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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的大厅很大,两个人站在下面都觉得自己很渺小。除却厅内四处散乱摆放的各色的木雕作品,最突出的就是大厅正中的观音坐莲像,足有三米高的观音像,旁边是两个散财童子,底下散布着一些花鸟纹饰,看上去很多,却一点都不繁杂,这大约要归结于这精湛的雕工。
夏冬青绕过乱七八糟的雕品,一直走到莲台前面。赵吏不放心他,只好跟在他身后。那个小鬼还没看到,这地方这么阴森,他把夏冬青带来,自然要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赵吏不否认夏冬青一向是个细心的人,只见他指了指底下形态各异的花鸟木雕,指着一个地方告诉赵吏,“你看,这儿是不是缺了一只小公鸡?”
赵吏歪头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镇宅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按公鸡的大小嵌进去应该刚刚好,如果不是夏冬青,他绝对发现不了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居然缺了一个小口。
那缺口黑黝黝的,人只能塞进去几根手指。赵吏对着黑黑的洞口看了看,“要不把这观音像给砸了,说不定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胡闹。”果然夏冬青立刻就炸毛了,“人要心存畏惧,不敬神佛你会遭天谴的。”
赵吏耸耸肩,“开玩笑嘛。”
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吵嚷声,好像有好多人一起进来了。“大伯,你不能这么干,我是最后一个了。”叶宇辰嚷嚷着,听上去万分悲愤。
“要的就是你,你要不回来我还抓不到你了。”说话的声音特别粗犷,应该就是叶宇辰说的什么大伯,其间还夹杂着几个人的七嘴八舌。
“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叶宇辰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每个人内心都是一阵战栗。
赵吏把枪一举,对冬青道,“你在这里躲起来,我去外面看看。”
夏冬青本来打算一起出去的,被赵吏推了一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赵吏已经出去了。夏冬青坐起来,一眼瞥见身旁那鲜红的红肚兜,魂都差点吓出来。
“你……你……”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那孩子却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夏冬青宁愿他像刚才那样哭吧。这孩子似乎特别喜欢夏冬青,只往冬青怀里钻,或者揪他身上衣服玩,冬青不敢动,只好任这小鬼在那捣乱,还要时刻警惕着防止被小鬼上身。小鬼玩得开心,一直赖在他身上不下来。
赵吏用枪堵着那个什么大伯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吆喝一声,“冬青!”
等到看到冬青身上的小鬼,立刻笑了,“冬青,你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鬼却突然爬了起来,冲到赵吏的身后,叶宇辰跟在赵吏他们后面,赤红着一双眼睛,他知道幸好有赵老板两个人在,否则今天他必定不能活着走出老宅。
小鬼扑到叶宇辰的身上,叶宇辰立刻被冻得哆嗦一下。冬青得了自由,赶紧站到赵吏身后。赵吏对他的举动感到很满意,要不是他还举着枪,真想摸摸他的头。
当下一脚把那长相凶恶的叶大伯踹到大厅中央,叶大伯是个胖子,立刻压垮了好几个木雕屏风,夏冬青隐隐肉痛。虽然不是他家的,但真的好像是很值钱的样子。
“交代吧,不交代的话可就得吃枪子了。”
“你……你他妈的是谁?怎么到我家来了?我……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
“是吗?所以……还不赶紧说。”赵吏语气更凶,面色阴沉得像阎罗,再一脚继续踢过去,其他几个同行的人也被推到大厅中央,
风刮得更加厉害了,不知道哪里的纸灯笼被风吹得发出嚓嚓声,在这环境里更增添了气氛,有两个女人直接吓哭了。叶宇辰直视着他们,阴测测地说,“杀人的时候不怕,这会儿怕了。”
“人不是我杀的。”其中一个女人立刻脸都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全是叶定国干的。”
叶定国就是叶大伯了,他唾了一口,然后腾出手来一巴掌扇了过去,“臭婆娘,我才没有杀人 ,大哥他们是出了空难。”
旁边的是他们女儿,染着一头大波浪卷发,把她可怜的妈妈护在怀里,哭着喊道,“爸,你不要再打我妈了,我妈已经被你打傻了。”
长得再肥也是没脑子,这会儿叶定国已经是不打自招了。这时候观音莲座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叶家大妈顿时又白了脸,“叫你雕这观音,现在他找来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一家今天都得死在这。”
叶定国再次一巴掌扇过去,“费什么话。”
咳嗽声越来越近了,还杂着拐杖着地的得得声,“是福伯。”叶宇辰知道那儿有后门,快走几步把福伯从观音像后面迎了出来,顿时刚刚紧在身上的冷气就不见了。
“孽障,你舍得回来了?”福伯怒目圆睁,对着叶定国就拿拐杖结结实实打了几下,赵吏在一边拦了一下,“老人家打几下消消气得了,这人皮厚着呢,不知道疼。您老是不是得解释一下,这到底啥情况?”
福伯斜视了他一眼,“罢了,罢了,看在你帮忙的份上。”
然后他向夏冬青招招手,“孩子,过来。”
冬青指指自己鼻子,“我?”
“嗯,过来,把娃娃抱来。”
冬青一愣,娃娃?这里还有第二个娃娃?那必须没有第二个了。冬青硬着头皮走到叶小子跟前,叶宇辰纳闷,“你要干嘛?”
“乖,爷爷叫你呢。”他说着好像从叶宇辰的怀里抱走了什么东西,这下子人全傻了,“他……他能看见鬼。”
“你能看见鬼?娃娃,莫非……”叶宇辰已经知道了什么,低头沉思。
夏冬青没理会那些人,抱着小鬼来到福伯跟前,福伯朝叶宇辰伸手,“小辰,公鸡。”
“哦。”叶宇辰愣了半天才从兜里摸出公鸡来,递给夏冬青。
“孩子,照我说的做。”
冬青点头。
“和娃娃一起,把手交叠,默念……”
冬青照着福伯说的念了一长串什么佛咒,忍着那小鬼冰凉的触感把那只公鸡塞回原处,刚一塞进去,顿时整个观音闪了一下,简直就像是菩萨显灵,慢慢从观音里面飘出两缕魂魄来,一男一女,落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老爷,夫人。”福伯起身打了招呼,叶宇辰赶紧上前,他看不见但他知道他爸妈一定是回来了。
叶爸爸带着一副老式的眼镜,乍一看就像个学者,叶妈妈则穿着一身旗袍,手臂上还圈着一红色的披帛,此刻却显得飘飘渺渺。
“孩子。”两人都很激动,但情绪流露得却不多,叶妈妈把娃娃抱在怀里,看夏冬青不解的样子,还解释了一下这是叶宇辰的弟弟,还没有起大名,也不会说话,平常都是娃娃娃娃的叫,冬青沉默,眼睛里湿湿的,他知道这对夫妻想必是在这木雕里困了十年,而这一切都是这叶家大伯所干的事。
“所以我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叶妈妈面容开始扭曲,整个人瞬间血肉模糊,手臂一甩,红色的披帛拉长了手臂,一下子把叶定国的脖子掐住了。
“啊,诗琪,诗琪,求求你你饶了我们吧。”叶大妈看到叶定国被掐得翻白眼了,砰砰砰磕在地上,震得木雕上的灰尘都扑扑往下落。
“善恶有报,你们也是时候偿还了。”
夏冬青没敢看,虽然他知道那女鬼是个好人,但这场面看一次还是怕一次。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倒了,身上俱是惨不忍睹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叶家夫妻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好像他们杀的就是一只小苍蝇什么的。他们感谢了赵吏冬青两人,如果没有冬青这样身份特殊的人,他们也不会从里面出来。
叶宇辰从外面点来了一只灯盏,在微弱的摇曳的火光中,整个故事显出原形来。东阳叶家祖祖辈辈都是木雕的好手,自家的绝技不传外人,都是由嫡系传承。可是到了现代,木雕越来越泛滥,而真正雕出精品的只有他们叶家。叶家的老爷子曾经就感慨这门艺术绝不能失传,看着外面那些花里胡哨,只中看不中用的木雕,他感到隐隐的痛心。即使如此,木雕依然在各种人手里流通,高官达贵,上流娼妓,染满了贪婪与世俗的尘埃。
叶老爷子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定国一直不学无术,他才把手艺传给了一直看好的二儿子,这下也没人敢说不是了。老爷子走后,叶家一直由夫妻俩维持,虽然雕的不是很多,但是每出一件都是精品,直到叶家夫妻俩失踪的时候。
叶定国不知道从哪里听信了邪术,据说把木雕世家血统纯正的人弄碎了,调上特制的血糊进木雕里,那木雕便有了魂,可以卖出高价。除了支持他的人叶家不知道被叶定国偷偷杀了多少人,而年少无知的叶宇辰则被留了下来,作为最后一步退路。
夏冬青看了看满屋子的木雕,他不确定里面有多少是糊了人的骨血进去的,但一想到这,他就难受得不能自已。
“那他呢?”赵吏倒是有问题就问,指指夏冬青怀里捣乱的小鬼,鬼娃娃正忙着揪冬青的头发,冬青大概被刚刚的故事给震住了,居然没有阻止。
“娃娃那天是跟着我夫妻俩的,自然不能幸免。”叶妈妈叹气,“还是麻烦夏先生了。”
“哦,好。”夏冬青抚摸过大厅内所有的木雕,有的空空如也,有的飘出一股淡淡的魂,根本凝成不了人形。
抚上每一朵花,每一只鸟时,他都觉得那是个活物,他想到那只后腿曾经蹬过的公鸡,不是很确定。如果里面是灵魂,那么它们一定会飞起来吧。他们会透过蜻蜓、鸟儿的眼睛向外面张望,带着渴望的眼睛,现在又是哪一年了呢?
叶妈妈待冬青抚摸完所有的木雕,才垂下眼睫,“骨血染的已经有一部分被叶定国卖了出去,带了魂的木雕心愿未了会出来作祟的。”
夏冬青立刻想到王小亚学校里被害的两个人,但为什么王小亚却没事呢?冬青想了一下,大约是王小亚心思单纯,也没有把那个公鸡木雕占为己有的想法。
内心的邪恶一旦扩散,容易招来恶鬼。冬青记起赵吏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改变了自己的世界观,马上连价值观都要跟着改了。
叶妈妈教着冬青学,“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让他活过来,活过来。”
冬青照做,整个大厅忽然亮了几许,所有的木雕都动了起来,鸟儿、蝴蝶、各色屏风上的花朵,好像都在散发着幽香,可惜只有短短几秒,在冬青睁眼那一霎那,又消失了。冬青只看到了一个动的剪影,他问叶妈妈,“刚刚那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我看到了。”叶宇辰抢着回答,这真是太神奇了,他虽然是叶家人,血统纯正,但小时候贪玩,并没有学过太多木雕手艺,而现在他才真正领略到其中的精妙。
“是的,心诚则灵。”叶妈妈是这样回答的。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叶妈妈把几个坏蛋交给赵吏,赵吏居然收下了。他们家三口还要去世上收回染血的木雕,一家三口渐渐去了,叶宇辰却哇一声哭了出来,这么多年也算是委屈了这孩子,福伯在身后喊了一声“小辰,”爷孙俩扶靠在一起,那颤颤巍巍的拐杖一下子直立起来。
冬青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些坏蛋交给赵吏,赵吏看他那疑惑的模样,忍不住摸摸他的头,“是不是一晚上都吓傻了,交给我自然因为我这有他们的名单。”说完掏出iphone8给冬青看,冬青才不管那是iphone几呢,瞧了一眼就推过去了,还嘀咕一句,“越长越像把刀了。”
“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北京去。”他有点不高兴。
“不用,去车那儿等着,一会就回来。”他的不高兴又没了。
冬青去叶小子那坐了坐,告别一下,叶宇辰决定留在老家不回去了,一边自学一边跟着福伯学木雕,他打算把这门手艺传下去,不管姓不姓叶,他相信他会找到真正让木雕活起来的人。
赵吏说话算话,没多久就回来了,两个人开着车回去,冬青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之间想到一个问题,他和赵吏都是游走在阴阳两界的人,他只是有一双阴阳眼,而赵吏是真正的灵魂摆渡人,为什么要他去碰触那些神圣的木雕呢?
他迷糊之间把问题问出口,赵吏吹了声口哨,把车开得飞快,他当然知道原因,但他就是不说,而是凑到夏冬青的耳际,说了另外一个答案,“小傻瓜,因为你是处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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