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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宋朝人的悠闲生活(5)

作品: 悠闲人生[综] |作者:慕容六六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1-03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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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信上的地址, 长松一路问, 总算摸索到了槐柳巷。

地方如名字, 街边一路杨柳,一路槐花树。街坊邻居很多都是挨在一起住了很多年的熟人了,不过总有几处地方住的人是换来换去、搬来搬去的。这不, 傅恒的马车一进槐柳巷, 就有人开门、开窗的,伸长脖子来看了。

“哎哎,租杨大人老丈人家宅子的那户人家搬来了!”

“什么地方来的?”

待傅恒下了马车,桑青先下来, 打起门帘, 正要扶着吴悠下来,马车有点高, 傅恒忙搭了把手。

就这么一幕,引了不少人滋砸啧啧地议论。

“瞧瞧,这位小官人还怪疼媳妇儿的。还扶着小娘子呢!不像你!”说话的是个珠圆玉润的胖女人,双手也细皮嫩肉的, 看得出来,夫君把她养得好。她身旁被她瞟了一眼的夫君, 是个文弱书生样子, 头上簪朵红花。

吴悠无意中瞟到了,皱了皱眉头。不禁想起, 这是在宋朝, 宋朝的男子是爱头上簪花的, 只有君子才能簪花、配香囊。久而久之,什么西门大官人诸如此类的登徒子,也都爱这副打扮,这簪花也就多了一分油头粉面的腻感。

江南这种风气还好,没想到汴京更胜。

胖娘子推搡了一把自家男人,“还不快去帮帮人家搭把手?”

说着自己已经十分热情地挤了过去,“呦,新来的?我叫娇娘,我夫家姓贾,都叫我贾娘子。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

吴悠蒙着面,对这扑面而来的热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傅恒温文尔雅地笑笑,“不劳动手了,我和小厮人手够的,我姓傅,娘子姓吴,我们从绍兴来。”

“呦,江南来的。”贾娇娘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长松搬过来的箱子,见傅恒一家面色淡淡的,只觉得自己的满腔热情被泼了温水,于是自觉地回到一边去了。

待傅恒他们进屋,关上大门。贾娇娘才探头探脑地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听到没有?南方来的!南蛮子!”

“做生意的吧?带那么老沉箱子,那小娘子下马车时一阵飘香,八成是做香料生意的。王员外这小宅子说小不小,在这地段不算便宜,就两个主子加两个下人,住这么个小院,挺富啊!再看她那个娘子,下马车还有丫鬟扶着,那走路的姿态,像个世家千金似的!”

“世家千金?世家千金能住这儿?是他娘子么?我看八成是小妾!哪有带着正室娘子出来的?没看这身段,气韵?怎么看怎么像花船上的!说不定过几天晚上还能听到琵琶丝竹声呢!”

关上大门,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些什么,不过吴悠从进门前贾娘子她们那些人的神态中不难猜出,估摸着没什么好话。一个地方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有地主之感,对外来的人总是排斥一些。古往今来都是。

“娘子,热不热?”桑青开始打开箱子,收拾东西。

吴悠打量了一下这小院子,三间主屋,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厅堂,旁边做书房;东屋是厨房和堆杂物的,另有一间小屋子给长松住;西屋有两间,拨一间给桑青,剩下一间先空着。

院子不大,连养花种草的地方都没有,却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

杨大人想得周全,已经提前叫人把小院子收拾干净了。长松十分惊喜地跑过来,“官人、娘子,边上还有一口井,里头有水呢。”

这对现下炎热干旱的天气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吴悠略带迟疑,“我怎么觉得,这左邻右舍的,都不像是省油的灯啊?”

“先看看再说,静观其变。这两天,咱们对谁都先客客气气的,等过几天再说。”

吴悠也深以为然,便继续和桑青收拾东西了。

一家人就这样热火朝天地收拾东西,又在晚上一起吃了饭。来到汴京的第一晚,睡得格外香。左邻右舍有些人却很失望,没有听到料想之中的丝竹琵琶声,连唱曲儿吊嗓子声都没有。难不成那小娘子真不是小的,真像那小官人说的是正头娘子?

第二天一大早,桑青就起来弄饭。因为槐柳巷离街市不远,能听到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不同于江南水乡的人生活安逸,起得晚,陈留县很早就有集市了。

吴悠替傅恒整理好衣冠,就送傅恒出了门。

“官人慢走!”

傅恒对吴悠摆摆手。

隔壁刚开了门出来的娇娘眼疾手快,忙过来笑脸问道:“不知傅大官人做得什么营生?我们左邻右舍的也好照顾一二。”

吴悠淡淡笑了笑,“我家官人做的营生,我可永不希望姐姐会去沾上边。”

娇娘脸色大变,又是恼又是羞,心说这小娘子怎么如此不识抬举?刚要开口,只听得吴悠继续笑道:“我家官人是在县衙里做文书的,跟着杨大人做个主簿。”

娇娘刚刚气红了的脸,转而又红又白,最后咧着嘴赔笑道:“原来是主簿大官人!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哪!”说着,吴悠便笑笑,旁若无人地关上了门。

这么一下子,巷子里炸开了锅。经娇娘这么一传,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柳巷的人都晓得了,昨天刚搬来的那户人家,家主是在县衙里做主簿的。瞧那机灵劲儿,长得也儒雅,保不齐以后就是杨大人的心腹。再者,人是从江南来的,没点路子能到汴京来?

原本因着“南蛮子”而对傅恒一家心存轻视的,现在已经立马高看一眼了。至于那个吴姓小娘子,昨儿个背地里调笑了说她定是能歌善舞妾室的,也都纷纷闭了嘴。读书人家的,也难怪走路说话那个仪态了。况且,是不是正室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就是傅大官人带在身边的女人。

这些生活在街坊市井的人家,怕得不是那些远在朝堂上的大官,那些人管得都是天底下的大事。最怕的就是这一方郡县,县衙里的县老爷,手拿杀威棒的衙役,走在路上看着摊子不顺眼就掀了的官差,谁知道哪天自己会不会因为被人偷了鸡狗、惹了口角、招了仇人,而吃官司到县衙去请求主持公道?

“难怪能租杨大人岳父的院子!”

“就是就是!”

桑青刚把从外头买来的茄子洗干净,就听见有人拍门。

“傅家大娘子!”贾娇娘笑盈盈地端着刚用井水浸泡了一夜捞上来的脆李、甜杏,站在门口。

一伸头,见吴悠正坐在桂花树下,轻摇着小扇。

“贾大娘子怎么来了?”

“娘子快别这么称呼我,我家那口子就是个穷酸秀才,我哪里衬得上被叫声娘子?叫我娇娘就行。这都是新鲜摘的,从乡里收上来的,您尝尝!”

吴悠心道:果真是芝麻大点的官,看放在什么地方啊!要是在汴京城,估计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这我哪能要……”

“这街里街坊的,又是刚搬来,还不兴我送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吴悠想了想,不过也就是些瓜果,收下也无妨。便也坐着和娇娘聊了一会儿家常,听她说了些家长里短。

中午傅恒回来,看到新鲜的瓜果,还有鸡蛋枣子什么的,摆了一桌子,顿时惊异了,“这都谁送来的?”

吴悠便将贾家大娘子早上来给送瓜果,不一会儿又来了隔壁王大娘给送的半筐鸡蛋,零零散散的来串门的,竟然没有一个空手的。就连卖豆腐的母女也送了两块白豆腐。这下中午的菜都省了。

“你怎么收了?不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吴悠蹙了蹙眉,也面露为难,“开始我也不想收来着,可后来一看,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瓜果,便收了娇娘的。往后我买了东西,也给周围邻居分分便是了。哪知一上午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看这是送保护费拉拢咱们呢。这不是求我们办事,是怕的哪天落到县衙吃官司,你能高抬贵手美言几句。”

保护费这个词儿,傅恒还是在上一世学到了的。虽说觉得不大妥,却也哭笑不得。“我就是个衙门做事的,怎么听着还成槐柳巷一霸了呢?”

“这也不能紧闭门户,谁也不来往不是?不过我也长点心了,明儿之后,谁再给我什么,我说什么也不要了。”

傅恒点点头,“明儿也未必还会有人送东西过来。都是过小日子的人,哪来那么多钱?况且我也不是县太爷。不过是探探咱们的底,看看是不是好相处的人。往后倘若真有事了,也掂量下能不能张这个嘴。”

吴悠觉得傅恒说的很有道理,便也心安理得地吃起饭来。

又过了两三日,果然就没有多少人来送瓜果蔬菜了,倒是隔壁的贾家大娘子娇娘,一如既往地热情。一开始吴悠对她这样的人不太习惯,相处了几日后,发现她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快人快语叽叽喳喳的,不深交单纯做个邻里街坊,听她说话倒也挺逗趣的。

“豆腐坊的母女是可怜人,孤儿寡母的,就一个人拉扯孩子。你看她家那丫头,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每天在哪儿跟着娘亲抛头露面做豆腐卖豆腐,要我说,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找个可靠的老实庄稼汉嫁了,不比自己在这儿辛苦强?”

娇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和吴悠说话,“你们家东头那户人家,姓周的。别怪我没提醒你,离远点儿。”

“为什么?”吴悠见她神神秘秘的,反而好奇上了。

“那户人家啊,是个女户!”

女户?吴悠愣了愣,回过神来。以前一家之主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女户就是脱离了原来的家庭,独立出来在衙门落了户口的人家,只有一个女人。这种要么是和丈夫和离了的,要么是家中只有寡母带着女儿,别无其他男人。

“和离的呀?”

“是啊!说是郎君拈花惹草,连丫鬟都没放过。她一怒之下就和离了,现在就一个人在这儿住,带着个丫鬟。听说以前还是个做千金小姐的,家里人听说她要和离,气不过也和她撇清了关系。你说这是何必?哼哼,有时候我在自家打枣子,能在板凳上瞧见她在小楼上写字画画弹琴的。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相貌,这街上不少郎君眼馋呢!你家傅大官人生得也好,又是衙门当差的,留心给勾走了。”

未知全貌,不与置评。吴悠淡淡笑笑,就当个八卦听了。

月初傅恒拿了俸禄,对过小日子来说,也不少了。想过大富大贵的日子,这点钱自然是不够的。两个人各自从家里都带来不少银子,吴悠盘算着要不要盘一个铺子下来。

“盘铺子?不值当。”傅恒摇摇头,边脱了靴子,“这里不是汴京,陈留县的人还是少。你看街上做小生意的哪里容易?不然你那大姨租给往来客商的宅子怎么租不出去?”

吴悠叹了口气,“现在是我们两张嘴,长松和桑青也吃不了多少。往后有了孩子,吃饭的嘴就多了。哪里够 ?”

傅恒一听乐了,“听你这个意思,是打算生十个八个?”

吴悠气得一拳锤在傅恒身上。二人刚要斗嘴,忽然就听得隔壁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

“闹耗子了?”吴悠什么都不怕,就怕耗子,听到这个动静,就吓得往里缩。

傅恒听了一会儿,“不会是闹贼吧?”

吴悠一听这个,更害怕了。

“我出去看看。”

“哎,小心点儿!”

傅恒安抚了下吴悠,手里操了根棍子就到院子里头去了,又喊上了长松。过了一会儿,傅恒才悄悄地进来。

吴悠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隔壁夫妻俩拌嘴,有谁动手了。”

吴悠一想起贾秀才那小体格,再想想娇娘那健壮的身子,真是替那小白脸捏一把汗。“这……管不管哪?”

忽然又一声惊叫,听起来竟然不是贾秀才的,而是娇娘的。

“难不成打人的是贾秀才?”吴悠惊讶道。

傅恒愤恨地一握棍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欺负女人。还是在我的地盘上,眼里还有没有大宋律法了?”

吴悠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傅恒已经操起棍子去拍贾秀才家门了。

桑青忙点上灯,吴悠披了衣裳,索性穿上外衣,“走,出去看看。”

“开门!”

一听到有人敲门,隔壁动静立马没了。

“不开门我可踹了!”

终于听到这句话,门吱呀一下开了,来给傅恒开门的正是贾秀才。看着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傅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傅……大官人,您怎么来了?”贾秀才磕磕巴巴的。

这时,吴悠也来了,院子里的娇娘就跟捞得救命稻草一般,立马扑了上来,嚎道:“傅大官人你们给我做主啊!你们评评理,你说这个家不全靠我的嫁妆贴补?我还供他读书考举人,他还跟胭脂楼的小娘子拉拉扯扯!”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你都不懂?”傅恒一把揪住贾秀才,“走,跟我去衙门!”

话一出,两个人皆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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