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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热, 陈家二姑娘陈如梅的预产期到了，医院也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

当初第一个来医院做手术的李四, 提着一盒“礼物”, 神神秘秘地找到了姜白芷。

“姜大夫，李某人来给你送礼了！”李四哈哈笑着，朝姜白芷扬了扬手中的大盒子。

门诊室里正有病人犯了头痛, 姜白芷在给他开天麻钩藤饮。见到李四, 她两眼一亮。

不过病人倒是比她先开口，温声说：“姜大夫不收礼的, 这个医院的大夫都不能收礼。”

“哈哈哈, ”李四径自走进来, 拍拍这个病人的肩膀, “我这个礼, 姜大夫怕是非手不可的。”

说着, 他将盒子放在姜白芷面前的桌上，轻巧地打开。

一个个模样扁平、大小一致的透明玻璃瓶子，就静静地躺在柔软的缎布上。

姜白芷拿起一个细细查看, “你还真的给我做出来了啊？！”

“那可不, 你把做这玻璃的方子都给了我, 我要是再做不出来, 我家那作坊的名声可都要坏了。”

却原来, 当初李四在医院养伤期间, 回忆起手术室那个很透光的“琉璃”, 心中极为好奇。那跟传统琉璃全然不同，可跟李家引以为豪的略透光的细腻白瓷也不同，只一眼, 便叫人一直记在心上。

那会住院的病人还不多, 李四终于忍不住跟姜白芷问起那手术室的琉璃来。

姜白芷没有藏私，将自己如何试制出这样透光的半透明琉璃告诉了李四。还开玩笑说，刚好李四家开烧瓷的作坊，窑定然是比胡杨柳村里的更好，说不定由他来做，真的能做出全透明的琉璃——已经是玻璃呢。

听了姜白芷这话，李四就提出请求，说让他回去试试，要是做成了，他家作坊的盈利直接划出四成赠予姜白芷。

这样大方、毫不迟疑的态度，让姜白芷正视了自己的玩笑，同意跟李四家合作。不过，她倒不是图人家给的分成，而是有些成品药物，更适合用玻璃瓶来盛放。

李四伤愈回去后，没过两个月，便做成了普通的块状玻璃，让姜白芷能将医院几栋楼都换成玻璃窗户，看着更加透亮。至于将玻璃做成固定形状的器皿，则耗费了李四更多的时间。

这次他过来找姜白芷，带来这么一批几乎一致的小玻璃瓶，便证明他已经做成功了。

“可巧，天热之后，要买风油精的人太多了，可我们做好后装在大缸里，每回有人买，再用勺子舀一些放进定制的瓷瓶了，不好保管不说，人家也不方便使用。”姜白芷将玻璃瓶上配套的玻璃带防滑棱的盖子拧开，露出里面瓶子的小口。

有了这样的小瓶，直接将成品风油精注入玻璃瓶里拧好，有人要买，按瓶论价，买卖方便多了。而且这瓶口圆润且很小，只比针头略大些，人家使用的时候，可以拧开瓶盖，直接将瓶口对着需要使用的部位涂抹，不会弄脏手。

“做这样一批玻璃瓶，成本大概要多少？”姜白芷问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李四知道姜白芷是要大批量用的，不敢故意卖好把成本说低，影响姜白芷的定价，便照实说：“我刚开始是用了吹制的法子，不过太难把每个玻璃瓶都控制成一个模样一个大小了，后来去你男人那边逛了逛，看他用模具印花，我才想到，或许我也可以用模具来制作玻璃。”

不过，做玻璃瓶模具的材料比较难搞，木头这种肯定不行，李四还是找铁匠打了一套铸铁的模具，才终于试做成功的。

铁匠埋怨总有人定做奇怪的东西就不提了，反正他收足了手工费。

只是，刚开始靠模具做出一批玻璃瓶，李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批瓶子太脆了。后来经过好长时间的研究，结合铁匠打铁的工序、自家烧瓷器的工序，整改一下用到玻璃瓶上，给玻璃瓶成型后同样增加了退火、淬火等工序，这才保证了瓶子的质量。

“做瓶子的模具花了一百多两，模具每轮能出一百个瓶子。若不论模具的钱，差不多每天能做三千个瓶子。原材料、火工、人工等工本费用加起来，平均计算的话，每一百个瓶子大概要两百文钱。”

听了李四的话，姜白芷想了想，又问：“你那模具能用多久？”

“没什么损耗，估摸着好好保养，用上十年没问题吧？”

“那就给每个瓶子定价五文钱，我这边风油精很好卖，有了玻璃瓶包装后，还能托人往文赋城那边卖，量多了，你那模具的成本就回来了。”

“成，那就这么定价。你这批打算先要多少？”李四又问。

“你给我先弄一万多个瓶子过来吧。另外，可以再做一种更大些的瓶子，”姜白芷将好奇听着的病人打发走，在纸上画出花露水瓶子的模样，“这种的行不行？大概每个比你手掌的长度略高些，定价可以每个十文左右。”

“这种大瓶子的模具反而好做一点，就是耗得铁稍多，老铁匠说不定收我一样多的钱，每个十文，量多了有得赚。”

“有得赚就好。花露水效果没有风油精那么刺激，但香味更好，更多的是起到止痒消肿外加一些清凉作用，洗衣服或者洗澡时都能加一些进去，弄得香喷喷的，大家用习惯了，花露水就不耐用，一家子整个夏天或许要两瓶才够。”

这样的话，花露水的销量就不用愁。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关于玻璃瓶的定货问题，还预约了冬季做另外装栀子油的扁平玻璃小罐子，李四这才满意离开。

他家之前光靠做瓷器，虽然走精品路线，单件赚的不少，可瓷器也不是什么必要的消耗品，他以前总愁着，要是以后瓷器卖不好了怎么办，孩子们靠什么赚钱吃饭。

如今他不愁了，有姜白芷这个医院在，光靠做玻璃瓶，就足够他们赚不少钱。更何况，玻璃是个新鲜东西，他还可以研究研究，把玻璃做成别的样子去赚大钱。

李四也没有违背约定，之前就把作坊分利方式立了契，真的把盈利分四成给姜白芷。

而姜白芷手里还有织布坊的二成利——这是大哥二哥共同给她的嫁妆之一，卤味铺子的一层利——这是三弟给的，杨二郎那个染花坊的五成利，如今再加上李四给的四成利，她就算在家混吃混喝，也每天都能有银钱入账，是个真正的小富婆了。

只是，她对钱财没那么在乎，发觉自己手上攒了太多钱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随身的农贸市场里，有现成的各种抗生素。

在现有的条件下，靠培养多种菌种再提纯的方式，获得青霉素、庆大霉素等比较纯的单一菌种很难。可她有现成的纯产品啊，做好卫生工作，她可以靠原始的纯菌种，培育出大量的青霉素等产物，即使还是会被污染一些，使成品容易致敏，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有些人不容易过敏，做过皮试，可以使用的。

以后再遇到李四那样的阑尾炎，即使状况再糟糕一些，有抗生素在，也能把人保下命来。

想到这里，姜白芷再次请了假，在离医院跟其他作坊稍远的地方买了一块地，用来做培育菌种的大厂房。

为此，她找到老铁匠，笑眯眯地问：“能不能给我做几个三个男人那么高，三人环抱那么粗的钢罐子啊？我画了图……”

老铁匠气的把铁钳往地上一扔，“现在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不打铁锹、锄头、刀子，尽搞些什么玩意？”

鬼知道他最初就是个普通的打铁匠而已，现在是被逼着成为很厉害的工匠的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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