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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为什么要离开？”
陆斐然一脸错愕之色，问道：“涛王不是已经被斩杀，其他的飞海寇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啦？”
他指着牧惊鸿等人，说道：“我这些兄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什么水道、土道的飞海寇都来，也休想踏入陆安城半步！”
陆飞鸣看了牧惊鸿等人一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以为这次只是飞海寇要为难我们陆家吗？是地人环的势力啊，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地人环？九宗联盟？”陆斐然问道。
陆飞鸣当即做了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先进入南城。
如果让城中其他人知道陆家是被九宗联盟盯上的话，绝对会动摇军心士气的。
在南城的女墙中，陆飞鸣看着波涛翻涌的海面，隐约还能看到远处黑黢黢的飞海寇巨轮，叹息道：“你们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啊。”
“九宗联盟是地人环首屈一指的势力，被他们盯上的势力都是在劫难逃。当年盛极一时的寻伯城韩家、地龙门、华风宗……无一能免于灭门之难。唉，没想到此番轮到我陆家了啊。”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老祖呢？他怎么说？”陆斐然问道。
在他心里，老祖陆远鸿是有雄图大志的人，也是他从小到大的榜样。他相信老祖绝对不会屈服于九宗联盟，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老祖……”
陆飞鸣露出迟疑之色，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也罢，这事情早晚要告诉你。其实，他老人家已经被九宗联盟的强者重伤，只怕时日无多了。”
什么？
陆斐然身形剧震，眼中隐隐有泪光翻滚：“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要去看看他。”
“斐然！”
陆飞鸣一把拉住他，正色道：“来不及了，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也是老祖的命令！”
“不行！二叔，陆斐然生是陆安城的人，死是陆安城的鬼，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陆安城，做条丧家之犬的！”陆斐然奋力挣脱陆飞鸣的手，朝陆家祖地去了。
牧惊鸿等人之前也来祖地，便跟他一起过去了。
“斐然！”陆飞鸣身上还有伤，喊了一声，也踉踉跄跄地跟过去。
……
陆家祖地，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来往的人少了许多，略显荒凉。
“大……大公子……您怎么还没走？”
正在打扫庭院的老仆人看到陆斐然的时候，一脸惊愕。因为祖地在后山，所以他并不知道山下的战况。
“老祖不是让二爷带您一起离开陆安城吗？”老仆人略带责备地说道。
陆斐然登时明白了，转身看向跟过来的陆飞鸣，幽幽道：“二叔，你也没有好好听老祖的话啊。”
陆飞鸣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哂笑道：“二叔都活了五十多年了，逃出去又有什么用？而且我的弟兄都在这里，岂能看着他们送死，独自苟活？”
“我也一样！”陆斐然正色道。
“可是你还小啊。”陆飞鸣张张嘴，略带责怪之色。
他看着陆斐然不禁想到了大哥当年的风采。如果不是韩家的牵连，可能大哥也也不会……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吗？
陆飞鸣心里登时沉重了许多。
“和伯，老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陆斐然看向老仆人，问道。
“唉，老祖不会见你们的！”老仆人轻叹一声。
“和伯！”
陆斐然的声音骤然提高了数分，喝道：“陆安城已经是危急存亡之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满城的百姓死在飞海寇的铁蹄之下吗？难道只有我陆斐然有父母兄弟，他们就没有吗？”
话语掷地有声，让老仆人身形剧震。
“思……思秋崖。”老仆人喃喃道。
陆斐然当即领着牧惊鸿等人一同朝思秋崖去了。
风猎猎作响，崖上秋叶飘摇，平添几分凉意。
远处，陆远鸿盘膝坐在石蒲上，听到猎猎的破空声，幽幽道：“你还是来了。”
“老祖，您甘心吗？”陆斐然义愤填膺地喝道。
“不甘心？呵呵。”陆远鸿笑了。
他缓缓伸手，托住一片秋叶，反问道：“这秋叶就甘心被风吹吗？但是，它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说话间，秋风吹过，叶片踉踉跄跄地飞向山崖下面。
“但是，我们不是秋叶，起码我们还可以争取一下！”陆斐然握紧拳头道。
“呵呵，不是秋叶？可能在他们眼中，你连秋叶都不算！”陆远鸿叹息的目光看向远处，摇头道：“斐然，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陆斐然身形一震，迟疑道：“老祖不是说过他们死于海难中？”
“呵呵。”
陆远鸿摇摇头，说道：“其实他们不是死于海难，而是死于韩家之乱。你母亲就是韩家嫡女！
二十年前，韩家那小子与地人环一位宗主之女相恋。谁想那宗主之女已有婚约在身，事情败露之后，韩家惨遭灭门之灾。你父亲为了保护你母亲，也死于那场灾难之中。”
“什么？”陆斐然脸色剧变。
整整二十年，陆家对此事绝口不提，他也一直蒙在鼓里，难道就是因为怕招惹九宗联盟吗？
陆斐然不知道的是，其实陆远鸿曾经明里暗里想了很多办法，还企图联合海人环的诸方势力，共同摆脱九宗联盟的阴影。但是收效甚微。
反而在此过程中，陆远鸿也真正见识到了九宗联盟的恐怖之处。就算再给陆家几千上万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打败九宗联盟！
这一次，那位九宗联盟的地盟主出现在陆家之后，只用了一招，便将他重伤。
呵呵，之前二十年间的反抗在这一招下便成了笑话！
那一刻，陆远鸿真正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一只蝼蚁，一直妄图撼动大树，但是却不知道树上落下一根树枝，就能轻易砸死自己！
“走吧，不要回来了！”他闭上眼睛，喃喃道。
陆斐然怔怔地跪在地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之仇是在妖域大海，所以穷尽二十年的时间，去征服海域，闯出一番名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仇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老祖都放弃，他还有坚持下去的意义吗？
“前辈，你甘心吗？”牧惊鸿也说了同样的话。
“牧公子，老夫知道你的天赋过人，而且有远见！但是，有时候蝼蚁就是蝼蚁，这是命！无法改变的命！”陆远鸿淡淡道。
“不好意思，我从来不信命！”牧惊鸿淡淡开口。
“十年前，有人说我是宗门废物，垃圾，不配留在宗门中。但是我用了一年向他们证明了自己。五年前，大妖压境，诸方实力败退，但是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斩妖皇，平逆乱！”
牧惊鸿眼中泛着光芒，掷地有声道：“每个人，生来都是蝼蚁！但如果失去了锐气和目标，那一辈子都只是蝼蚁！但若是有一个化龙的梦想，哪怕最后不能化龙，也绝对不再是只小小的蝼蚁！”
目标，虽然不能代表人生必定能达到的终点。但是向着目标出发，就绝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起点！
“陆兄，你还忘记我们之前是怎么从九宗联盟手中救回迟山族的吗？也就是说他们并非不可战胜！”牧惊鸿断然道。
“对，小牧子说得没错！”水麒麟吼道，“老头子，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打不过他们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水麒麟仰着头，一脸傲然之色。
陆斐然脸色变化数次，暗自握紧拳头：对！
可是，陆远鸿并非毛头小子了，心里轻笑一声：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和无力！
“我可以跟前辈打个赌！”牧惊鸿正色道。
“哦？牧公子请说。”陆远鸿淡淡开口。
“三天的时间，我有把握凭借一人之力，平定陆安城外的飞海寇之祸乱！”牧惊鸿笃定地看着他。
嗯？
陆远鸿转过身，诧异地看着他：“凭你一人之力？”
他看出来牧惊鸿不过是命轮境后期修为，虽然之前爆发的战斗力震惊了他们，但是单挑与平寇可不是一回事。
因为外面的飞海寇可不会单打独斗，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以一人之力，对付百万飞海寇，不啻于一个笑话。
“呵呵，反正老夫已经时日无多，跟公子赌一场又何妨？”陆远鸿笑道。
到他这种年纪，已经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奇迹上了。
“不过，若是你一日之后，没有点风声的话，斐然就必须离开陆安城！”他看向陆斐然，脸色登时变得肃然。
“陆兄！”牧惊鸿朝陆斐然抱拳，请他答应。
“牧兄？”陆斐然迟疑道，“这是我陆家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手？我等自然要与你同行！”
“莫非陆兄不相信我？”牧惊鸿反问道。
“并非，只是……”陆斐然犹豫了。
五道飞海寇在海人环盛名久矣，牧惊鸿以一人之力对付他们，不啻于陆家对付九宗联盟，这怎么可能做到？
“既然相信我，那就答应陆前辈吧！”牧惊鸿请求道。
陆斐然脸色变化数次，重重地点头：“好！”
牧惊鸿嘴角扬起，看向迷雾涌动的海面。
这一次，他要向陆远鸿和九宗联盟证明一个道理：一人之力，足以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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