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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作品: 我家三姐妹 |作者:幸运萤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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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听见第一声枪响时,正在拽那堵严闭的铁门。枪声一来,她整个人僵住。第二声枪响后,她的血液凝固了足足好几分钟,才有知觉去转动身躯,往后看。

那边,原本在扭打的两个人,一个躺到地上,浸在血中,一动不动。另一个靠着天台围墙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垂头喘气。

程心踉跄地跑过去,中途被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绊了绊,差点扑倒。

她有某种强烈的预感,却不敢细究不敢多想。不细究就可以不清楚,不清楚就可以不相信。

可离霍泉越近,他衬衫上鲜红的血渍越当眼,而且他捂着伤口的手也沾染了血,苍白的手,鲜红的血,强烈的对比无法令人忽视。

程心突然就站不住了,双腿一软,跌着跪到霍泉面前。

“喂……”她哑着喉咙唤他,简单的单音节抖得发慌。

霍泉的脸容虚弱无色,张着嘴艰难地喘气,身体前后起伏,没给回应。

程心徨恐地低下头去看他,见他眼皮半阖,眼缝里仍有闪动的碎光。她失措了半瞬,想起什么,连忙爬去翻伍卓伟死寂的躯体,翻出自己的手机后立即拨打110和120,然后回到霍泉旁边,拿手轻轻拨他的肩膀。

“喂,你撑住,不要死。”她强作镇静,小心翼翼地说。

霍泉的眼皮动了几下才真正抬起,目光对上程心,缓缓地挤出一抹笑,说:“死不了。”

程心徨然问:“真的?”

他轻声说:“真的。”

程心直觉他在骗她,可她像刚才那样,选择不细究不多想,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她急道:“那你撑住,警察和医生很快就会到!”

这时楼下果真传来警车鸣声,一阵一阵的又急又慌,越来越响。

程心没心思研究这离奇的速度效率,只管当好消息来鼓舞霍泉:“你听,警鸣声,他们到了,你撑住,撑住!”

“好。”霍泉说。

程心看向他的胸膛伤口,虽然他拿手捂住,可指缝间仍有血一条条地涌出来。

“我帮你止血!”她四处张望,寻找工具,脑里却毫无急救方案。

霍泉抬起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覆到自己的伤口上,说:“这就行了。”

程心愣愣看着,她的手被霍泉一双手夹在中间,掌心覆住他的掌背,掌背贴着他的掌心,一层一层叠了起来。不一会,她的指腹感受到血液的湿粘与温热。

她慌得心跳加速,表面却保持镇静:“血流慢了,很快就不流了,你不会死的!”

“是吗?”霍泉咧了咧嘴。

“当然是!像你这种衰人,肯定不会轻易死的!至少遗臭万年!”

“哈……”霍泉笑了,笑声很浊,并且断断续续。

程心笑不出,她很明白自己不是在讲笑,她认真地希望“遗臭万年”在这一刻是个积极乐观的褒义词。

霍泉一笑,伤口的血好像涌得更快了。

“你别笑!”程心慌张地说。

“好。”霍泉不笑了,笑意缓慢地消去后是更苍白的脸色。

程心转头望向天台门,门外不像有动静,所以楼下的警鸣声到底在闹什么?人呢警察呢?医生呢?!

霍泉稍稍用力握她的手,她回过头,见他问:“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聋的?!我都讲了你不会死!”程心激动地说。

“如果,如果……”

“无如果!”

霍泉的掌心揉了揉她的手背,她掌下的感觉似乎更湿粘了,程心的心底生出一阵阵酸涩的抽搐。她投降般说:“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高兴,先放烟花庆祝,再宴开300席,将你卑鄙无耻的事迹讲给无数食客听,等他们代代相传,帮你遗臭万年。”

霍泉乐了,抽笑了一下:“那多谢你了。”

程心:“谢你个头!我才不要为你烧钱!你别死,你不准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霍泉说。

程心:“你!”

“我运气不好。”霍泉微弱地摇着脑袋说。

程心急了:“怎么不好?!你是高考状元,名校毕业,娶的老婆又漂亮又有本事,在建设局做得风生水起,你很厉害很幸福的知道吗?如果你这都叫运气不好,那谁好?!”

“郭宰。”

“你傻的?!他那种身世好个屁!他运气一点都不好,但他撑下来了,你运气比他好,你会比他撑得更远的!”

“你骗我。”

“鬼得闲骗你!你不要自暴自弃!不要矫情!往好的看往好的想!听见吗?!”

霍泉看着她,眨了眨眼皮,程心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生怕他的眼皮眨下去后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幸好他抬起来了,而且往后昂了昂脑袋,将视线抬高了些,看清了程心的容貌。她头发乱糟糟,没有了平日的精致,脸上不知在哪里蹭了灰,一块一块污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他,一眨不眨的,也许怕一眨眼他就会死。她脸色很差,比他刚来到天台看见她的时候还要差。

霍泉问:“你刚才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程心以为他指运气好的那些话,拼命点头。

霍泉:“为什么?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他从来不这样认为啊。她不愿意提小时候的事也就罢了,可长大后的事呢?在锦中的时候,他帮她买饭买宵夜。她升上高中,他特意将她安排到蔡老师的班里,托他最信任的蔡老师多多关照她的学习,不然的话,以她当时的成绩水平,能在最后考去执大吗?后来他放弃喜欢的海关工作,到省城的建设局与一帮衣冠禽兽为伍,还不是为了与她亲近一些?她要跑的项目,试问哪一项他挡过路?哪一次他为难过?她公司要上市,他鞍前马后帮忙协调和推动,他可曾要过她一声感谢?就连她身体有恙,被郭宰嫌弃,闹分手,而他有没有嫌弃过?放弃过?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做得不好的是她,她选择性无视,将他一心一意的付出轻飘飘地否定,践踏。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何止十多年,凭什么要他甘心?

程心被问哑了,张着嘴说不出话。霍泉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眼里不多的光全投给了她。

好一会儿,程心才说:“很多时候你对我很差,我忘不了。”

“什么时候?”

“你明知故问。”

“我要你讲给我听。你不想听我解释?”

“那等你伤好了,我再一条条跟你算账。”

霍泉扯了扯唇角,心里明白着,不再追问了。他轻声说:“你很恼我?”

程心点点头。

“不可以原谅吗?”

“等你伤好了,我再考虑原谅不原谅。”

“呵……”霍泉忍不住苦笑出声。

“你别这样笑……”

“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咒我死。”

“……”

霍泉捉了捉她的手,笑问:“如你所愿,好不好?”

程心冲着他喊:“不好!”

“不如,不如我下一世做你的儿子,”他眼里闪动着轻弱的光,憧憬地说:“这样的话,不管我做什么,做错什么,你都一定会原谅。”

“呵呵……”程心失笑出声,声音沙哑僵硬。

霍泉松开她的手,程心问他要做什么,他不说话,手抬至颈项处,扒开衬衫领,掏出一段细细的红绳。

红绳的末端系着一个翡翠平安扣,左右地来回晃动,似是不会发声的风铃。程心记得,他在高中时就戴着它。

他用力一扯,扯断了红绳,递给她。

“我不要!我不要!”程心恐慌地说。

“乖,拿好。”霍泉将平安扣塞到她掌心。

平安扣温温乎乎的,带着他身体上的余温,又沾了他手上的血液,变得有些黏糊,落入程心的掌心后,仿佛粘住了,令她无法拒绝。

她低头对着沾染了血的平安扣发愣,堕入了虚浮绝望的状态,哪怕天台门外传来打砸的声音,也激不起她的斗志。

“心心……”霍泉唤她,她也没有反应。

“心心……心心……”他再唤,她才稍稍动了动脑袋,想回应他。这时后脑勺突然被什么扣住,压逼着她的脸往前倾,未来得及思考,她的唇就被霍泉吻住。

程心瞪直了眼,视线却模糊得很,看不清眼前他那双半眯的眼里是什么神色。

他的唇是冰的,呼出来的气也没有多少温度,只有浓烈的血腥味,程心吸进肺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的唇也渐渐发冷,两双冰冷的唇紧紧相贴了十数秒,仍无法温暖对方。

霍泉无力地碾了碾她的唇,再无奈地放开了她。他将脑袋重新靠回墙壁上,黯然的目光将程心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唇上脸上沾了他的血呢,会不会又要埋怨他了?

霍泉极力地微笑:“真的不流泪吗?”

程心醒了醒,瞪大干涸的一双眼,大声说:“不流!”

“好,你赢了……”霍泉吃力地移动目光,望向远处的天台门。那边动静越来越大,看来快要破门而入进行营救了。

“啊,到了。”他忽然眼前一亮,像是终于盼来什么了。

程心立即转头去看,以为有救星来了。

可那堵铁门还是紧闭着,根本没人进来。她回过头,想骂霍泉骗她,可霍泉的眼皮不知在哪一秒已经合上,盖住了双瞳,一张脸又静又白,没有了喘气,身体也没有了起伏,放远看,就像一般人坐着睡去了。

“霍泉?”程心握住他双肩,摇了摇,又摇了摇,不敢置信地叫:“霍泉?霍泉醒醒!醒醒!医生来了!!你撑住!!!”

霍泉没有半点动弹,眼皮连跳都不跳,犹如一尊软塌塌的蜡像。他的鲜血淌到灰色的水泥地上,被烈日烤晒,烤出一股烧焦了的血腥味,而有一些薄的血滩早就凝固了。

他来的时候可有气势了,走的时候却一声招呼都不打,偷偷摸摸。卑鄙。

郭宰领着警察冲进天台时,见程心没命地摇晃霍泉,他冲过去抱住她:“程心!”

程心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只顾撕着喉咙喊:“你死了,向雪曼怎么办!清清怎么办!!”

身边有警察动作迅速地走动,不一会也有穿白衣服的医生到场,四周变得很吵杂,来往走动的人影越来越多,晃乱了世界。

程心捉住霍泉,没完没了地摇他,骂他,动手打他。医生围住霍泉,郭宰抱着她走开,她也仍要伸脚去踢霍泉,骂他:“你这个人渣!不可以这样就死掉!你不能扔下家人,你不负责任!不负责任!!”

声嘶力竭了许久许久,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像是换了一个世界。

程心不知道途中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一闭眼一睁眼,眼前就再没有霍泉了。

她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无声无息发了半天呆,也仍未回过神来。

郭宰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放。见她醒了,只低低唤了她一声,就再没别话了。

程心看着他,疲惫地眨眨眼,又眨眨眼,才虚弱问:“他呢?”

她的喉咙几乎哑了,说出来的话声音沙得可怕。

郭宰将她的手抵在唇边,垂着脸,摇了摇头。

程心茫然地望向天花板,双眼睁着大大的,又干又涩,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窗外金色的夕阳光照进病房,郭宰轻声问她饿不饿。

她平静地点点头:“我想吃艇仔粥。”

郭宰出去给她买,关上的病房门没一会就被推开,以为郭宰回来了,转头去看,见到的却是向雪曼。

她刚刚哭完,或者未哭完,眼眶里仍有泪水,眼睛与鼻尖红得厉害,整个人相当憔悴。她臂弯搭着一件西装与领带,是霍泉留在天台的衣物。

程心无言地看她走近病床,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

向雪曼倒是开门见山地问:“你坦白告诉我,他是不是为你挡的枪?”

程心张嘴,停顿了一秒,说:“不是。”

向雪曼死死地盯着她,当她仇人般质疑。

程心说:“伍卓伟知道了真相,要跟他同归于尽。”

听了这话,向雪曼才恍然大悟,又如释重负。可她仍痛恨地自言自语:“我早提醒过他,我早就提醒过他……”

她迅速擦掉落下来的泪,又问:“那他有讲什么吗?”

程心:“……有,他叫你和清清好好生活,他对不住你们。”

向雪曼倒抽口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凄楚的呜咽。她拿手捂着脸,意义不明地摇头,不停摇头,脸湿了。

程心心里荒荒凉凉,似有一个无穷无尽的空洞,倾倒不出任何安慰的言语。

她躺在床上看着向雪曼捂脸哭泣,过了不知多久,她有了点意识,找回一些想法。

她撑着床头坐起来,张开一直紧紧握着的右拳,发白的掌心里躺着一块被她捂得温热的平安扣,她对向雪曼说:“他,给你的。”

向雪曼放下手,通红的泪眼看到那块熟悉无比的翡翠玉,怔了半晌。

她说了声“等等”,转身出去,再回来时,她牵着霍清清走到程心面前。

程心有一瞬愕然后,明白了。

她将平安扣递给霍清清,轻声对她说:“你爸爸留给你的,他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一辈子。他会在白云上面守着你,这平安扣会替他保护你。”

霍清清与她母亲一样,双眼与鼻尖都是通红的,听完程心的话,她似懂非懂,双手接过带有程心掌温的平安扣,又哭成泪人。

之后程心在医院住了好一段日子,阿爸阿妈来过,外婆阿姨来过,小妹小孖来过,桂江与东澳城的高管们也来过,郭宰则天天睡在病房,陪着她不走。

多少天后,她在报纸上看到霍泉去世的新闻。新闻稿写他为了营救人质而自我牺牲,是伟大的英雄,追封为烈士。稿子列出了他的生平,学生时代的优异成绩,当海关时立的功劳,在建设局所做的建树,以及对省城的贡献,他拥有的,是“短暂且辉煌的人生”,跟夜空的流星一样。

省城以及霍泉的家乡为他举行了追悼会,盛大,风光。在那一段时光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了他,记住了他的名字。

而他的母校锦中,在某个周六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追思展览会。

程心没有去他的追悼会,却不由自主地回了锦中。

小展览在图书馆举行,里面的橱窗依着时间顺序,展出了霍泉在锦中六年留下的所有照片。

初中的他,高中的他,在课室学习的他,在学生会主持的他,在沙池跳高的他,个子一张比一张高,容貌一张比一张成熟,眼神一张比一张沉稳。

有一张,意气风发的年轻的他穿着旧时的锦中校服,坐在堆满课本的书台后,右手转着笔,左手握着蓝色塑料水瓶,对着镜头浅笑。

程心顿觉胸膛又堵又烫,张开嘴也无法呼吸,她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图书馆。

在锦中校门口,她遇见了许多年没有联系的初中同学彭丽。

自从霍泉婚礼日之后,程心就再没与彭丽联系过了。

一对老同桌坐在锦中的阶梯看台,望着下面的操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你知道何双结婚了吗?”

“好像是。”

“和郑学结婚了,神不神奇?”

程心花了些工夫才勉强记起郑学的模样。

“萧静也结婚了,知道吗?”

“……”

“跟我哥结的婚,做了我阿嫂。”

“啊?恭喜你们。”

“谢老师记得吗?”

“记得。”

“蔡老师呢?”

“嗯。”

“他生胃癌,很惨。”

“哦……”

“我去医院探他时,撞见过霍泉。旧年的事了。”

“……”

“你好像人间蒸发,发短信不回,同学聚会不去,要存心远离我们是不是?”

“……对不住。”

过去的人生接触过无数的人,某些人在某些阶段是重要的角色,生活学习乃至话题都离不开他们,可到另一个阶段后,昔日的重要角色很可能连路人甲都不是了。来来去去,在她如戏的人生中出场次数最多,角色地位永远不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算了,你生意忙,以后有机会聚。”

“好。”

走的时候,彭丽从车上取来什么,递给程心:“本来想捐给学校,但看到你,我认为你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程心拿出来看,是一件黑色的男士西装外套,款式与颜色都有点老旧,可保存良好,依然干净平整。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就在这校门附近,霍泉在她身后冷不防地将西装披到她肩上,在她耳边说“丑不丑”的情景,一幕幕地涌现眼前。

程心不曾了解自己的脑海深处竟藏有这段记忆,而且一旦回顾,画面与声音会如此清晰。

她捧着西装在原地失神了许久,久到彭丽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学校里忽然响起整个校园都能听见的铃声,不知上课还是下课,她吓了惊,慌慌张张上车,鬼推神使地去了永久墓园。

霍泉葬在家乡这座永久墓园,一人独占十几平方市值十几万的墓位,好有气派。只是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他在那边会不会感到寂寞?想凑够人数打麻将也得走很远啊。

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很干净,似刚刚有人清洁过,显得他的人也很干净清白,斯文英俊。照片里的他没有戴眼镜,不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又或许他拍照时都会摘下眼镜?程心猜不出照片里的他的年龄。

不过里面的他很年轻啊,年轻到连眼神都明朗的,清亮的,眉眼微微弯着笑着,温和地看待每一个来过的人。

“你……”程心站在他的照片前,与他对视,轻轻开声。可“你”了半天,都“你”不出内容。

她默然地站了一会,深深吐了口气,苦笑道:“你真是注定的短命鬼,上辈子只活到17岁,这辈子才活到35岁,怎么就不努力些呢,努力些多活二十年多好啊。你看你,才比上辈子多活了18年,这18年你都做什么了?不够,还有很多美食未尝过,还有许多地方未去过,还有大把抱负未完成,是不是?”

墓园建在山岭,有阵不轻不重的山风吹过,吹得程心的脸颊阴阴凉凉的。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无云的蓝色天空,眼角不断地滑落一串串泪。

她抿着唇,不发出声响,生怕打扰到沉睡在这里的人似的。

可她撑不到最后,就像他没撑到最后一样,剧烈的悲伤汹涌而出,冲破了紧抿的双唇,呜哇一声发出,然后是痛痛快快的大哭,哭得眼睛涩痛,哭得一口一口气地抽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你真是,活该的!自找的!白痴!弱智!神经病!”她将西装往照片一递,倔强地说:“还给你!!”

她将西装披在墓碑上,像给谁穿上一样,看他两秒,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山风又来,吹得西装一双长袖轻轻飘起,在两边摇曳摆动,仿佛在跟她的背影无声说再见。

——“你谁啊?”

——“你谁啊?”

——“这里是我姑姐家!”

——“这里是我三叔家。”

——“你叫雨住白水?”

——“不是住,是隹。”

——“哈哈,我叫禾口王心。”

——“……你要不要去划艇?”

——“我不会划。”

——“我会划。”

——“我不会游水,跌落水就死定了!”

——“我会游。”

——“……”

——“去,河边有很多芒果树,坐在艇里不用站起来,伸手就能摘到。”

——“我去我去!不过如果我跌落水,你要救我的。”

——“好,我们走。”

那年的河水很清,他划着小木艇,载着她,像一尾活鱼在不宽不窄的小河里飞梭。岸边的芒果树真的长到水上去了,一个个拳头大的青皮芒果将枝叶压得很低,差点碰到水面了。她真的不用站起来,坐着伸手就摘到。她很兴奋,摘了很多很多果,多到他怕会将小木艇压沉,于是她一边从树上摘,他一边往河里扔……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8月开张的现言新文:《爱上你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希望大家看在一起走过百万长篇的革/命友谊份上,去收个藏……泪目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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