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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甄宓儿当天的一出一出, 让甄国华心底拉响了警报。确定门外一行人走后，老爷子马不停蹄的就往屋里跑, 那模样跟火烧屁股也没两样了。把伤心的什么似的甄奶奶给逗的一愣一愣的。
待老太太抹了眼泪跟着回到屋里，就见自家老头子坐在床上, 拿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东西嘀嘀咕咕的骂人。
老太太不明所以，拿起床上被老头随便放的手电筒照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咋了这是”
“个败家子, 之前就跟他说过发现人参之类, 给老子说地点，老子自己去挖, 别那么闲勤卖乖的, 看看这，都要被小混蛋跟糟蹋完了。没耐心, 还喜欢多此一举”
“这, 真是人参整个金科县也有好几十年没听人说采到这东西了。我瞧着这和长白山那边的，是不是不一样”甄奶奶迟疑的说。百年人参她也是见过的。但此刻甄爷爷手里拿的两支, 最小的也比她见过的大。可若说是千年的, 她又觉得有点夸张了
“百年”甄爷爷爱不释手的翻看着，“这个小的就至少三百年，这个大的绝对是两千年以上。”
“啊”甄奶奶吓得手抖了一下。
甄爷爷小心翼翼的把那株大的放在床上，只拿着小的那株给甄奶奶看道“你看看这根须, 还有这个, 这和甄家当年留下的一支五百年人参的特征简直是一模一样。我看古书上记载, 上了百年的人参，都这么长。可是哼，要不是臭小子跑的快，我现在就要拿棒槌揍他一顿，你看看这边，个败家子整整断了根根儿啊这又不是大白菜，随便这么断都行。真是气死老子了。”
“哈哈，老头子，算了，我们宓儿做事稳重，他肯定也是怕被人采了去，这才冒冒失失的将其弄了回来，否则你说那支千年的怎么完好无损”
“照你这么说，千年的他都能耐着性子将其完好无损的弄回来了，那百年的为啥要给老子断几根须这更应该挨打。这是明知故犯。”
甄奶奶看那嘴里说着揍人，面上却激动非常的模样。也不想继续这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头争辩了。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了笑容。
“这，这有了这个，咱们家是不是可以再做那”
甄爷爷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等甄致远这事儿过去。否则咱们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唉致远怎么就”甄奶奶说道，“这性子简直和他大舅舅一模一样。唉”
“是我强求了，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的。”甄爷爷叹气，“我爹以前就说，我命里无子，不要强求。要多做善事，方能求得一生安随，一脉传承。否则，甄家断绝不可逆转。
我自来心高气傲，算到在这里会有一子，便居家过来。生了致远之后，我更是觉得是老爷子老糊涂了。后来致远离开，我才渐渐开始明白。可惜，再怎么明白也无济于事。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甄国华的儿子居然，居然会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甄国华承认，自己不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可再怎么也利用自己的所学参加过卫国战争，救过无数苦难的民众，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国华。”
“我用我一辈子的功德做这昧良心的事儿，包庇恶人。实在是愧对甄家列祖列宗。”甄爷爷说着，看着手里的人参道，“宓儿是上天赐给我甄家的契机，希望他能把甄家的医术传承下去。如此，也就
够了。
这人参，若是没机会做成我甄家的救命神丹。就让我把它用之于民吧，就当是我甄国华生了个魔鬼，给天下苍生带来了灾难的补偿。希望我甄国华救的人，可以弥补那混账的罪恶。”
甄奶奶听着甄爷爷的话，眼神中的光渐渐的暗淡下去。
之前甄爷爷跟她说，她的儿子做了魔鬼，而这个魔鬼要回来避难，她还不相信。可是看到儿子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三九寒冬的湖水里。
但对方到底是她的儿子啊，她舍不得，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她知道老头子之所以答应自己留下对方，根本不是期望对方改过自新，而是怕那孩子狗急跳墙再做下更多的恶事。
或许她错了甄奶奶想，一个害过人的人，怎么能期望他真的能够改过自新。她的大哥不就是例子吗一次一次，直到把整个家败的干干净净。
甄爷爷起身去炮制人参，甄奶奶没事可做，就拿着手电筒跟在他后面给他照亮。没有了女儿和孙子们的甄家，变得空荡荡的。
甄奶奶好几次都仿佛听到了女儿的屋子里，有小孩子的哭泣声是她的大曾孙，曾孙女；还有大孙子的大呼小叫那个从小到大就爱卖乖的漂亮小家伙；小孙子的到处乱窜。眼睛红了酸，酸了红。
她到底没逃过与普通妇孺一般啊甄奶奶想，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的想要救儿子，怎么能把好好的家弄成如今这般。将从小到大，孝顺她，爱护她的女儿推的远远的
说什么怕被连累，去了之后不要寄信回来。根本是老头子怕她再心软，把女儿一家子害了。至于什么省城的战友。甄奶奶也知道，那是以前老头子的部下，对方寄信过来，从来不写地址，就是信的内容，多数时候也用的暗语。
对于甄爷爷的种种避讳，甄奶奶从来没有怨言。看着甄爷爷认真的炮制千年和百年人参，她只希望这人参能够救多点人。这样也好给他们老两口，以及他们的儿子多赎点罪。也好让她有生之年可以有脸再见见自己的女儿和孙子。
她的大孙子还说要带她去首都住王爷，大官们住过的屋子呢
只是她真的可以吗她在犯罪啊，从她和老头子决定救儿子开始。
金科县的一家招待所内，甄致远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最终以小不忍则乱大谋劝解了自己。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没有其他退路，甄家这里虽然不是最安全的，却可以暂时作为避难所。
只要他躲个一年两年，或者等岳父那边被人报复结束，他便可以再次东山再起。
他的父亲既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他回归，明日看在他的儿子女儿的面子上，就更不会赶他出门了。
“抱歉了，二姐。”甄致远想到甄宝宝，脸上闪过一丝柔软。那是真正爱护他的姐姐，相比大姐，那个明明只比二姐大一岁，比他大三岁，却总喜欢夺他东西的女人。他的这位二姐是真的爱他。这一点无论后来大姐怎么讽刺，编排也改变不了。“二姐，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好。可是弟弟也要活命啊。把你弄出去，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放心，我也不会跟大姐那女人好的，她如果真靠过来，我会让她知道，与狼为伍的下场，十一岁那年的事儿，我可还记得。”
“咯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提着开水瓶的庄敏满脸讥讽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自家男人，庄敏立刻一边关门，一边迫不及待道，“致远，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甄致远没说话，只是挑挑眉。和在外面不同，与庄敏独处的时候他的话总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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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敏也不在意。将开水瓶放在洗脸架边，几步就窜过来，一脸揶揄道“我跟你说啊，咱们居然跟你爹那大队的知青住在一个招待所。”
甄致远淡淡的看过去，心说怎么，瞧不起老子农村人怎么了嘴里却道“金科县就这么大，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这没什么奇怪。”
“呵呵，我当然知道没什么奇怪的。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庄敏笑道，“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什么吗你大侄子的。”
“我外甥。”
“呃，反正你们家乱的很，怪他是侄子还是外甥的。不都是他。”庄敏摆摆手，不在意道，“我刚刚听到两个女的在开水房后面的厕所里说话，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的，以为只是单纯的两个女人在吵架。后来听她们的口气才知道她们是知青。但随即又不对。搞了半天，原来她们一个是知青，一个不是知青。好像那个不是知青的女的还是没有介绍信的。”
“没有介绍信，她怎么住进来的”
“嘿嘿，当然是有人帮忙啊。并且你知道为啥那没有介绍信的女的能住进来吗”
“”
“因为那个女知青懂得模仿别人的笔法。”
“”甄致远蹙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你知道她俩在厕所嘀咕啥吗她们在嘀咕要举报你那个大侄子。”
“哼，我甄致远的外甥，我可以怎么样，那怎么说都是我甄家自己的事儿，也是两个小丫头片子惦记的。”
“嘿嘿，人家不但惦记，人家还要搞他呢。听说这群知青补习的时候，还是靠的你外甥，但是那女知青似乎又怕你外甥被录取了。反正是乱七八糟的，那个没有介绍信的女的，就是过来举报的。”
甄致远沉吟片刻，扭头问道“你认识她们吗”
“刚刚我特意等他们出来了才走的。”
甄致远点点头“我们刚来，就算我姐他们再不待见咱们，但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他们被举报，咱们也落不到什么好。”
“是啊，我也是担心，你大侄子被举报后，别人查到咱们这儿来。”庄敏说道，“可是，那女的已经将举报信寄出去了。”
“寄出去也没事，爹还在这儿呢。咱们干脆把我姐的事儿办好了再去大山村。我也看过了家里的屋子不多。到时候那小子肯定已经跟那个当兵的走了。其他屋子吗只要我姐出来，那三个不足为虑。”
“你姐会同意吗”
“会。”甄致远笃定道，“我这个二姐的性子我了解。只要你不得罪她，触及她的底线，她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你触及她的底线吗”
“怎么样”
“呵呵，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们甄家的三个孩子中，要说城府最深的，还是我这个二姐。”
“怎么可能”庄敏回忆今天看到的，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比她长得好，可是那人看着好像没什么特别，就是长得漂亮而已。
甄致远笑笑没解释，过了一会儿才道“今天以我了解的情况看，我二姐似乎并不想和我争什么，所有我如果在县城给她找好了工作，她会干净利落的走人的。”
“她，她要是出来，那家里不，不就是咱们的了”庄敏有些激动，虽然甄家的屋子没有他们在部队住的好，但那屋子，那环境，相比其他地方也不差。
“是不是你的可不好说，你今天的表
现可不好。我老子和我一样，最是护短。你回头可别三天两头得罪我妈。我妈那人你也不用去特意哄。你只要一天三顿记得做饭，然后洗好咱们一家的衣服其他什么事儿都不用管。”
“真的可是我听说”
“我们家和其他人家不一样，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妈不跟其他农村老太太一样就好。”
甄致远心中冷哼我老娘才不是普通的村妇
晚上七点多，招待所忽然来了一群带着红袖箍的红卫兵，这些人与甄宓儿当初在镇上看到一样，一手持红宝书，一手拿着红缨枪。
他们一来，整个招待所都热闹了。那些身上，但凡有点好东西的，恨不得藏到地底去。
差不多八点的说话，从下往上搜索红卫兵忽然从一间屋子里拖出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女孩发出惊恐的尖叫，惹来不少人的同情。
但随即人们就各自关门避嫌了。因为那女孩还没出门就开始攀咬起来。
“不是我自己做的，不是我自己做的，是王小双给我做的。王小双会模仿别人写字。是她给我做的，她怕咱们村的二椅子考的比她好，她让我去举报的。”
“王小燕你别血口喷人。”跟女孩同住一屋的一名知青紧张的喊道。
被人拽着头发的王小燕面色惨白，看样子已经有点吓傻了，根本不管屋里的王小双书什么，接着又道“同志，我真的没说谎，人家甄宓儿给他们补习，帮他们破解考试的难题，她和一屋的赵琳琳忘恩负义啊她们是白眼狼啊她们嫉妒，她们希望大山村的知青都考不上，就她们考上”
最终红卫兵将一间屋子里的三个女孩给走了，大山村的其他男知青本想大着胆子过来说两句的，可听到王小燕的话后，面色黑了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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