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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订阅率防盗。请支持正版, 保护作者的最好方式! “大师啊, 还得辛苦你陪这个兔崽子去寨子一趟, 回头我给你炖我们这边的猪脚蹄汤呀!”夸了一通赵雪槐,徐老太太讪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老太太还是觉得赵雪槐靠谱,她跟着徐刚一起去寨子,老太太才放心。
这种老人家的心思,有时候瞧着还有点可爱,赵雪槐觉得满足一下也没什么。而且赵雪槐也习惯把一件事解决了再去应付下一件, 她笑着答应:“您放心, 我来了这儿就是要帮忙的。程连长请我来,他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徐老太太当下就对程旭感激不尽了,笑着给他添满了茶水。
徐家两夫妻也稍稍放心, 对着徐刚叮嘱了两句。让他去拿点家里的山货出来,给几人走的时候带上。
程旭二人买东西花费了个把钟头,后来又看了半个小时的钱神婆跳祭祖舞, 再回头找来赵雪槐,由着赵雪槐验出徐刚身上的毛病。这么一大通忙活下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今天去寨子肯定是不现实的。
再坐了会, 商定好明天去寨子后, 程旭三人就出了徐家。
走在布满霞光的石板路上, 程旭和李唐挨得近, 程旭身边隔了半米是赵雪槐。
程旭偏头, 笑着说:“今天谢谢了啊!赵大师。”
赵雪槐自然要看过去, 瞧见男人霞光下通透的皮肤,玉人似的。
啧,嫉妒。皮肤微黑的赵大师忍不住嫉妒起一个男人的貌美来。赵雪槐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们两一个地方的吗?听着口音挺像,北京的啊。”
“是啊!都北京的,你听得出来?”程旭奇怪,这小妹可没去过北京吧。兰花婶子和程旭交代的,这小妹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没爹没妈,但是自强不息,是个好孩子也受了不少苦。要不是兰花婶子这么惨兮兮的描述,程旭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看到人就想操心。
而突然被小神婆点名的李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沉浸在破碎的世界观里。家里老头子居然真的没有骗人,神神鬼鬼都是真的……
程旭看李唐没反应,胳膊撞他一下:“说话啊,发什么呆。”
李唐一眼看过去,身边两人尽入眼底。男的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女孩子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一看就知道是个漂亮灵气的云省妹子。
不过就是面对俊男美女,心情也实在飞扬不起来,李唐闷声道:“对,北京的。”
然后李唐和程旭就听到赵雪槐说:“我还以为北京人都白呢。”
程旭笑着摸了把自己的脸,眼波晃悠着嘚瑟地飞了出去:“那倒不是,我这人从小就白净。”
李唐是个糙汉子的长相,受不住他这嘚瑟劲:“好看能吃吗?你消停点。”
忍不住接着看程旭的赵雪槐在心里吐槽,以后好看真的能吃。就是现在,好看的人也招人喜欢啊,赵雪槐就觉得自己挺喜欢程旭的脸了。白静书生气,桃花眼却含情脉脉,笑起来右边有个小梨涡,男狐狸精一样。
啧,美色误人。冷静。
出了小路,三人上车。程旭和李唐开着车把赵雪槐送回去,两个人再坐在车上商量。
程旭坐在架势位上,问:“我明儿跟着徐刚他们一起去,你呢?”
程旭知道,李唐现在怕是有点崩溃。自己兄弟对于那些东西的固执不肯相信,是实打实的,今天这事的冲击肯定不小。
李唐点了只烟,狠狠吸上一口再吐出去:“我要跟着。今晚先去招待所吧,明天过来接人,然后一起去寨子。”
“你还真去啊?今天够呛吧。”程旭不厚道地笑。
“去!”李唐咬牙。这回再颠覆他三观,就颠覆吧。认了!
李唐想起之前的事:“那红绳就是这姑娘给的?赵文丙妹子?”
“是这小妹给的,不是赵文丙亲妹子,就是一个村的。我看赵文丙也不知道这同村的小妹有这一手呢?还是我瞎操心给问出来。”程旭开动车,打开车窗,让烟味给飘出去。他不抽烟,闻着不喜欢。
“哦,那倒是巧。我看着这姑娘挺厉害的,像有真本事。你看看人家小姑娘说什么死全家,脸色变都不变。”李唐一支烟抽完,烟头儿在烟灰缸里按灭。
“我觉得也有点奇怪,不过人和我们不熟。也就这回帮忙了,回头我准备点东西谢谢她。”
车稳当地开到招待所附近,两个大男人下车,住了一间标间。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早饭准备去接人。
这回还是程旭开车,李唐提着程旭不嫌麻烦让带上的豆浆包子,啧啧感叹:“你这心也太细了吧,怪不得那些兵都吧你当妈了。”
“顺手的事儿。”程旭笑笑,嘴角边儿梨涡出来了。
不过很可惜,早上赵雪槐特意早起,自己去吃了早饭,撑不下第二份。
“看徐刚他们吃了没,不然我自己半路吃了,反正动不动就饿。”程旭自然地和赵雪槐说了这么一句,不想让小姑娘觉得尴尬。能吃就吃,要是好意成了负担,那就不美了。
到了徐刚家,其他三人倒是吃了,只有徐刚睡得死。
赵雪槐在他胳膊了连按了几个穴位,人才慢悠悠地醒来。
然后徐刚爬起来吃程旭带的那份早饭。李唐则在院子外头逮着赵雪槐问:“小妹啊,你按的那几个穴位有几个醒神有几个是通血,为什么按那几个啊?”
赵雪槐心说我年纪大着呢,不过听着年轻小伙子一口一个小妹,别说还挺美。赵大师很大方地告诉对方:“通一下右边的血,刺激一下蛊虫,再按几个醒神的,人就能醒过来。”
“蛊虫?”李唐头发发麻。
“对,我看你是学医的吧?看得懂穴位。我们这是歪门邪道,和你们那不一样,不用学我这个。”赵雪槐谦虚道。
李唐却道:“都一样,有本事治好别人的毛病,和治病也没什么差别。”昨晚他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承认了职业无差异问题,今天对着赵雪槐的谦虚倒是认真上了。
赵雪槐笑笑,眼睛眯成弯月,冷静理智的形象崩成邻家小妹。
李唐突然有点期待后面的事情了,其实想通了,这事还挺刺激。什么神啊鬼啊,灵异鬼怪,本来就带着玄幻神秘的色彩。
程旭领着吃完早饭的徐刚出来,昨天一脸科学至上的发小已经和赵雪槐聊得眉开眼笑了。
“出发吧,上车了啊!”程旭喊了一声,打断那边两个人。
小车四个人坐得下,徐刚家里还请了一个认路的阿叔。程旭把李唐赶了去开车,带路阿叔坐副驾驶。后面则是程序和徐刚、赵雪槐三个人挤在一起。
赵雪槐觉得程旭还挺照顾人,上车都让她先上去,然后才自己上去。
一路上还算愉快,程旭和徐刚都是能说的,赵雪槐时不时搭一句,年轻人的声音在路上飞扬。重生回来这么久,这倒是第一次让赵雪槐有种自己真的是十八岁的感觉。
好像什么都不用想,日子突然生动有趣起来。其实这件事和之前两桩事也没什么差,都是“生意”,但就是有点不一样的味道,让人心情愉悦。
也许是美人效应?赵雪槐在心里纳闷了一下,然后更自在地欣赏着身边年轻的美色。不过赵雪槐目光坦荡,纯属欣赏也引不起什么误会。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地方。一行五人在围观下进了寨子,在寨子里人的引导下去了村长家。
等到大肚子却依然穿着民族精致服饰的村长出来,中年男人看向五人,好奇道:“几位找我什么事呢?”
来的五人里,绝对是那位阿叔年纪最大,不过年纪大的阿叔坐在最旁边一看就不是重要人物。徐刚愣头青的气质明显,村长的目光在中间的赵雪槐和她身边一左一右的程旭李唐身上打转。
赵雪槐直切山门:“徐刚你过来,站中间。”
徐刚站到中间去。
村长看了看这年轻小伙子,面色一变。
徐刚解释得清楚。赵雪槐看着村长犹豫的面色,更直接地开口:“这虫子我能驱。不过想着小姑娘一时昏头也可以理解,为了这个丧命却是没必要。我们大老远过来,诚意想来还是足的。。”
流传至今,蛊虫的存在就和传说似的。其瓦市这一块临近边境,汉化最为厉害。村长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中高手,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自家事自家知,强行破除了桃花蛊,自己这寨子怕是要出人命。
对方手下留情了,村长意识到这点,立马笑着道:“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了,不知道是寨子那个小丫头片子做的,我让人去问问。你们朋友只要什么都没做,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解决。”
说着,村长招过的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去那几户人家去问问。寨子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那种古法,会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范围锁定起来倒是容易。
赵雪槐的直接也让村长意识到了对方的底气,招待的程度也瞬间提升了一把。
那边徐刚和阿叔有点受宠若惊,赵雪槐程旭三个却是淡定。不想强行得罪是一回事,有本事能震慑得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强者的客气和诚意,总是更让人重视的。
没一会,村长高瘦的小儿子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胖女孩过来。
中年女人瘦长脸,看着有点苛刻相。她呵斥胖女孩:“桑洋,你还哭,别人得罪了你吗?做出这种事!”
桑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赵雪槐打量了一眼,这个名叫桑洋的小女孩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不过身形丰满得多。身材只是微胖,但衣服不合身,穿出来的效果就是两个字——显胖。再一个对方可能是在山上紫外线强的缘故,皮肤比起偏黑的赵雪槐还要黑上几个度。
徐刚听着人哭,有点心烦气躁的。他先前可没想到,是这么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他下的手。还是那种让身体亏损严重,甚至可能导致丧命的蛊虫。现在还是赵大师给他画了清心符,不然指不定还莫名其妙就对着不认识的姑娘示好,想想就恐怖。
村长劝那中年女人:“桑洋她妈,你骂她做什么。先让我把话问清楚,为什么要在客人身上动手脚。我们当初开寨子的时候祖宗们就说过,不要乱动那些东西。”
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桑洋一眼,推搡她一下:“你自己说,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桑洋抽噎了一声,慢慢地抬头找到那天她下蛊的男人看了一眼,可是对方都不看她。
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更多的事难堪,做了坏事被发现那种。桑洋抽抽搭搭地说:“是我做的,我帮他解了吧。”
徐刚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都没见过你。”徐刚想不起来,自己那天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黑黑胖胖的小姑娘。
赵雪槐听了徐刚的话心里一噎,桃花蛊,听名字都知道是什么了啊!还逮着女孩子问。
果然,桑洋哭得更厉害了,脸上都涨红了。对方不仅记不得她,还问她为什么?桑洋也觉得自己像着了魔才会干出那种事。
徐刚的话问得不巧,知道其中缘由的寨子里的人都红了脸。桑洋总归是寨子里的人,他们顶多是觉得桑洋做得有点过分。中年女人瞪了一眼就不争气的女儿,给桑洋解围道:“桑洋!你先去给别人引虫。”
站在中间的桑洋点了点头,然后有点为难地道:“要傍晚的开闭了的篮子花。”
这话的意思是,徐刚的蛊虫要引出来必须得等到傍晚。到了傍晚,摘了那什么篮子花再耽搁一下,晚上就不能离开了。
程旭李唐对视一眼,皱起了眉。不过徐刚的事还没解决,就只能再耽误一天。程旭开口道:“我们两可以留一天,徐刚也留着。那位阿叔可以晚上留下吗?还有小妹,你晚上能留下吗?”
瘦瘦黑黑的阿叔笑笑:“我可以留着,回去也没事。”出来一天是按工钱算的,对方对于多留一天很乐意。
剩下的赵雪槐无所谓地点头:“我没问题,那就等傍晚吧。”
村长笑着打哈哈:“留一天也挺好,你们就住桑洋家,让她们弥补一下歉意吧。这事是桑洋做得不对,不过她也是小孩子心智,希望那个小伙子你不要怪她。”
徐刚黑着脸,显然挺生气。性命攸关的事,谁还能大方了去?那是傻。
一行人就去了桑洋家,一幢两层的木楼,看着很有民俗的气息。两旁种着花花草草,收拾打理得别有韵味。
中年女人端出东西来招呼客人,还得去准备中饭和晚饭。
桑洋怯怯地在房子准备东西,只不过会时不时偷看徐刚一眼。
赵雪槐几个倒时自在,吃吃喝喝,一点儿不怕出事的样子。
吃过中饭,一行人还在寨子里转了转,尝了些新鲜东西。赵雪槐还接到一个老阿嬷送的花环,她幼稚地戴在头上,招摇了一路。
桑洋一边跟着,眼光渐渐地从徐刚身上挪到了赵雪槐身上。后来完全成了赵雪槐的跟班,照顾得很周到。
程旭奇怪的目光扫过去,挑着眉毛冲赵雪槐示意小姑娘热情得不正常。
赵雪槐回以一笑,手去揽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桑洋的肩:“桑洋,你看我做什么?我是不是比徐刚要好啊,绑了我来做压寨夫郎怎么样?”
桑洋这回脸直接红成了红太阳,对着赵雪槐点头又摇头,不知所措得厉害。
调戏完小姑娘,赵雪槐看看天色,提醒:“是不是傍晚了啊。”
桑洋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我们前面就是篮子花开的地方。其他东西我准备好了。”
两个女孩走在前面,男人们在后面。徐刚听了这话松口气,半下午下来,他也是知道小女孩不会为难他的小命了。程旭拍拍他的肩,笑着看他。
徐刚觉得他连长比亲爹还靠谱,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咧嘴笑道:“连长,我们明儿连里吧,几天不见,我可是想兄弟们了。”
“行啊。”程旭一口答应,然后还没等徐刚高兴,又蹦出下一句:“猪圈轮到你打扫了吧。”
“哦。”徐刚开始想亲爹了。
摘了篮子状的篮子花,桑洋带着人回家。桑洋阿爸阿妈准备着晚饭,桑洋就自己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捣成糊糊,加入最后一味篮子花,大功告成。
桑洋心虚地看了徐刚一眼:“我可以去外面给你引虫吗?”
徐刚看向赵雪槐,赵大师点点头:“去吧,没事。”这一桩事的起因,就是小女孩的心思,两人解决了更好。反正赵雪槐是绝不信,徐刚没见过桑洋的,只不过一个记得,一个却是忘了。
赵雪槐点了头,徐刚闷声道:“嗯,去外面。”他又补了句:“别走远了。”
桑洋点点头,只带着人在自己家没人的屋外一脚。
桑洋干巴巴地解释:“你见过我的,跳舞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呢。”
“哦。”徐刚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真的不记得。
徐刚太冷淡,桑洋就用小刀去割了徐刚的手指头,让血往外流,同时把糊糊状的引子往徐刚手指上摸。
徐刚忍不住看了一眼黑黑胖胖的小姑娘,心里有点虚。其实怂地在担心对方又做什么手脚,不过想到赵大师的手段,徐刚才松了口气。
桑洋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又想哭了。“你是不是嫌弃我胖啊!还这么黑?”
“没有。”徐刚觉得自己不是只看相貌的人。
谁知道这句没有不仅没有起到作用,桑洋还哭得更厉害了。寨子里的小姑娘们好看得多,桑洋这样的外表让她很自卑。她很直接地想着,自己这样是不讨人喜欢的。那天看到徐刚,觉得徐刚人特别好,也就着魔一样把蛊虫想办法引进了徐刚身上。
桑洋哭得徐刚心烦,徐刚干脆直接地道:“长得不好看就不好看,我自己也没像我连长一样长得能勾小姑娘。”徐刚举了例子,顿了顿才说:“我觉得你这个做法不对,给人随便下虫,万一我没找过来,你要把我害死吗?”
“不会死的,过阵子虫长大了就好了。”桑洋弱弱地解释。
徐刚:“那你也错了,以后别这么干了。你这么干了,对方也不会喜欢你。你看看你,要是好好和我说,说不定我还和你试试。你这样搞,我想起你就害怕。”徐刚后来琢磨了一下,懂了这个桃花蛊的含义。
桑洋哭着点了点头,抹了点眼泪想往徐刚划破的手指头上抹。
徐刚收回手:“你这小丫头,又干嘛呢?”
桑洋抬头,露出圆滚滚的脸:“虫还没出来,要抹点眼泪。我不干别的,我晓得错了。”
抹完眼泪,一条虫子就从徐刚手指头里钻了出来。桑洋用竹筒装了,挂在身上。
徐刚觉得怪不自在,往屋里走去。
桑洋走在他后面,眼泪擦干净了。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桑洋面色开始发白,感受着身体内的精气力量一点点流逝。这是蛊虫主人需要受到的惩罚,做什么事,都需要代价。
坐到饭桌旁,桑洋已经面白如纸。不过众人都装作没发现,自顾自地说着别的话题。桑洋坐在赵雪槐身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看看徐刚又看看赵雪槐。
吃完晚饭后,桑洋白着一张脸,积极主动地要和赵雪槐住一间房。
这赵老二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唯一让村里人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工作。这回惹事的,还就是这个工作。赵老二名赵建设,前头有个哥哥叫赵建国,他的工作就是他哥哥被地雷炸死后接手的,算来这工作到他手上已有七八年。
七八年前的工作是父亡子及的,赵建国去了,按理这工作该是他儿子,轮不到赵老二。可偏偏赵建国就一个女儿,当时才十岁出头,等成年还要七、八年。赵老二拍着胸脯说自己先干着,等侄女年纪到就把工作让回去,这样承诺才把工作拿到手。
结果昨天就是他侄女赵雪槐满十八了,小女娃高高兴兴地去说这事,被赵老二媳妇推搡出门,一脑袋磕在地上,被人扶了回去,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没人知道,赵雪槐一闭眼再一睁,里面就换了一个魂。
魂倒还是赵雪槐,只是这魂来自几十年后。
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经历很多事,也足够一个少女在波折的生涯里成长为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妪。
赵雪槐的一生早年凄苦,后半辈子才享到福。
她十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兴起在放假休息的时候上山放牛,被地雷炸得身亡,而后家里剩下一个母亲一个她。眼看着丫头片子没什么用,母亲收拾了包裹跟了一个缅甸男人,远走他国。
好不容易自个野草似的长到十八岁,以为自己可以接父亲的班在面粉厂里做个女工,叔叔一家却是翻脸不认人。日子没个奔头,赵雪槐咬着牙去外面的世界挣口吃的。
九十年代,是个遍地生金的时代,劳动力也还值钱,只要肯干,总能攒出一些积蓄。
赵雪槐二十岁的时候,攒到了一笔钱,和一个男同乡一起开店合作。两个人接触得多,就暗生情愫,没多久结婚有了一个家。
可惜早年身体营养跟不上,条件更是艰苦熬过来的,赵雪槐身体并不好,结婚几年肚子也没有动静。婆家人对不会下蛋的女人自然没什么好感,但夫妻两人共同奋斗还是有感情的,日子不好不坏地又过了几年。
一直到赵雪槐三十岁,男人也受不了没有孩子的日子,找了个二十出头的鲜嫩姑娘,没两个月有了孩子,就起了心思想着让糟糠妻给儿子让个地方。赵雪槐还是咬了咬牙,拿着钱离婚。
混混沌沌的时候,躺在招待所等死。
但人到了那份上,才知道心里到底不想死。只想活个好的,给那些人瞧瞧!让他们后悔去!
赵雪槐带着恨,误入了术师界,虽然年纪大,但是根骨不错。几年后便学的一身本事,界内扬名,开始享清福。日子好过,赵雪槐心胸也开阔起来,见识了大千世界,哪里还把过去一个男人放在眼里,整治一二解气就是。
一直活到快五十岁,早年垮了的身体的赵雪槐咽了一口气。
可以说,这一辈子虽坎坷,但总算老天愿意给不放弃的她一个好报。赵雪槐咽气的时候也觉得不亏,苦吃过,福享过,可以安安心心去见鬼差和阎王了。
谁知道再一睁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年纪。
赵雪槐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顶,好半响才醒神笑了出声。
“真是呆了,十八岁的年纪还不好?白捡了几十年的命,赚了赚了。”赵雪槐笑着说道,就撑着发软的手爬起身。
刚一坐稳,耳边就听到从门外传来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雪槐啊,你醒了吗?婶子给你送吃的来了。”
“醒了。”赵雪槐应着,从声音里听出了这是隔壁的兰花婶子。
兰花婶子是个好心的,和赵雪槐那跑了的妈关系不错。她妈一跑,这个婶子倒是和亲戚一样颇多照顾,还想让自己当兵的小儿子娶了赵雪槐。可惜两个小年轻没看对眼,就没成。
兰花婶子推门进来,看到赵雪槐头上的血痂就怵了一下,骂道:“该死的赵老二,我迟早扒了他的皮!对小孩子这么下狠手!”
兰花婶子骂着,把手里端着的肉粥递给赵雪槐:“你吃了这个,补补血。你二叔那事,我们找村长评评理,他赵老二当初可是做了保证的!”
赵雪槐嗅着香气,肚子咕噜了一声。接过碗,小口喝着。
半碗粥下腹,赵雪槐看着年纪才四十出头的兰花婶子说道:“婶子,粥真香。”
兰花婶子听着就笑了:“好吃就行,小火熬的呢。等过两天你小哥回来了,让他带你捞河鱼!”
两家关系好,叫法上就亲近。赵雪槐小时候就管兰花婶子家的哥哥姐姐直接喊哥姐。这小哥,就是兰花婶子当兵的小儿子赵文丙,目前在几十公里外的驻兵处。
三连村虽然在边界处,但人少地多,又依山傍水。山上不够安全,水里倒是好很多,没事了捞条鱼也是一顿荤。
说到了吃的,兰花婶子想到家里老老小小还有好几个等着她回去弄中饭呢,一拍大腿:“雪槐你先吃着,我走了,家里那几个还等着我回去弄饭菜呢。下午你等着,我带你去找村长,赵老二别想占这个便宜!”
临走还不忘,看来兰花婶子记赵老二记得挺深。
赵雪槐揉揉额头,把吃干净的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下了床。
她在干净得没几件东西的屋子转了一圈,找到一面只剩四分之一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十八岁的赵雪槐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六岁,皮肤偏黑,脸色也黄黄的。一双干净的大眼睛是唯一的亮点,两颊上还有点点的雀斑。
不过年轻的身体,即使瘦弱营养不良也比年迈好上太多。
看过自己,赵雪槐把碗洗了一边,晾在一边,走出门去,蹲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想着自己的生计。
她刚刚看了,米缸里粮食剩得不多,指不定能撑到哪天。这也是十八岁的赵雪槐,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一份工作的原因。
可惜赵老二并不愿意把已经属于自己的工作还给大哥的女儿,反倒是逼得没办法的赵雪槐走出了这一方小小土地,孤身一人在在外混生活。
其实十八岁的赵雪槐选择不止这一个,但她和赵老二属于两种不同的人。一个只想占便宜,一个不愿意占便宜。所以赵雪槐也不愿意一再让兰花婶子帮忙,而是选择了离开。
当初赵老二是怎么打发村长来的?赵雪槐眯着眼睛回想。
好像是对方死活不愿意,把村长也往外赶。然后村长发火了,对方就开始哭闹,把事情往后拖,拖到赵雪槐断粮了,就得逞了。
赵雪槐摸摸肚子,心想自己是招几个小鬼去赵老二家呢,还是干点别的整整那一家子?
狠辣点的她也会,把赵老二全家弄死都不带留下一点痕迹的。只是犯不着那几个人背上杀孽。
敌人太弱小,赵雪槐觉得有些无趣,运转起心法开始在经脉里修炼。
坐了没一会,兰花婶子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雪槐,你那个事晚点说,村长有事呢。”
“咋啦?”赵雪槐觉得不对。
兰花婶子一脸苍白:“别说了,我本来想去洗个菜,结果看到一具泡烂了的尸体,可把我吓得够呛!”
兰花婶子手都是哆嗦的,抖个不停,看来确实是吓得不轻。
赵雪槐回屋拿上兰花婶子装肉粥留下来那个碗:“我陪婶子你一块吧,把碗送回去,也免得你再给吓慌神。”
吓着的时候,有人陪确实会好受不少。这还是兰花婶子惦记着交代了让赵雪槐等她才过来一趟,不然兰花婶子可不想出门。
“成,虽然你是个小身板,但也是个年轻人,火力旺呢,给婶子壮壮胆。”兰花婶子一口应了,手握着赵雪槐的细手腕。
赵雪槐让对方握着,眉头却蹙起。
她跟上可不是为别的,兰花婶子身上带了丝鬼气。
一般人死了就是灯消魂灭,除非是阳寿未尽的或者死得不正常的,才会生成鬼气。
兰花婶子撞上那具尸体,怕是不正常。
村长看了看这年轻小伙子,面色一变。
赵雪槐笑道:“村长看出来了吧,我这朋友被你们寨子里的人下了桃花蛊。不知道能不能请来主人,把那虫子引了出去。”
村长脸色有些难看,问徐刚:“小伙子,你没招惹寨子里姑娘吧?”
徐刚摇头:“没有,我只在三月三来过一次。参加了一场篝火晚会,然后交钱吃了烤肉。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一直一起行动,没分开过。”
徐刚解释得清楚。赵雪槐看着村长犹豫的面色,更直接地开口:“这虫子我能驱。不过想着小姑娘一时昏头也可以理解,为了这个丧命却是没必要。我们大老远过来,诚意想来还是足的。。”
流传至今,蛊虫的存在就和传说似的。其瓦市这一块临近边境,汉化最为厉害。村长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中高手,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自家事自家知,强行破除了桃花蛊,自己这寨子怕是要出人命。
对方手下留情了,村长意识到这点,立马笑着道:“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了,不知道是寨子那个小丫头片子做的,我让人去问问。你们朋友只要什么都没做,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解决。”
说着,村长招过的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去那几户人家去问问。寨子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那种古法,会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范围锁定起来倒是容易。
赵雪槐的直接也让村长意识到了对方的底气,招待的程度也瞬间提升了一把。
那边徐刚和阿叔有点受宠若惊,赵雪槐程旭三个却是淡定。不想强行得罪是一回事,有本事能震慑得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强者的客气和诚意,总是更让人重视的。
没一会,村长高瘦的小儿子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胖女孩过来。
中年女人瘦长脸,看着有点苛刻相。她呵斥胖女孩:“桑洋,你还哭,别人得罪了你吗?做出这种事!”
桑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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