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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瑶吐了，吐得稀里哗啦的。
血肉模糊的场面，的确很挑战人的视觉。
一滴血溅在了红蓝的脸颊上。
她方才也在对战妖族，只她是音攻，将琴一拿，盘腿坐于阵中，有大阵护着，阵外的爆炸影响不到阵中，闯进阵中的小妖自爆的威力被阵法禁锢消弭，不能扩散。
红蓝用食指把血抹下，血红的纹路如同签合同时抹上印泥后的显眼，红蓝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一壶泉水，倒了一些到指上，将血色洗去。
见青瑶吐得有些狼狈，把那五莲泉递过去，给她漱口。
青瑶咕噜咕噜就给全喝下去，清甜的泉水似乎让她翻滚的胃部舒坦了。
“谢谢。”青瑶轻声说，“那个……你不怕吗？”
她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红蓝摇摇头，不太理解青瑶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从诞生起就开始杀……人了。”
青瑶试图给面子勾勾嘴角，奈何惊吓过度，脸上皮肤有些僵，短时间内调动不起来，“哪有人刚出生就可以杀人的。刚出生的小孩子，骨头都没发育好，软趴趴的呢。”
红蓝看一眼青瑶，又给她递上一串糖葫芦。
她刚诞生……或者说产生灵智时已经满级了，玩家控制她去练习生活技能，学的是烹饪，需要打猎和解剥，偶尔有人形或者兽形小怪来主动攻击她，玩家就会让她使用技能清怪。
那款游戏并不是什么限制级游戏，没有血腥的画面，血条一空对面就躺下去了，过一会儿尸体还回自动消失，虽然很祥和，但是在红蓝的意识里，那就是杀人了。
她杀过人呀。
一个数据重新组成后，就不是原来的生命了。当然，她不同。大概是因为产生灵智了，游戏里倒地又复活后数据变了，只是意识还是原来那个。
刚才出现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对她来说，仅仅只会有一个感想。
——哦，原来游戏之外的世界生命没了会是这样的景象啊。
仅此，而已。
青瑶咬破糖衣，酸酸甜甜的滋味抚慰了她惊恐的胃，腮帮子鼓鼓的，对着红蓝的眼中满是感激。
还有些许崇拜。
“你……唔，真厉害啊！”大眼睛buling~buling~闪着“小姐姐好帅呀我好崇拜你呀”的目光。
她给原主丢人了，刚才吐了不说，就说之前妖族进攻时，她面对着丑陋凶猛的妖身吓得手软腿酥，完全撑不起金丹真人的气度。
好几次都是红蓝护着她，才让她勉强没有丢人。她怂成那样都没有嫌弃她累赘，qaq小姐姐真是个好人！
如果青瑶玩过网游就会知道，红蓝这完全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游戏里谁还没划过水咋的？等级高和操作犀利又没有等号关系。想当年玩家下副本一拖四都能带过去，嗯，四个pvp——就是专攻玩家间对战这么个意思——她就带一个水货，完全没问题。
——反正等剧情结束她就可以不必管青瑶了。而按理来说，那个时候，女主也该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了。
妖族用杀敌八百自殒一千的战术，成功使得这片天地的氛围转为悲凉，还活着的人小声叫着自家战死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而被叫的人，十有八九，尸骨无存。
“妖族——”有人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受到这气氛的影响，青瑶也逐渐停下口腔里的咀嚼，心口沉甸甸，头一次意识到何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以前看小说时总觉得妖是杀人、吃人，那人也杀妖、吃妖啊，妖和人，又有什么两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这一瞬间，她仿似突然明悟一般：她不是天地，她是人！天地不仁，人却有爱憎！她当然要谴责妖族杀人，她当然要痛恨妖族杀人！
人屠妖，妖杀人，本无对错之分。可她生而为人，在公正平等地看待万物之前，她有权先从人的立场看待一切！
人心从来是偏的。
只是遇见的时机稍有偏差，在青瑶心里，对原本该是她道侣的云歧，留下了这样几个标签般的，刻板而恶劣的印象——
风流。
残忍。
妖怪。
好极了，别指望青瑶能心大到和原着一样跟云歧在一起，然后主角光环消除人和妖之间的世仇了。
红蓝知道淡定表示：［人心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系统告诉她：［那样你的工作量就要增加了，有些本该是男主救场的情节，没有了男主，你就要给她出头。］
［为什么她不能自己给自己出头？］红蓝的语气中透着疑惑，［为什么你那么笃定，只有我给她出头呢？她又不是不会另有爱人，另有至交好友。］
总不能主角的亲人爱人都是有定数的吧，没了之后她就要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
若真有这样的规定，这主角做得也太憋屈了。
［那是你的任务。］
大阵倏然消失，阵盘旋转缩小落到千仞圣君掌心，圣君手一翻，阵盘消失在袖中。
红蓝眼一花，下一瞬眼前就出现了一抹雪白。
红蓝行礼：“师尊。”
同时在脑海里回答系统：［她若立不起来，我不会放着我的修行不问，诸事不管，只整天跟在她后面给她护航——我还没有满级。］
“可有伤到？”千仞圣君观望着红蓝，才发现他这个徒弟似乎是天生的冷心冷清，从未接触过血腥的人突然间面对惨案，青瑶那种反应才是真实的。便是心理素质好一些，脸色也绝不会没有变化。可红蓝的心情平静到漠然，物伤其类在她身上没有半点出现的痕迹。
圣君并不去品评这样是好是坏，个人有个人的道，以自身感官去要求别人改变自己的处世态度，从没有这样的道理。便是身为红蓝师尊，他也不能这般作为。
“有师尊的阵法护着，爆炸并未伤到弟子。”红蓝笑道。
系统道：［那是你的任务。］
［嗯，所以不得已下，我才会选择把她囚禁到剧情结束。］
［囚……］
红蓝跟在圣君身后，眉眼软软垂下，脸上虽不带笑意，那股子温润却是散不掉的。
虽然经过方才那一段对话，系统已经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不……也不算看走眼，不过是错把冷玉当暖玉。
系统干巴巴道：［你这是投机取巧。］
红蓝冷静的分辩：［规则以内。］
红蓝不排斥取巧，下副本的时候玩家也经常绕近路呢，老老实实从门口打进去的要么是不在乎点卡时间要么就是纯萌新不知道抄近路。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
什么是万不得已呢？比如青瑶每日里混吃等死，不努力修炼，却还老是去作死。要是这样子，与其她忙东忙西赶着去救场，不如狠心一点，直接把人给关起来。
青瑶：啊欠！谁念叨我呢？
*
两个豹女一死一伤，活下来的那个也是奄奄一息了。有度元君给她塞了一颗丹药，吊着命不让她死，企图能问出什么来。
和她一个层次的修为，怎么说也得知道些事情吧。
醉虹看着豹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妖皇的魅力有那么大吗，可以让有这般高修为的女妖做宠姬？会不会是阴谋？
然而醉虹微微张嘴，又默默地闭上。
万一她又判断错误了呢？前车之鉴的血还没凉呢。
活下来的豹女很会审时度势，一副无害模样，予取予求的乖巧。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能说的都说，只要你们能放我离开。”
“我以为，你会忠诚于妖皇。”圣箭子意味不明道。
“忠诚？”豹女古怪地扬了扬唇，语气微妙：“想太多。”
“你看他逃走的时候有考虑带上我们吗？堂堂妖皇，哪里会在意两个可有可无的姬妾。他放弃了我们，我到底是得有多么贱才能继续对他付出忠心。现在，我只要我的命。”
豹女：我要黑化了！
圣箭子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碟子，上面放了一个圆溜溜，气味香甜的点心，“吃下去。”
豹女毫不拖泥带水的往嘴里塞了一个点心，三口并两口强行咽了下去，由于是素食，她一只豹子是吃肉的，整张脸都因为难受而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为了表明自己投诚的诚心，完全把点心吞下去之后豹女才问。
“混有真言草的糍粑圆子。”圣箭子说话硬邦邦的，儿子是被他已经用丹药治好了不错，这并不妨碍他此刻面对妖族时心情不愉。
真言草，一种在短时间内可以让服用的人有问必答的灵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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