然后从厂里承包出一大批的毛绒玩具拿回家里缝订,可她自己却另外找了一份临时工,将缝订工作交给洛河。在那之前连针线都没见过的男孩子,愣是缝了整整两个月的小兔子小猪小狗,给它们装上眼珠与耳朵,从最先的磕磕碰碰到最后缝订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那两个月,明媚每天中午趁外婆午休的时间,偷偷溜到他那里,蹲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指翻飞,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时不时问他渴不渴热不热累不累,然后帮他倒杯水,用小扇子不停给他扇风。那个时候她就想,真是不公平,他的表哥每天去补习班还有一笔可观的零花钱买冰激凌,他却只能窝在旧风扇下像个小媳妇似地不停劳作一不小心就把手指扎出血来。但洛河却什么都没有说,还会反过来安慰看见他流血了快要哭的她。
想起这些久远的往事,明媚心里忍不住微微泛起一丝酸楚。
艾米莉跟夏春秋还有程家阳已经兴致勃勃地在玩色子,艾米莉靠着程家阳坐,她跟他讲话的时候,脸贴着脸,不知道多暧昧。林妙咬着吸管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时不时瞪艾米莉一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傅子宸抓着酒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眉毛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媚敛了敛神,侧身对傅子宸说:“师兄,跟我们一起玩是不是特无聊?”
“没有。”傅子宸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只是你好像一整晚都心不在焉似的,明媚,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媚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点事。师兄,我敬你,”她拿起酒瓶,轻轻碰了碰傅子宸的,“谢谢你上次照顾我。”
“没什么。我该谢谢你才是,筱筱终于有一个能长久的老师了,她最近都开朗了许多,以后也要你多费心了。”傅子宸由衷道谢。
“嗯,我会的。”明媚点头,提到傅筱,她嘴边忍不住荡开一抹笑。开学后,她依旧在做这份兼职,除了周末,没有课的下午她也会过去,已经开始教她简单的英文、成语以及数学等,偶尔还会给她讲讲海洋地理知识。傅筱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女孩,一旦将信任交给你,便会毫无保留,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虽然有时候依旧会陷入低迷的情绪,将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闹别扭,但比之以前的情况,真是好了许多。
一打啤酒很快就见了光,艾米莉他们玩起游戏来,喝得特猛,明媚又叫了一打,这次却被傅子宸抢先付了钱,“你那点奖学金有多少,留着吧。”见他坚持,明媚也就没跟他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点半,虽然宿舍楼周末没有门禁,但明媚见林妙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跑过去跟玩得正兴奋的艾米莉说:“差不多撤了吧?”
艾米莉苦着脸刚想说再玩会,眼光却忽然瞥见一个身影挤到吧台边跟洛河打招呼,她伸手撞了撞明媚,明媚偏头便对上许或正朝她望过来的目光。许或先是讶异,而后嘴角牵扯出一抹嘲弄,眼神凛冽而警惕,像是盯着一个敌人。
明媚愣了愣,然后径直朝他们走过去,将身体倚靠在吧台上,直直望着洛河的眼睛,微微一笑,以正常的音量开口说道:“洛河,我先走了,再见。”音乐声很吵,但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
洛河手中正拿着一个玻璃杯在擦拭,他动作没有停,目光却静静地望了眼她。他知道这一整个晚上,她的眼神都在他身上打转,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她依旧有本事搅乱他的心思。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工作,却总是不能彻底集中精力。
他低估了她,他应该早就明白的,她没有那么容易便放弃。
明媚也不介意他的不回应,转身招呼艾米莉他们撤,手臂却忽然被许或一把拉住,强迫她面对着她。
“许或!”沉默一晚上的洛河终于开口。
许或没理他,对着明媚劈头就是一句尖刻的讽刺:“你还真是不要脸呢,勾引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呀,都跑到这里来了。”
艾米莉与夏春秋已经走到明媚身边,正准备将许或拉开,明媚已经自己甩掉了她的手,挑了挑眉,半点不客气地讽刺回去:“这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男人!”她其实并不确定洛河与许或的关系,但她凭直觉以为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许或脸色微微一变,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脸色更沉了,几乎咬牙切齿:“他是我喜欢了整整四年的男人!”她的声音混在忽然切换的摇滚乐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但明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明媚深深呼吸一口气,望着许或有片刻的沉默,原来他离开她生命的这四年,有了另外一个女生的驻入。然后她微微笑了,倾身靠近许或的耳边,“四年又怎样,我认识他整整十一年。”说罢,不再看她,径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出了酒吧。
出了门,程家阳好奇地问:“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状况呢。”他撞了撞一直沉默的傅子宸,“你看明白了吗?”
艾米莉快言快语:“简而言之呢,就是两女争一男。靠,宝贝儿你刚才表现得真是太棒了,以往没白教你。对嘛,输人不输阵!”
夏春秋点了点头,大为赞赏。
林妙迷迷糊糊的,低呼一声:“你们,真是太混乱了。唉,下次千万别喊我来酒吧啊。”
明媚紧了紧衣服,没出声。一行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一点多,大家都有点累了,洗漱完倒头就睡了过去,只有明媚,躲在被子里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她去了岛大,在法律系的教学楼外面等上完课的洛河出来,她径直走上去,干脆利落地开口:“我不知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我们变成了这样,但是洛河,既然你不想与我相认,没关系,我不勉强。”她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明媚,十九岁,海大海洋地质系大一,爱好是潜水与侦探小说。”
洛河抱着书本,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他望着她微微笑着的脸庞与坦然自若伸在空中的手指,他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麻,那种微麻感直抵心脏。
那之后,明媚便隔山差五地跑到岛大去找洛河,她早就摸清了他的课表与作息,见到他,微微笑着说一句“嗨”,完全无视他难看的脸,甚至还跟在他身后去食堂吃饭。每个中午洛河都是跟许或一起吃饭的,许或见到她,双眼冒火,但食堂是公共场所,她没权利让她滚,更何况明媚只是坐在洛河旁边默默地吃饭什么都没说。许或只得拉着洛河往其他桌子移,最后索性也不吃食堂了,跑到学校外面吃。
那样你追我躲的游戏表面上看明媚玩得不亦乐乎,但很多个瞬间,她看见洛河冷漠的脸上投射过来的不耐烦,她心里难过得要死。可除了以这种方式接近他,出现在他生活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所有的热情丢出去,那个人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以漠视来抵触,就像是你使出全身力气与对手过招,却最终打在了虚空里。
那感觉,真糟糕,真累。
002>>>
明媚从潜水组开完会回宿舍,经过学校的露天体育场,看见夏春秋正在跟人打篮球比赛,她一身红色短装球衣特别打眼,一蹦一跳,身姿十分矫健。明媚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打球,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便在台阶上坐下来观赛。
已经是四月份了,虽然早晚温差大,但白天的阳光却明媚温暖,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中途停下来喝水时,夏春秋才终于发觉明媚的存在,站在下面朝她挥了挥手,便又接着上场了。
那场球赛既精彩又激烈,最终夏春秋她们班以2分之差赢了比赛,虽然是个打着好玩儿的友谊赛,但队员们依旧很开心地抱在一起欢呼。队员中只有夏春秋一个女生,她丝毫不介意地与男生们抱成团转圈儿,笑容在阳光下璀璨得令人目眩。
夏春秋抱着衣服走到明媚身边,她是真的有点累了,也不管台阶上又脏又硬又冰的,仰面便躺了上去,双手枕在脑袋下。
“春秋,你当时怎么选择了体育专业呢?”明媚问她。
夏春秋缓缓起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别的来,“明媚,你相信吗?我初中的时候又矮又瘦。”
“啊,真的?”明媚惊讶,怎么看都不像呀,一米七六的个头可不是一下子可以蹦上来的。
夏春秋点点头:“是真的,我升上初一的时候,是班级里最矮的女生。那时候我一个人从镇子里到县城中学走读,胆子特别小,沉默寡言的也不爱跟其他人交流,半个学期下来基本上没有朋友。所以老被人欺负,不仅班上同学,学校附近的小混混也专挑像我这种人勒索。”
她第一次用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话,像是不忍惊扰到记忆深处的往事,明媚没有开口,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那天傍晚是我第三次被人堵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勒索,这次却没有成功,因为忽然被人撞见了,那三个小混混压根不是那人的对手,屁滚尿流地跑了。那个男生很高,很冷的天了,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服,头发上湿漉漉的,还滴着小水珠。他告诉我,他是我们学校旁边的体校游泳队的,刚刚从外面训练回来。他还对我说,瞧瞧你这么瘦小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应该多吃点饭多多运动,让自己长高长强壮,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我小时候可讨厌运动了,食量也很小,但那之后,我真的开始逼迫自己多吃饭多运动。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不想再被欺负。后来呀,我去体校的游泳馆偷偷找过他,看他们训练,但他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我依旧经常偷偷跑去看他训练,他游泳的时候,身姿真是又快又漂亮。他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友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可真漂亮,就像,就像,嗯,彩虹一样。”夏春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后来呢?你有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明媚忍不住问道。
夏春秋摇摇头,“没有。当我积聚好勇气时,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语气黯淡下来,“在我初三那年冬天,他因为救一个落入结冰的湖水中的小孩,去世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明媚久久不能说话。
“明媚,这些年来,我始终都没有忘记他,但很奇怪,慢慢的,我对他的感觉已经不是喜欢,不是爱情,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总之,我忘不了他。”夏春秋说完,拍拍衣服站起来,伸手拉起还沉溺在故事里的明媚,“走吧,我们去吃饭。”
明媚偏头望她,发觉她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先前那点哀伤早就没了踪影。她一直以为夏春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是一面多面镜,呈现在人前的,或许是正面或许是侧面或许是反面,但不会每一面都让你看见,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面。
明媚笑笑,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食堂的路上,明媚给艾米莉打电话,喊她下来一起吃饭,电话那端却传来她气呼呼的声音,“我哪里还吃得下饭,都快被林妙给气死了!你说她是不是鸡婆,竟然偷拍下我跟程家阳头挨头的照片发给章鱼,你说她安的什么心啊我靠!”
她气得真不轻,明媚挂掉电话拉着夏春秋就往宿舍方向跑,“饭回头再吃,先回宿舍看看,免得她们两个打起来。”
明媚猜得一点没错,她刚推开宿舍门,便被丢过来的一只娃娃砸中脑袋,艾米莉怒气冲冲地叉腰站在宿舍中央,一边拿东西砸林妙一边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吃饱了撑着是吧,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
林妙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气,早在听到艾米莉在明媚的电话中骂她鸡婆时就火气上涌,也毫不示弱地抓起床上的枕头娃娃什么的砸回去,“你自己敢做还不敢当了!真是丢脸呀,见到个男人就往人家身上蹭。我真不知道章鱼喜欢你哪一点!”
宿舍里一时鸡飞狗跳的,艾米莉向来就不怎么待见林妙,觉得她娇气偶尔还有点公主气,但因为明媚与夏春秋,一直也和平相处着。这下子听她这样说,更是来气,“我靠!我就蹭人家身上去了呢怎么着,我喜欢!可这又关你这个鸡婆什么鸟事呀!你有什么权利偷拍我又有什么立场把照片发给章鱼,搞得跟我劈腿似的。你要喜欢那只臭章鱼你去追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但别插手我的事!”
“对!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看不惯他对你那个狗腿样!”林妙仰着头,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承认了她的感情,脸上神色那么坚决,甚至还带着点恨意。
明媚与夏春秋本来被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声弄得快要崩溃,这下子被林妙的话又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林妙来真的,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章鱼,这什么跟什么呐!
“你们别再吵了,隔壁宿舍都要听到了,是要闹到人尽皆知吗!”明媚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
“闹就闹,谁怕谁呀!”艾米莉一脸无谓。
“等等等等,那个酒吧照片里的事不都过去了一个月了吗?怎么现在……”夏春秋说。
“鬼知道,反正章鱼下午拿了一条彩信来找我,问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还说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让我少去,那个地方的男人都不靠谱什么的。那语气特质问,我简直莫名其妙。一看那号码,靠竟然是她发的,”她指了指林妙,“时间是我们喝酒的那个夜晚。你们也知道的呀,章鱼那个人,慢吞吞的,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好久的。”
“章小鱼也是关心你,应该没别的意思。”明媚说。
“重点不是这个你们知道吗,我跟章鱼又没交往,我一单身,哪怕跟个男人上床都不用向谁报备,重点是,她凭什么偷拍我凭什么啊!这感觉就跟有人在背后捅我一刀似的你们明白吗!”艾米莉说着说着怒气又涌了上来。
明媚其实明白的,她气愤的是林妙做这件事的本身,但是,事情都发生了,打起来也没用。明媚望了眼坐在床上微微别过头的林妙,她心里似乎也不太好受,很多时候做事一时冲动压根就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在你看来很随便的事情对别人却是另一番感受。明媚叹口气,也不能帮着艾米莉责怪林妙,只得将艾米莉拉到阳台上,劝她说,“你们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好不好?”
夏春秋也跟了过来,拉了拉艾米莉的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看在大家同进同出这么久的情分上,就别计较了行吗?”
艾米莉扭头望了天空很久,狠狠呼吸几口气,才转过头很不情愿地说:“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算了。”
话虽这么说,但连着近一个月,艾米莉都没理过林妙,擦身而过时就跟陌生人似的,平时四个人的卧谈会在那之后也没有了,明媚与夏春秋夹在中间,真是苦不堪言。但这已经是艾米莉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也不好再勉强她跟林妙讲话甚至嘻嘻哈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林妙,也是个自尊心极强极别扭的人,艾米莉不理她,她也冷着脸对她。两个人就这么僵着,直至五一长假的到来。
003>>>
假期开始的头一天下午,林妙就打包回了家,夏春秋的假期基本上都是奉献给健身厅的,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又不喜欢逛街,索性跟经理申请了加课,多赚点外快。
明媚所在的潜水组早在半个月前就定下假期活动,为期五天的海岛野外训练,其实基本上半是训练半是露营玩儿。这次的基地是一个较大偏远的岛屿,因为去的时间长,要带的物资也比较多,除了装备与帐篷睡袋什么的,还需要带很多食物与餐具。
艾米莉听说后自告奋勇报名去给组员们生火做饭扛东西打杂,明媚毫不留情地取笑她,“啧啧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懒人都可以变身贤妻良母。”
对于艾米莉的这份感情,她劝过,可她不听,她说,来不及了,付出的感情就像泼出的水,没办法收回。她说得郑重其事,难得的认真表情,明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可以给出意见,但是没有权利去干涉彼此的决定。明媚只能在心里祈祷,她的爱情能有好结果。
艾米莉摇着她的手臂撒娇耍赖,“你去给傅师兄说说嘛,让我去呗。”
她真是拿她没办法,好在傅子宸也不介意多带一个人,于是一号凌晨四点钟,一行人约在了码头碰面。
明媚没想到傅子宸会开车过来接她,他在楼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三点一刻,明媚正在催艾米莉起床,她拿着手机从窗口看下去,漆黑夜幕下只有他的车灯一闪一闪,他就站在那束光晕中,英俊的侧脸对着她,他的声音在晨曦中很轻很温柔,“都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们。噢,凌晨有点凉的,记得穿个外套。”
那一刻,明媚心里有什么情绪微微涌动,但很快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四点一刻,人全部到齐后,船缓缓启程。
晨曦中的海平面,雾气缭绕的,一眼望去,黑夜像是没有尽头,凌晨的海风虽凉却不冷冽,偶有掠飞的海鸟低低地擦过水面,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因为时间太早,大家都没怎么休息好,登船后撑开睡袋便补起眠来,艾米莉哈欠连天,也滚进了睡袋里。明媚没有睡意,坐在船舷上望着海面发呆,听着船桨擦过水面时发出的微波声。
“不困吗?”傅子宸在她身边坐下。
明媚微笑着摇摇头,“舍不得睡,我想看日出。还从来没有在海面上看过日出呢。”
“很美,令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傅子宸说。
“傅师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潜水?”
傅子宸停了停,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想让自己打破对海水的惧怕。”
她没想到他潜水五六年,竟是这个原因。
“你呢?”傅子宸问她。
“我啊,是想要跟海水更亲近一点。”完全跟他相反了。
“明媚,我能拜托你一个事儿吗?”
“什么?”
“别再师兄师兄地喊我啊。”
“啊?”明媚愣了愣,“那喊组长?”
傅子宸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其实,你可以直接喊名字。”
“好的,傅师兄。”说完后,明媚才意识到,两个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傅子宸摆摆手,“随便随便。”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浓黑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遥远的东方海天连成一色,太阳像是从海平面缓缓跃出来,再慢慢升腾至苍穹,那一刻,光芒四射,令人迷醉。
这次行程颇为漫长,从晨光熹微一直走到九点左右,终于到了指定的海域停船放锚。
大家上岛先找了块宽敞又遮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安顿好后,简单吃点干粮当做早餐,便开始了训练。
明媚下水的时候依旧由傅子宸带着,但比之上一次,待遇真是天壤之别,他紧紧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给一个鼓励的手势。还带着她在海水下面欣赏了旖旎的海底风光。
这一次明媚没再出差池,成绩也比第一次好了一倍。
傍晚的时候大家回到营地,开始生火、支帐篷,准备晚餐。大言不惭说要来负责司务后勤的艾米莉同学,满脸绝望地看着怎么都生不燃的火,气得直跺脚。躺在帐篷里休息的程家阳看不过去了,叹着气过来帮手,艾米莉一见着他立即来了精神,双手上的黑灰往脸上一抹,袖子掠得更高,气壮山河地指着地上那堆柴赌咒发誓:“小样儿,姐姐我就不信我不能一把火烧死你!”惹得大家直乐呵。
晚餐很丰富,一串串羊肉、牛肉、鸡翅膀、火腿以及各种蔬菜架在火炭上烤得香飘四溢,人手一听啤酒,围在篝火边一个接一个地讲着段子,听着海浪涛涛,海岛的夜空上有稀薄的星子闪烁,真是美妙无比的夜晚。
明媚训练了一整天,加之早上为了看日出撑着没睡觉,此刻喝了点酒,体力实在有点不支了,虽然有点扫兴,但想到明天还有训练,便说了声抱歉一个人先回了帐篷。
傅子宸跟过来,问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困。傅师兄,你别管我了,去跟他们喝酒吧。”
傅子宸瞄了眼她帐篷里的睡袋,起身到他的帐篷里拿了一床薄被过来,“你们两个人一床被子怎么够。”
“那你呢?”
“我那还有,这是备用的。”
明媚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睡袋被人拉开,酒气夹带着一阵风灌进来,令明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困倦令她不想睁开眼。可艾米莉却不肯放过她,打了鸡血似地摇晃她的手臂,“起来起来起来,大事儿!”
明媚嘀咕一声,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臂。艾米莉却不依不饶,直接将她拽了起来,明媚睁开眼,睡意迷蒙地瞪着她:“是不是天塌下来了!”
“差不多!我跟你讲,我跟程家阳接吻了,就在刚刚。”艾米莉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害羞。
这下明媚的睡意瞬间就没了,睁大眼睛,“啊?刚刚?我才睡了多久,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家散了之后嘛,我留下来善后整理垃圾,程家阳也留了下来帮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两个人捡着捡着头就挨到了一起,第一次离他那么近,我忍不住就花痴了吧,盯着他看得久了点,当我回过神时,他已经吻了我……”
“感觉如何?”再次躺下来后,明媚单手撑着头,悄悄问艾米莉。
“感觉啊……”艾米莉的脸竟然破天荒地又红了,“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触电一样?”
“唔,好像是有一点噢。”
“恭喜你呀,终于将初吻送了出去。”
“讨厌!”
……
五天后,大家如期回程,组员们趁此机会都在强化训练,一个个累得够呛,只有艾米莉一个人精神奕奕地给大家又是递饮料又是送零食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是呀,爱情的鸡血嘛。明媚望着她快乐地蹦来蹦去,真是既为她开心,又感到忧心。她们四年多的感情了,她比谁都了解她。她表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流氓样,实则呢,在感情上面单纯得不得了,一旦认定,便不管不顾哪怕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也不能说明媚未雨绸缪瞎操心,这不,才过了没多久问题就来了。那天傍晚本来艾米莉约了程家阳一起吃晚饭,可才过了半小时,她便脸色阴沉地回来了,一声不吭地趴在床上,任夏春秋怎么招呼她都不说话。
明媚洗完澡出来,一见她那个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猜到了八九分。强拖着她下去吃饭时一问,果然,跟程家阳闹了别扭。
“你们吵架了?”明媚问。
“没有,如果吵架我倒心里好受点。他不跟我吵,他完全对我无所谓。”艾米莉将碗里的面条挑来挑去,可一口都没吃。“我实在没有胃口。”她放下筷子。
明媚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艾米莉都不会让自己饿着,她没想到,程家阳对她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究竟怎么一回事?”
“明媚,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们都接吻了难道还没有确立关系吗?我见你们最近粘得挺紧的呀。”明媚惊讶。
“那是我黏着他。”艾米莉偏了偏头,“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交往。就那么糊糊涂涂地,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跟在他身后。就比如今天晚上吧,我们在学校外面吃饭,点完菜他竟然把我撂在一边,跑过去跟别的女生说了好久的话,还在那里笑得跟只花蝴蝶似的。”
“也许是真的谈事情呢?”明媚试图帮他解释。
“完全不像,关键是,你知道后来我不过抱怨了他一句时他怎么回答吗?他竟然说,我的生活一直就是这么过的,如果你不习惯,大可离开。”
这下子,明媚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心里只有隐隐的愤怒,这样的人,完全就没有什么责任心。明媚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说出来,“别怪我这个关头给你泼冷水,但听我一句劝,他真的不适合你。快刀斩乱麻吧。”
艾米莉烦乱地抓了抓头发,“我好乱我好乱好乱,什么也别对我说。”
过了两天,晚饭前明媚收到艾米莉的短信,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得见她的欢喜,“宝贝儿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他请我吃饭。”
明媚苦笑着摇头,算了,她已经沉下去太深,她没那个力气拉她上来,也不忍心强拉她上来。因为她忽然想起夏春秋说的,她曾遇见的那个游泳队男生,就像彩虹般绚烂。她想,程家阳之于艾米莉,大概也正是这样的存在。
就好像,记忆中的洛河,之于她。
004>>>
星期六,明媚很早就去了傅子宸家里,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却不炙热。初夏是岛城一年中最舒坦的季节了,明媚提议带傅筱去游乐园玩,傅子宸却有点犹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正所谓对症下药,如果你一直把她藏在家里,那不是保护,反而会令她永远都克服不了心底的恐惧。而且,我觉得筱筱的情况已经好许多了。”明媚说。
傅子宸叹口气,“我今天有事情不能陪你们去,那你照顾好她。”
“放心吧。”
傅子宸原本要开车送她们到游乐场,但明媚拒绝了,她觉得带傅筱坐公交车倒是一个适应的开始。
周末的公交车总是比较拥挤的,但所幸去游乐园那一趟人不是很多,明媚牵着傅筱的手上了车,找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悄悄观察她的情绪变化,发觉她较之先前,沉默了许多,抓着她手指的手也更紧了,神情有些微的紧张。明媚立即指着窗外慢慢闪过的建筑与风光一一给她介绍,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慢慢的她放轻松了许多,偶尔还会指着广场上的喷水池问明媚,“那里的水怎么从地下喷出来呢?”或者问她,“姐姐,那个爷爷走路为什么要用拐杖?”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游乐园的,更何况是第一次来的傅筱。她惊奇地望着一群小朋友在妈妈的陪同下坐在金色的旋转木马上开心地转圈,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她主动拉了拉明媚的手说:“姐姐,我们也去坐那个好不好?”
“筱筱怕不怕那么多人呢?”
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摇了摇头,“不怕。”
“筱筱真棒!”
接下来,明媚带着她又玩了掷飞镖、套圈圈、坐跷跷板等等一些简单安全的游乐设施,傅筱指着云霄飞车很想上去玩,但明媚怕她在高空中吓哭,只得哄她说留着下一次再来。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明媚决定先带她去吃饭,下午换到离游乐园不远的公园去玩。
游乐园附近不是大酒店就是路边看起来不太卫生的小餐馆,如果是明媚自己,路边摊都没所谓,但小孩子的肠胃免疫力总是比较低。最后明媚带着傅筱走了一小段路,去了KFC。
周末的KFC总是人满为患,嘈杂异常,她们运气不错,刚进去便有个临窗座位空出来。明媚是在偏头的瞬间,忽然望见窗外的洛河与许或,他们在马路对面并排而走,步伐放得很慢,因为他们手上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许或正微微低下头与轮椅上的男人说话。
明媚愣了片刻,下意识地便站起来要追出去,但当她目光触及到坐在对面正吃着薯条的傅筱时,犹豫了。再偏头往外望时,洛河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距离,变成了斜对面。只一瞬,她下了决心,摸了摸傅筱的头,“乖筱筱,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姐姐一下子好吗?姐姐很快就回来,千万别跑开。”
不等傅筱回答,她已经起身推门跑了出去。
正是红灯,过往车辆不断,明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惊胆战地从车流中穿梭过去,好不容易走到对面,洛河与许或已推着那个人往右边拐了,她赶紧追上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追到了他们要干嘛,所以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身后。又走了五百米,他们停在一所医院前,洛河蹲下身,将那个男人背起来进了医院大门,许或推着轮椅跟在后面。
明媚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可当她再回到KFC时,里面却乱成了一窝粥,很多人围在她先前坐的那个桌子旁边,窃窃私语。而人圈中,傅筱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天,她的脚边,是打翻在地的餐盘,薯条汉堡可乐滚了一地。
明媚吓得脸色苍白,拨开人群,将傅筱紧紧圈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可她却始终哭个不停,瘦削的身体在她胸前瑟瑟发抖,一张脸憋得通红。
明媚赶紧抱起她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往傅子宸家里去。在出租上,她的哭声依旧不止,哭得太用力了,喉咙渐渐沙哑,到最后变成了浑身颤抖着抽泣。明媚此刻既自责又心疼,摸出手机给傅子宸打电话。
当出租车停在门口时,傅子宸的车也正疾速开过来,刚停稳,他便从车里冲出来,拉开出租车的门,一把抢过明媚怀里依旧在抽泣的傅筱,对着明媚劈头盖脸一句吼:“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会照顾好她吗!”
“对不起,我……”
明媚话还没讲完,傅子宸已经抱着傅筱进了屋,蹬蹬地上了二楼卧室,过了许久,才下来。傅筱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哄着她睡着了。
“师兄,实在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明媚低了低头,她实在不敢说自己去追洛河把傅筱一个人丢在KFC里,她真怕傅子宸会劈了她。
傅子宸脸色已缓和了许多,虽然是因为心急与担忧,但似乎先前的语气也太重了点,想到她毕竟也是一番好意,才带傅筱去游乐园。他摆摆手,“她似乎是吓着了,幸好没什么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明媚像个复读机似的,重复着抱歉。她真的觉得自己很该死,一碰到洛河,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傅子宸见她那个样子,以为是自己的那句吼把她吓着了,心一下子就软了,语气也是,“明媚,你别这样。先前我是太急了,所以一时语气不好,你别介意。”
明媚摇摇头,再说了一遍对不起,然后转身跑了。
傅子宸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想追过去,但想到楼上还在睡觉的傅筱,又止了脚步。
他心烦意乱地点了根烟,狠狠吸进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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