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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淫羊藿、山茱萸、青木香……
袁宗道闻言,皱起眉来,觉得很是有些多余,但既然已经放了,也不必去了,权当助兴悦情。
他勾唇一哂,让车焜丢了个小银锞子给那范琅,接着散落青丝,换上浴衣,外披银红缎袍,足踏桐木散屐,朝着后院兰汤,颇为豪气地大步行去。
待到近了那温热汤池,范琅脑筋一转,寻了个由头,将看守在旁的药童一一驱赶而散。袁宗道见四下无人,薄唇轻勾,缓步上前,抬袖掀了绣帘,把着眼儿一望,便见香雾氤氲,汤泉涌流,朦朦胧胧之中,有一身影浸于汤中,发髻高高盘起,颈儿又细又长,盈盈不堪一握。
男人喉结微动,虽兀自隐忍,但着实难耐。
他先将足上木屐弃于一旁,生怕那木屐的踢踏之声,惊扰了池中娇娇;接着又好似猛虎接近猎物一般,将步子放轻,缓缓融入一片水雾之中;最后再将碍事的袍子去了了,打着赤膊,肌肉尽露,慢慢浸入温热汤池。
而此时的周桃萼仍未察觉,正靠在池边,悠然自在,闭目养神。毕竟她忙活了一整日,足足看了约十几二十个病患,唯有此时,方得几许清闲。
殊不知,池中有猛虎渐近,危险渐来。
袁骠骑动作轻缓到了极点——这是他驯养老虎时得来的经验。那老虎捕猎之时,先盯上猎物,再放低身体,缓缓靠近,隐而不发,待到对方露出破绽,便如闪电一跃而起,一举击杀得手。
待他离得近了,再望向那水雾中的美人,只觉得比从前远远观望,更要美上几分。那嫩柳似的娥眉,樱桃似的唇瓣,尖尖的小下巴,前凸后翘的好身段,当真是无一处不倾城。
他遇袭受伤,流落到这三不管的归义县中,本以为是灾祸横生,而如今方知,此乃祸福相倚,他竟阴差阳错,得了如此绝色,当真是老天爷赐下的如意姻缘!
袁骠骑目光灼热,心头猛跳,只觉得这感觉,实在是陌生到了极点。
多年以来,他风月见惯,似那帝王天子的皇后嫔妃、京都府中的闺秀贵女,他都没少领略。往常那些个小娘子,见了他这骠骑将军,皆是芳心欲许,秋波暗送,他瞧见个顺眼的,便纳为姬妾,收入府中,闲时赏玩,腻了便转送他人,从不曾放在心上。
而如今,竟在这无名县城里,遇上了心尖尖上的美人。
——这袁宗道却是有所不知了,他如此心头猛跳、亢奋不已,一半是因为周桃萼的美色,而那余下一半,都要归功于范郎中的那些个“草药”了。
范郎中放的这些个草药,不分男女,皆有药效。只可惜袁宗道虽中了招、失了智,神思迷乱,满脑袋云雨杂念,而那周桃萼,此时仍是安然无恙,不曾有丝毫异样。
范郎中这一回,可当真是失了算了。
他却是不知,当年葛老儿离去之时,给了周桃萼一个小香筒。这小香筒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并非凡物,内有藿香、艾叶、薄荷叶等物,更藏有西域传来的秘药。只要将其戴在身上,便可祛毒辟邪,可谓“邪魔俱不入,佛法也消除”。
袁骠骑只觉身上发烫,四下热气缭绕,更是令其再难克制。他正欲上前,将那美人牢牢制住,却见那人忽地睁开眼来,眼神清冷,眸子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周桃萼猛一睁眼,见这池子里头,忽地多出了个袁四郎,先是一惊,接着一怒,眯眼冷笑道:“你瞧着也是君子,怎的如此小人!”
袁宗道虽神思纷乱,却还不曾忘了讹谎,薄唇微勾,缓缓出言解释道:“娘子有所误解。是那药童劝我入内,说里头只有陶神仙在,又说皆是男子,赤膊相见,也并不打紧。”
他稍稍一顿,沉沉笑了,再不掩饰那灼热眼神,道:“却不知,陶小娘子,竟是女扮男装。”
袁宗道做戏要做全套,装的是十足的赤诚可靠,沉声说道:“娘子放心。袁某并非薄情之人,既看了你身子,毁了你清白,便会负责到底,纳娘子入将军府邸。”
周桃萼笑了,这美人一笑,是破靥盈盈,瑶池春媚,直教袁骠骑移不开眼来。
他但以为美人心悦,必将是胜券在握,殊不知这周桃萼,可不是古代的土著女子,更不懂甚么贞操女德,她此时笑,实在是觉得好笑。
好笑。太好笑了。
周桃萼瞥了他一眼,见这男人,长得确实不错,身材也是难得的结实,若非她已有了可心的裴郎,若非这男人心术不正、宵小行径,她还会真会考虑他那么一下。
她也不急着遮掩躲避,闲闲抬起玉臂,边寻摸着自己的衣衫,边缓缓说道:“阿郎这戏,演的还是不够真啊。我于你而言,分明是个陌生女子,你见了我,应该先惊异,再犹疑,接着猜我是陶二的相好,怎么能这么肯定,一眼断定我是陶二呢?”
袁骠骑闻言,不由清醒几分。
他有些意外,眯眸看向桃萼,忽地瞥见这女人的颈上,挂着个小香筒,好似有些不凡。
周桃萼裹了衣衫在身,对他勾唇一笑,妩媚娇声道:“阿郎馋我的身子,不必费这么大的周折,直接跟我说便是。你在这池子里放了这么多药材,害人害己不说,还有好大的苦味,旁人还怎么再用?”
袁骠骑闻言,心上荡漾,正欲开言,自荐枕席一番,却见那周桃萼眉眼带上一抹厉色,收了笑意,冷冷说道:
“见色心喜,乃人之常情。但你使出这般卑劣下流的手段,我却瞧你不上了。我告诉你姓袁的,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以后都别再打我的主意。你若再敢惹我——”
她施施然起身,一袭白衣好似浸了这寒霜月色,一副眉眼偏又沾染了春光艳冶,冷而艳,清而媚,好似多情,又好似无情,实在让袁四郎参不透她。
他无言而立,心神不定,只见水雾缭绕之中,那小娘子立于月下,悠悠笑道:“袁将军,对不住你呀。我方才趁你不察,给你下了无解的毒。这毒呢,倒也还好,不会害你性命,只会让你小半个月不能人事。你若还敢来招惹,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断子绝孙!”
此言落罢,那女人绝情的很,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袁骠骑立于水中,目送她渐行渐远,虽又吃了一回瘪,颇有几分不忿,但这心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兴致又浓了许多,甚至找回了多年以前,自己年少之时,驯伏那头西域狮子骢的感觉。
那狮子骢性子暴烈,无人能够驾驭,更将他摔得筋骨折伤,小半个月不能下地。
可后来呢?
后来,他吃上了好香的马肉。
其香萦绕,十余年后,仍不能忘怀。
袁骠骑半眯着眼儿,靠在池中,草草纾解,暂且按下不提,却说周桃萼离了后院之后,对帮凶范琅也生出些疑心来。
可恨那范琅,平日里偷懒惯了,很会找些由头,立时便将脏水泼到了袁四郎头上,说是袁骠骑管他要些“助兴之物”,他也不好细问私隐,见那人出手阔绰,便给了他淫羊藿、山茱萸等药材。
范琅装模作样,又耷拉着眼儿,慢悠悠地问周桃萼道:“可是那袁贵人,惹了甚么祸端?”
周桃萼瞥了他两眼,见他好似确然不知,便暂且消了疑虑,随便拿话儿搪塞了去。她试探着范琅,而那范郎中也在试探着她,心里头也有些发慌,兀自咂摸道:
这个陶二,是比他医术高明了些,但也不至于高明到百毒不侵罢?他下的那些药,总归还是有点儿用的罢?
范郎中思来念去,忐忑得很,待到更深露重,忙不迭去寻了袁氏主仆,不成想才一推门,车焜达达便抬靴一踹,踹了他个人仰马翻,口中更还骂他道:“浊蠢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范琅歪倒在地,疼得满头大汗,连连告饶不止。
打完了巴掌,合该给颗甜枣儿才是。袁宗道深谙此理,呷了口半凉的茶,随即缓缓起身,将范琅好生扶起,口中则勾唇笑道:“不是范兄的错处,实是那小花狐狸,奸诈促狭得很,一时捉她不住罢了。”
范琅被他扶起,却不敢兀自呆立,忙又双膝跪地,哀哀说道:“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非得捉住那狡狐不可。”
袁宗道见他还算有些眼力,蔑然勾唇,边挑着灯花烛焰,边沉沉说道:“袁某有要事在身,不日便将启程回澶州。待袁某走了之后,范兄若还想着上京为官,享那荣华富贵,那就须得……再为袁某做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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