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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2)

作品: 另一朵玫瑰 |作者:疯狂的猪头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8-29 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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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2)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芙蕖在心底喃喃地感叹了一句,时也,命也,跨得过的,是砍,逃不掉的,是劫。

此时,天色渐暗,远方山峦上的夕阳,已经沉入山底,灰蓝色的天幕下,山风呼啸而过,像鬼唳。有人的心,也被这山风一点一点地吹凉。

“走吧”湛海伸手搂过芙蕖的肩膀说:“晚了下山就不好了。”

山路两旁的松柏被风吹得枝桠乱舞,昏黄的灯光下,举目四望,都是密密麻麻的墓地,天色暗,即使有路灯,也看不清,加上下山的路有点陡,走起来,都要小心翼翼的。湛海一手牵着一个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这冰冷的天气,这温热的手心,这阴森的山路,每走一步,都像穷途末路,但竟然有人希望,这一辈子都这样,在这风雪之夜里牵着情人的手,行走于陡峭山路之中,带着一顾风雨共度的悲壮。

回来的路上,大雪忽然而至,看着车外纷纷扬扬的雪,芙蕖握着芙凉的手,想起来时的天气,以及车厢里传来的那首歌,想,从今以后,自己的身边就只剩下芙凉这一个至亲,如果有一天,连她都失去,那么,她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芙蕖的眼睛不小心瞄到了坐在前座正专心致志地开车的湛海,脑海里浮现起饼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女人天生就适合做弱者的,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男性呵护,这无关性别歧视,而是男女有别,而这世上之所以有女强人,那是因为她们还没有遇到比她们强的男人,一旦遇上,她们就会明白,有所依靠的感觉是多么舒服。

芙蕖从不认为自己是女强人一个,但这么多年,她却实实在在地承担着一个女人可以或难以承担的重任。过去,她总以为自己洗手从良了就可以卸下这重任,但现在,生活却告诉她,生命的厄苦,并不会随着你的从良而有所改变,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你可以找一个人来为你分担忧愁。

她想起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她想,阳光下她一定很明媚吧,那么顺风顺水的一个女生,唯一的劫难也让她因祸得福。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家里有父母照顾着,未来有丈夫呵护着,如果,她有未来的话。过去,她一直很羡慕她,因为她拥有了她所缺失的一切,而现在她忽然悲悯起她来了,因为她拥有得再多也没有用,消受不了的福分就不叫福分。她可怜她,因为她没有未来,而她也忽然庆幸起自己来,因为她至少还有未来。

回到酒店,和熏的暖气一吹,一天的疲惫就像被蒸发的水汽一般,氤氲到每个人的头上。芙凉一早就洗洗睡了,芙蕖却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走动的窸窣声,她知道那一个人还没有睡,这一刻,她耳朵灵敏地捕抓隔壁声响的每一个小细节,她听到他走动,她听到他打开衣橱,她听到他洗浴,她披衣起床,终于推门而进。

湛海正在收拾行李,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黄黄的暖意。芙蕖走到他身边蹲下,一件一件地帮他收拾,码整,她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一下一下的,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袖里传来。她想起了一句古诗,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湛海的行李不多,来时太过匆忙,所有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是来到此地以后才购置的,不一会,就收拾完了。收拾完毕后,两个人顺势瘫坐在地板上,却很有默契地不说话。

芙蕖盯着不远处的行李怔怔地看着,行李,一个代表着分离的名词,一个人若要离去,就要收拾行李。她想起明天就是除夕,她知道,有人要赶着回家吃团年饭。

“明天一早就走的话,大概还赶得及回家吃晚饭。”

“回家?”湛海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我回去了,你们怎么办?”

芙蕖眼皮一动,带着一丝不知是欣喜还是担忧说:“你明天不回去?”

湛海摇摇头:“不回了,和家人吃了几十年的团年饭了,偶尔和别人过除夕,也蛮有意思的。”

你父母会恨死我的,芙蕖在心里默默地想。

“对了,有件事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

湛海刚要说,手机铃声就响了,这特别的铃声,让湛海眉头一皱,神情马上就沉重起来。他拿过电话,就立马走到客厅里接了起来。

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房门,芙蕖只听到湛海隐约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听不清,却听出了其中焦急和烦躁的声音,偶尔,他还会提高几个八度,似乎和电话那边的人在争执。

芙蕖认得这个铃声,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家里人的电话,用的就是这个铃声。芙蕖知道,她让他为难了,她想,他本不需如此的,如果不是她,他此刻或许正坐在北京的家里,吹着暖气,或上网,或工作,或与家人闲聊家常,过着和平常无异的生活。她知道,她就像一股外力,将他这个火车带离了正常的轨道。她想,她本不应该去招惹他的,在蓬莱的时候。可是她就是妒忌,妒忌那个女人拥有的一切,妒忌她平顺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年夏天,那一个神使鬼差的错吻,她或许不会猜到她的另一个妹妹在那间学校里读书,如果她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她就不会想尽办法去调查她。她知道她犯了个大错,可是,这一刻,在经历了这几天风雨同路的这一刻,她竟然不想改正。

饼干说得对,女人天生是让男人呵护的,女强人之所以强,是因为她们还没有体会到有所依靠的幸福。

湛海终于打完电话,他一进门,就看到若有所思的芙蕖,他冲着她,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你家人。”用的是肯定句。

“嗯。”湛海顿了顿,才继续说:“也没什么,就是催着回家吃饭而已。”

芙蕖凄凉地笑了一下。

“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嗯?”

“我有个堂弟,过完年就结婚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芙蕖看着湛海,紧闭的嘴唇渐渐地放软了弧度,最后弯成了一弯微弯的笑容。过了半晌,她却又瞬间一敛,笑容全无,换上的又是另一幅表情,严肃而认真。

“我也有事要对你说。”芙蕖说:“你知道的,葛老出事了,权哥也跟着倒霉了,现在检察院那边的人希望我能作证。”

“那倒不必,你去不去葛老和权哥都会是死罪,逃不了的。”

“我知道,我本不想去,可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我想我不会出庭,但是会录口供。”到那时她所有的丑事都将公之于众,刺向她身上的暗箭,又将多了一根。

芙蕖不再做声,定定地看着湛海,仔细地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报仇,为你自己前半生的悲剧,或许还为了你父亲。只有这样,你才甘心。”

“我父亲”芙蕖冷笑了一下:“这个男人自尝恶果,可我竟还要替他报仇。”

湛海一把搂过芙蕖,用力地拥抱着:“如果你觉得快乐,那么就不要问值得不值得。别去计较那么多,顺从你内心的感觉,想报仇那就酣畅淋漓地去作证,想宽恕那就快快乐乐地忘记。”

男人的怀抱总是来得比女人宽广,无论那个女人有多胖,只要他值得依靠,那么他就是这世上最辽阔的避风港。

“湛海,你知道吗?其实我亲手埋葬的并不是我父亲,我亲生父亲另有其人。那个人你认识的,叫齐律。”

湛海没有反应,只是搂着芙蕖搂得更紧,几乎要揉进怀抱里,他的头颅埋首在芙蕖的颈窝之间,芙蕖的耳朵里,听见了隐约的快乐的笑意。

窗外不知是谁,迫不及待地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升起,盛放。在他们最璀璨的那一刻,遇见了对方,爱上了对方,却来不及多看它一眼,就马上绚丽地消失于天与地之间,再也难觅踪迹。

芙蕖看着窗外的烟花,她很庆幸,她是玫瑰,而不是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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