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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替身

作品: 你海王,我绿茶 |作者:玉堂人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2-10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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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阮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劲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是在拿分手做威胁吗?

阮胭点头, 不甘示弱地看着他:“我知道,我很清醒,甚至这两年来,我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我想和你分手,沈劲。”

沈劲的右手五指已经用力拢起, 青筋鼓起在腕骨, 然而他把手背在了身后, 没有人发现。

他的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阮胭, 我希望你不要用分手来逃避。把今天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必。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等开船的师傅痊愈了去问他。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的义务;其次,在我说出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一切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阮胭顿了顿,苍白的双唇吐出一句话,

“‘这一切’, 指的是我们这两年, 而不是今天。”

医院的高级病房走廊里,此刻,安静得仿佛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吊灯的光自上倾泻而下, 把她的脸色照得越发苍白。

她看着沈劲,一双眼里, 平静, 平静得比这些下垂的光束还要平静。

只有沈劲, 那个“好”字偏偏就是在喉头烙了印一样, 无论如何就是滚不出来,他的掌心渐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

“阮胭,宋叶眉的丈夫是我的堂哥,不是个善茬,手段阴狠,你动了她,你会被他发疯报复。我不是在逼你,也不是在怀疑你,我是希望你把事实一一解释清楚,我帮你善后,懂吗?”

阮胭看着他,目光没有挪动半分。

“听话,别闹了。”

沈劲伸出手,想去揽她的手。

大手触及那双柔弱的手腕,才发现她的右手一直在抖。

“你,你怎么?”

沈劲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把她手拽过来,却抖得更厉害了,连同着指尖都在颤。

“阮胭。”

他喊她的名字。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想把手抽出来。

他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不肯放。

“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伸出另一只同样在颤抖的左手,虚浮地想拨开他的手。

“放开。”她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

沈劲怕伤到她,只有依言松开了手。

下一秒,她立刻抽回去,仿佛在避开什么肮脏秽物一样,那样的姿态,就像是一根针,扎得他的眼睛发疼。

阮胭哆哆嗦嗦从包里拿出以前的镇静药物,水都不加,直接生硬地干吞。

由于吞得太急,她的喉咙发出一阵一阵的干呕,像是要把肺叶都咳得震动。

沈劲连忙跑过去,拿纸杯替她接水,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握住纸杯的手,也在颤抖。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把水接好后,递给她:

“喝水。”

阮胭早已经自己把药都咳下去了,她看都没有看那纸杯一眼。

“沈劲,我们真的结束吧。”

沈劲却像没听到一样,问她:“你在吃什么药。”

“沈劲,分手。”她看着他,眼神倔强。

“说,你在吃什么药。”

“我说,分,手。”

“我问你在吃什么药!”

沈劲“啪”地把水杯扔到地上,水渍到处流了一地。

“镇静药物,我不能下水,有严重的应激反应。整个身子一泡到水里,我就变得像只瘟鸡一样,浑身上下抖得不能自理,我吃的就是这种治疗疯子的药物。”

阮胭看着他,抿着唇的下巴,尖锐得近乎倔强。

“怎么样,我说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分手了吗?”

沈劲喉结滚动。

说不出口,他真的说不出口。

明明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就像是石头哽住了一样。

阮胭却是不想再等他的回答,吃了药,她的四肢已经平静下来了,自己扶着小腹,往外走。

看着她趔趄的背影,他才想起来,她昨晚说的,生理期来了。

那她现在是不是很疼,很疼。

疼着下水,疼着自己一个人在茫茫海上开船回来,疼着和他争执,疼着和他——

说分手。

他闭了闭眼,走过去想扶她:“阮胭。”

“别过来。”阮胭没有回头,自己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算我求你。”

沈劲动了动脚步。

最后还是给一直在医院外等候的向舟发了条消息:“把她送回去。”

发完,沈劲摁灭屏幕,走进最角落的那间病房。

“阿劲,是你吗。”

病房没有开灯。宋叶眉躺在床上,看不到来人,却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

“嗯。”

沈劲也没开灯。

就在黑暗里。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还痛吗。”他问她。

“还好,不痛了。”她说。

“嗯。”他说。

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言。

“阿劲,可以把窗帘拉开吗?别开灯。”宋叶眉的声音是飘着的,飘在空气里。

沈劲依言照做。把窗帘拉开,淡到几乎快要消失的月色和路灯光束落进来。

她说:“阿劲,你还记得吗,你十岁的时候,被沈伯伯锁在房间里,一锁就是七天,那七天,每天晚上我都来陪你。那时的月亮,和现在的不一样,要大一些、圆一些、亮一些,你觉得呢?”

“嗯。南城的月亮很好。”他靠在窗边。

她看着他。挺阔的轮廓在冰凉的月色下显得冷冽,睫下拓出灰色的阴影,她忽然觉得,小时候照顾着的这个孩子,在这些年里,早就长大了。

他变了。

是吗。

“阿劲,我今天很痛。”

这是最后一句,她的试探。

他沉默了,良久,才说,“以后照顾好自己,别再伤害自己了。”

她的表情劇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没怀疑她。”他偏过头,看见夜色里,向舟替楼下那抹单薄的影子打开车门,她微弯着腰,坐了进去。

宋叶眉躺在床上,一颗心彻底沉寂:

“如果,如果我以前拒绝了那个荒唐的婚事,你是不是会……”

“不会。”他打断她,“你不会拒绝。”

宋叶眉所有的防线被他这三个字一击即中,全盘崩溃。

“是,我是不会,可是你呢?你也不会!你不会来!我在机场等了你那么久,然后呢,我什么也没等到。”

“我来过。”他拉上窗帘,所有的月色被隔开,房间再度恢复昏暗。

满屋寂静,只剩他粗重的呼吸。

“来的路上,我被人砍了十三刀,手,脚,背,还有,你见到的喉咙这道疤。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我没有。我到的时候,看到天上你的那架航班飞走了,那时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死了。”

“我没有对不起你过。”

说完,他在黑暗里转身。

宋叶眉的手死死攥着床单,“你还会帮我吗?”

“会。但不会是因为喜欢。顾兆野,周牧玄,他们谁出了事,我都会帮。你也是。但仅限于此。”

最后,他喊了她一句:“堂嫂。”

他关上门离开的刹那,屋里的呜咽声再也忍不住。

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哭声响彻在走廊里。

*

阮胭回了家,屋里的灯光大大的开着。

张晓兰连忙跑出来迎接她:“夫人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阮胭扯了扯嘴角,有些疲惫地笑笑:“嗯。”

张晓兰连忙给她端了一杯热水,“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湿。”

指尖触及热水的刹那,阮胭才觉得自己有活过来的迹象。

“没什么,今天拍杂志,把身上打湿了。去帮我拿点布洛芬好吗?”

张晓兰听话地去医药箱里找,一边找,一边跟阮胭絮絮叨叨:“夫人,你知道我昨晚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了?”阮胭很配合她。

“嘿嘿,老爷说要放我假,给你布置生日礼物,所以我昨晚就和一个男生去看电影了。”

“嗯,恋爱了?”阮胭问。

“嗯嗯,他说我瘦了,瘦了好多。”张晓兰把布洛芬拿给阮胭,红红的脸上变得更红了,“夫人,我这才知道,原来你让我每天跟着你吃蔬菜沙拉,每天走路去城西买鱼食,不是为了报复我以前天天喂您喝大骨汤,是为了帮我减肥啊。”

阮胭服下药,神色未变:“你想多了。”

“嘿嘿,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张晓兰笑得开心,“希望夫人和老爷也好好的,你们这么般配。”

“般配吗?”

“嗯嗯。”

“哦,我去睡了。”阮胭恢复了些精神,就往楼上走。

张晓兰看着她疲惫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件事:“夫人,你别怕,鱼没了,你还可以养鸟嘛。”

“养什么鸟。”

“比如鹦鹉啊,我们镇上以前的陆医生就有一只鹦鹉,叫张德全,可惜不会说话,但是会叫,声音灵灵的,这不比您养鱼有趣多啦……”

“你说,他养了什么?”阮胭脚步猛然顿住,问她。

“鹦鹉啊。”

“鹦鹉吗,好,我知道了。”

阮胭扶着楼梯,一点一点往前走。

她知道了,她今晚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该收拾带走东西,比如提前找下一处落脚的房子,比如彻彻底底离开沈劲……

*

星雾会所。

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铺排着二十瓶啤酒。

啤酒被人拧开,啤酒花立刻冒出来。

“喝几杯?”

一个穿着西装的矜贵男人,整个身子半隐在沙发里。

“堂哥想我喝几杯?”

沈劲坐在他对面,唇角浮着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沈崇礼手里转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个传闻中的堂弟。当年还是个想和他抢女人的毛头小子,如今竟然长成了一手把讯科推起来的传奇。

传奇?

可惜,他这个人,平生最喜欢摧毁传奇。

沈崇礼把打火机啪地扔到桌上,“先来三杯吧。作个见面礼,怎么样?”

“可以。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堂哥了。”

沈劲端起杯子,就往嘴里送。一杯接一杯。

泡沫花在杯子里浮沉。

三杯下去。

沈崇礼依旧笑:“再来三杯,为你这么久还没拿下耀丰医疗的案子。”

“可以。”沈劲依言,再抬起三杯喝进去。

沈崇礼笑得很满意的样子,他伸出指节,在桌上敲了三下,“最后三杯,为你情人向我赔个罪。”

这下沈劲倒是笑了:“她是什么身份,还不配让我替她赔罪。这三杯我喝了,不过,是为我没照顾好堂嫂。”

话音落,他浑不在意地端起三杯,一一送进嘴里。

沈崇礼看着他的动作,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他心满意足地笑,“三年不见,倒是比以前能屈能伸了。”

沈劲没说话,双眸沉静,等他继续说。

沈崇礼点了根烟,长腿翘起,笑得有点邪气,“只是,你家小情人的那个罪,还是要赔的,毕竟,看把你嫂子都害成什么样了。”

“堂哥想怎么样。”

“说实话,你小时候和你嫂子的那丁点微妙情绪,我是知道的。”

“要不这样,我听说,她和你嫂子长得很像。我寻思着,你想睡你嫂子,想了很久了吧,要不,我帮你圆了这个梦。”

“你把你那个情人送过来,我也想试试,看看她和你嫂子,是不是真那么像……”

他话还没说完,沈劲幽幽地喊了声:“堂哥。”

“怎么,不愿意?”沈崇礼斜咬着烟,依旧是半倚在沙发里,灯把他的脸照得恣意放荡。

“我不喜欢把玩具借给别人玩。”他捏着杯子,尽力克制,以免因为过度用力而将杯子猛然捏碎。

“玩具?”沈崇礼把烟拿出来,笑得肩膀直抖,“我靠,你小子,还真把人当个玩具,靠,你他妈的比我还狠。”

沈劲不声不响,又喝了一杯酒,“耀丰医疗,我不做了,全部交给堂哥,以前的,以后的,与这个项目有关的,全都交给堂哥,今天我那个玩具玩出来的这事儿,一笔勾销,怎么样?”

“弟弟,你这个样子,让我对那个玩具突然好感兴趣了。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你——”沈崇礼打量了他片刻,蓦地笑开来,“抢东西了。”

“那你可能抢不走了。”沈劲看着沈崇礼,对上他狂妄的目光,说得稳操胜券。

她爱惨了我。

这句话,沈劲在心里补上。

他相信,他和阮胭仍有回旋的余地。

今晚的她,或许只是因为害怕,因为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而害怕,人在极度恐慌下说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现在,他帮她把问题都解决了,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有点小心思也没关系。

他可以接受。

只是,不能离开他。

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

阮胭看着眼前晃荡的红酒,大脑有片刻的放空。

红酒有助于思考,阮胭很喜欢这种精神处于麻痹与清醒之间的时候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能够达到思考的最佳状态。

“方白,两个小时后来临江别墅接我。”

她刚发完这条短信,方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胭姐,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吗?”

“随便去哪里,先去酒店吧。”

“你……你是和姐夫分手了吗?”

“嗯。”

方白听邢清说过,阮胭有男朋友,还是个送一屋子高定的阔少。

只是,想到今天在医院里冷声质问阮胭的那个男人……那个好像是姐夫。方白不知道沈劲和宋叶眉的关系,她只是在想,这个姐夫是不是误会胭姐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了……

“胭姐,你别难过,你放心,我马上过来接你,实在不行,咱们跟姐夫解释清楚就好了。”方白斟酌了一下语句。

“谁说我难过了?”阮胭听了反倒笑了,“你也不用去解释。”

“……啊?”

“我没有难过。”

阮胭晃了晃酒杯子,微醺,她爱这个时候运转、思考的大脑,兴奋,清明,通透。

“方白,我教你一个道理,一个宋叶眉一直一直都认错的道理——”

“什么?”

“男人不值钱,男人的怜悯也不值钱,只有男人的愧疚才最值钱。不用解释,沉默打破了就不是沉默,委屈说出口就不是委屈了。”

真正要离开,就要把他最后的一份愧疚也算计进去。

这样才可以离开得足够彻底,不留余地。

“胭姐,我没听懂。”

“没关系,来接我就好。”

酒杯里空空如也,而盛酒的玻璃依旧剔透。

*

沈劲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和沈崇礼道别,出了星雾。

上车的时候,他按住眉心,对前排的向舟说:“查一下国内有哪些治疗应激障碍症的专家,帮我约一下。”

“好。”

夜风吹过来,有些凉意。

他只微微眯了会神,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老爷,夫,夫人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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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胭的茶言茶语:

“男人不值钱,男人的怜悯也不值钱,男人唯一值钱的,是他们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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