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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卿与楚澜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待两人出兰阁时,外头的天色已近黄昏。
日落西沉,天际的晚霞一缕缕、一层层,缠绕交织成彩色。
她抬头,目光落在树梢的半边落日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片刻后,她又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楚澜。落日的光晕太强,她模糊的视线隔了许久才变得清晰。
楚澜的侧颜在她眼中渐渐清晰。他沐浴后换了一身蓝袍,苏绣祥云纹对襟宽袖锦蓝袍,腰间以一银色腰带束身。这么一看,他像极了月牙台旁为练剑栽种的青竹,清爽利落,修长挺拔。
方才,他随手拿了床头的玄色缨带将披散的墨发系好,但左鬓角似乎落了一撮垂在胸前,这番无意之举倒别有一种韵味。
他是尚卿这两世以来见过最俊俏的人儿,那相貌好到囊括千万华丽的辞藻,好到正中她心脏。
彩霞洒在他侧脸上似是镀了一层光晕,尤其是那饱满的唇,合着这个时候的景色,很明媚。尚卿盯着楚澜的唇,它笑起来的形状赏心悦目,只可惜他老喜欢掩嘴。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角,说:“晚霞很绚烂。”
“你想问什么问就是。”
两人沿着石子路前往菊轩,上官翼的儿子便被安置在那儿。听说他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尚卿跟着楚澜走,这一路所看到的植物应了菊斋的名字,数个品种的菊花盛开,只是东一簇西一簇的枯萎,颜色混杂,参差不齐。好好的一道景色便这样毁了,应当是这本草堂很久没打理的缘故。
楚澜只当她这是拐弯抹角地在问话,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仿佛并未察觉尚卿强烈的视线。而尚卿却是翻了翻白眼,自己只是单纯地欣赏而已。
她看着他闪着光彩的侧颜,一时愣神,也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而她心中也确实藏了许多疑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不知道的事到底还有多少?
本以为自己重生,应当对这一世的事情又掌握才是,可为何现在上官莲又蹦出了个儿子,还有那风晓又是什么来头,值得楚澜费心思去调查?
尚卿将脚下的石子踢进一簇红菊里,闷声说话,“是太子的儿子?但你们如何能确定?”
且不说上官莲是个艺伎,一直都在红艺坊,就说她背负家族冤案数年的城府,难免这太子的亲骨肉一说不是幌子。尚卿的质疑声明显,倒不是对上官莲是个艺伎的身份有偏见,却是质疑上官莲孩子存在的真实性。
楚澜明白她所说的意思,他亦是偏头看了尚卿一眼,“你看过之后自然就知道真假了。”
“那风晓的身份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潜伏在将军府,又忽悠你,难道你就不曾有一丝怀疑过?”
怀疑有个什么用,我要怀疑出了个所以然来还会问你?她撇嘴,低头又踢走了一颗石子。
“上官莲一直都呆在嘉鸿城,怎会知道京城的局势?将你们几个皇子和重臣家的公子比较了遍后,最终将目标锁在我兄长身上。”
“上官姑娘正在找啸鸣兄,而啸鸣兄也在找上官姑娘,还真巧。”
楚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尚卿被噎。不就拿兄长忽悠了他几句,多大个事儿,况且他到现在也只告诉自己上官莲有个儿子,并未说逼她南下的原因。
两人谁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公平得很。
她蹙眉,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扒拉着袖子。“你都和我兄长通了信,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说与啸鸣兄有书信来往,但并未说这事。”
“楚澜,你……”
楚澜说这话时,开始以手遮唇,话中尽是愉悦的音调。这可让尚卿气不打一处来。她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地上,霞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她负气地一脚踩上楚澜的影子,那势头就好似乎是踩在他身上。她还不待自己做思考,就已经跑到了楚澜前面,停下,跺脚踩。而楚澜走了上来,两人面对面,他看着尚卿幼稚的样子,一时没克制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风晓到底什么身份?”
尚卿很恼,敢情楚澜从一开始就在套自己的话。而楚澜却是觉得她刚才那踩影子的动作有点蠢,但他不会说出来。
他憋着笑,给自己顺了顺气,又回到之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还在先皇的时候,卞家就是大炎数一数二的商户,父皇刚即位时,国库充盈多半是卞家的功劳。但卞家起家的时候却是无从查起,只知道卞家有自己强大的情报网,而每代家主也都会在暗地里培养十三名暗探,只因每位暗探都赐以风姓,便称‘风氏十三暗探’。风晓和风月便是做替补之用,自小就跟在上官姑娘身边,这也是为何她们能打听到京城的消息的原因。”
卞家抄家,国库能不充盈么?“风氏十三暗探的落网之鱼正在帮助上官莲?情报网还存在?”
“几位皇子和重臣家的公子的信息,能打听到你所说的这些,随便去一趟京城便知道了,况且风晓还是受过专门训练,自然知道哪些渠道更为便捷。卞家情报网、风氏十三暗探和傅家二十四铁骑有异曲同工之处,父皇又向来忌讳这些。”
所以皇上绝不会放任卞家情报网这个威胁存在。而傅家确实有二十四铁骑的传闻,且傅家是将军世家,铁骑的传闻世代流传,无论真伪,这都是一个威胁皇家的存在。
楚澜偏过头看尚卿,等待着她的反应,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看在尚卿的眼里,就变得有些刺眼。她眼珠转动,接着也跟着楚澜笑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说话的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话毕便快步往前走去,待走了许久又回头,然而却看到楚澜一直站在原地。
他神色莫名,双眸里的光芒晦暗。
“傅二,我告诉你这些并无其它意思。”
“我只是想问这个岔路口走那边。”
她眨眼,嘴角微翘。楚澜以为尚卿误会他用傅家二十四铁骑威胁来逼婚——傅家已是势如危巢,还不如与他楚澜合作,共求出路。事实上,他确实想强娶,但刚才绝无此意。
而她懂,前有卞家的教训,傅家二十四铁骑若存在,就有可能是压死傅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也有可能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澜只是把这些事实都摆在尚卿面前,前后利弊分析,自己抉择。这和他‘逼’上官莲南下所用的方法如出一辙,且他惯用,屡试不爽。
她可以欣赏楚澜,可以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打量楚澜,但横在二人中间的始终是“信任”二字。
她相信他心中的宏图伟业,相信他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包括他的婚娶,正是因为太相信他不会用同等感情来回应自己,所以她拒绝靠近。
他最初用着调戏不更世事的闺中女子的手段,美色以及柔情攻势,来击破尚卿的防线。此计不成后,又立马改变策略再战,但恰是这样的战术似乎正中尚卿下怀。
楚澜开始正视尚卿这个难题的存在,而尚卿恰好喜欢和楚澜对着干。与自己放在心上仰慕的人儿对抗,便是承认了彼此的存在。成功了,她优越感至上,即便不成功也成仁。
菊斋面向南,采光性很好,满院的菊花开得正茂。
尚卿跟着楚澜走进上官莲儿子所在的房间。她走在前,楚澜在后,他顺手关上了门。
窗门紧闭,屋子里密不透风,偶尔几缕阳光射进来,勉强能视物。房间角落里立着一瑞兽香炉,几丝烟雾在光线下透亮。
尚卿只觉得这种环境太压抑,且屋子里药味浓厚,便转身去开窗,但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谁叫你去开窗了?”
说话之人正是颜墨,屋内干燥暗幽暗的环境是为了上官莲儿子解毒的需要。八月已是入秋,这几日又刮起了大风,上官莲的那孩儿此刻是吹不得风的。
楚澜进屋便察觉到了问道兄的存在。而尚卿后知后觉,冷不防地还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她讪讪,“三师兄你也在啊。”
光线打在师兄的脸上,一半暗一半明。方才他说话的声音虽夹杂着一股怒气,但似乎不胜之前的气势了,隐隐透出一丝疲惫。尚卿便不再多说话,朝师兄走去。
然而三师兄看到楚澜跟在她身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你们倒是不请自来。”
尚卿见师兄看自己的眼神犹如刀割,干笑着不说话。他之前似乎告诫过自己不许赖东苑。
师兄说完后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他将手头的针灸工具收好,又替床上的小孩儿捏好被角,总之没再理会尚卿。师兄横在床头更是阻隔了她看那小孩儿的视线。她依旧是干笑,又转头看向楚澜。
“那小孩儿叫上官翼,今年已是四岁。”
楚澜说完,师兄又是冷哼一声。他说的笃定,似乎是很有相信这是上官莲与太子的孩子。尚卿心中疑虑,便又靠近了床头几步,越靠近药味越浓,她有些不舒服地吸了吸鼻子。师兄见尚卿如此执着,也就退开了,他还在床边点上了蜡烛。
“看仔细些,碰到热闹就往上凑,你倒真是能耐了。”
“呵呵……”
师兄今日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她只能干笑着回应。她凑上去,借着烛光,想仔细看看那孩子的面貌,可待看清楚之后……
这可是当今圣上的相貌啊!!!
尚卿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她紧拽着袖子地手微微颤抖。楚澜笃定上官翼是太子的亲骨肉,可她并没有见过太子,但是她见过当今圣上。
烛火忽明忽暗,尽管视线很暗,但那相貌一眼便可认出,与圣上像极了,分明就是年幼版的圣上!!
楚澜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抿紧的嘴唇,问道:“是不是和太子很像?”
他似乎在笑,但笑意不明,双眸有烛光映衬,那眼中好像有个黑漆漆深不可测的漩涡。
此刻,尚卿却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步失控,许多信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看着楚澜,差一点就要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但像与不像都不是她该回答的,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太子!
“她又不曾见过太子,如何会认得?”
“倒是我欠考虑了,不过大皇兄和父皇相貌神似。上官莲也是凭着上官翼的相貌,才如此有恃无恐。”
“九皇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你强迫人家南下,倒还是人家的错了。”
“问道兄不必如此愤慨,我并无它意。况且这也是择优处理罢了。”
师兄和楚澜说着让尚卿不懂的话,一字一句的意思她懂,可话中之意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坐在床沿上,看着上官翼微微失神。他因中毒而苍白的面容,脸皮下青紫的血管越发凸显。
忽然这时候,屋门从外打开,屋内瞬间亮堂起来。还不待尚卿看清来人,就是一阵尖叫。
“我要和拼了。”
“姑娘,万不可如此,还是先看翼儿要紧。”
上官莲歇斯底里,在见到楚澜地时候,情绪俨然面临崩溃。她一边痛哭,一边想要冲到楚澜面前拼了,但好在她身旁的风月拦住了她。过了许久,上官莲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是她们主仆二人看楚澜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九皇子,我自认为与你们皇家没有天大的仇恨,可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连年仅四岁的翼儿还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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