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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谷执法长老岳平峰重伤后，谷中的气氛不由紧张压抑了起来，时刻都会有岳长老门下的弟子在各处巡逻。
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几个人清楚。
谷中隔绝内外的大阵仍然开着，这些天唯一一次关闭是在谷主继任大典结束后七天，为了供来客离开开放了半日。
那次关闭，基本上所有来客都离开了，还暂留在七夜谷中的来客，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
好在晏无痕脾性虽差，情商还是有的，他并没有派人诘问留在谷中的客人，只是让谷中弟子多留意一下行为反常的客人。
至于鹤子墨为什么知道这一点，恰恰是因为他原本久不出门的人忽然出现在了夜阑城，被巡逻的弟子时不时打量一番。
紧接着，听到消息的长留道人就来了，又给这奇怪的局面添了一把火。
顾明的第一句话是，“道人也听到风声了？”
听到，与被上门告知，是两码事。
鹤子墨颔首，“有所耳闻。”
顾明斟酌了下，低声问道：“道人要插手这件事吗？”
“……”
顾明没有等到回答，又换了个问题，“道人可是在等人？”
“在等你。”
“！”
鹤子墨道：“你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便帮吾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去里面谈吧。”
顾明看向鹤道人所指之处，是凌渊长老经营的武馆。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武馆，武馆里有几名七夜谷的弟子正在讨论着什么。
他们听到有人进来，讨论声停了下来，纷纷看了过来。
“长留道人，鹤道人。”
问候声也纷纷而至。
顾明朝他们点了点头，简单打过招呼，跟着对此无动于衷的鹤道人走进了木门。
木门被他带上，隔绝了外头的视线和声音。
这里是武馆的内部，是空间与空间的通道，是如深海夹缝里的长廊，也是顾明初见鹤道人的地方。
幽蓝昏暗的光线下，鹤道人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若不是那个无影阁的人出声，他也不没能发现对方身边还有一个人。
外界都称莫仙人之徒鹤道人修为如何高深，性格如何冷淡，如雪山冰莲一样纯洁无垢，道心坚定。
顾明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莫仙人也是这样的人。
可真正见到人了，才意识到——与其说鹤道人是雪山冰莲，不如说鹤道人是深海里冰冷的海水，浩瀚而独特。
鹤子墨站在门前回头，“长留道人。”
顾明回过神，笑了笑，“抱歉，贫道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
鹤子墨不关心他在想什么，“进来了。”
“嗯。”
两人穿过墙走进空间，待扭曲的门闭合后，鹤子墨开口了。
“你的心魔未消，却又打算留下，这是为何？”
顾明有想过鹤道人会问这个问题，却没想过当他问出口后，该怎么答。
“……贫道担心你的伤势。”
各种缘由，皆为这一句话。
鹤子墨轻笑了声，“呵，那你的执念呢？”
顾明认真道：“人活着，执念总是会有的，只不过他是贫道这些年来的心魔，你却是贫道现在的执念。”
“鹤道人，鹤子墨，贫道说过，你的劫，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哦？哪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连七夜谷也不一定能抗衡的大敌？”
顾明道：“道人说笑了，七夜谷底蕴丰厚，在贫道看来，或许这一战会打得很艰难，但它不会输。”
“不会输，不代表不会死人。”
鹤子墨眸色微暗，“七夜谷不会灭，但裴玉不一定能活。”
顾明会意，“道人想要贫道帮忙照顾照顾裴道友？”
“……嗯，多留意便可。”
两人安静了一段时间，顾明开口道。
“贫道还有一事相问。”
“？”
“等事情尘埃落定后，道人打算一直留在七夜谷吗？”
鹤子墨闻言，稍稍抬起浅淡的眸子，以一种淡漠且倨傲的姿态审视着长留道人，然而眼尾的那一滴惑人泪痣又减弱了他神色里的锋锐感。
因他这细微的动作，肩膀上垂落的发丝滑落回背后，在衣袍背面的灰白蛇的图案上勾着线，恰好勾到了蛇信的位置。
“吾不会因一人而停留。”
顾明愣了下，“那你的劫怎么办？”
鹤子墨似笑非笑，“长留道人未免管得太多了。”
话语十分具有攻击性，就像是浩瀚大海一样，静则如镜，动则成灾。
顾明心知自己的话惹到了鹤道人，顺从道：“是贫道多言了。”
话音刚落，空白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下，快得好似错觉。
鹤子墨庞大的神识与灵力迅速扩散，捕捉到异动的来源，强行将空间撕裂开了一个长宽足有一尺多的口子。
他侧头看去，对面的人身着玄衣道袍，冰冷的眼神里压抑着怒火，与他对视着，除了头与双肩的部位从口子里露了出来，其他都藏于幽暗深蓝的长廊空间里。
顾明跟着看了过来，略有些诧异的喊道：“凌长老。”
看到顾明，凌渊顿了下，眼底的火气褪去了几分，“长留道人怎么也在此处？”
顾明迅速过了一遍鹤道人和凌长老之间传闻的关系，说道：“贫道在与鹤道人探讨道法。”
鹤子墨：“……”
没看出来长留道人避重就轻的能力还挺强。
凌渊：“……”
你看我信吗？
气氛僵持了息，凌渊忽然动了。
他的身影忽然扭曲一瞬，瞬移了进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柄剑，杀意凛然地提剑刺向了鹤子墨。
鹤子墨收敛神识，撕裂出缺口的灵力回旋，犹如无形的鞭子般狠狠地捆住了凌渊的剑。
与此同时，顾明也出手了，拂尘从袖中脱手，恰好在无形长鞭束缚住剑的那一刻捆住了剑身。
僵持的这一瞬，空间的缺口迅速闭合，只留下微末的幽光闪烁。
顾明开口问道：“凌长老，你要做什么！”
凌渊用力挣脱了剑上的灵力束缚，拂尘也因顾明没有施加灵力顺势被甩了开来，他冷声道：“我在做什么？长留道人不是心知肚明吗？我不过是想铲除七夜谷潜藏的隐患。”
顾明：“？！”
什么心知肚明，什么七夜谷潜藏的隐患？
“长老认为是鹤道人偷的轮回珠？”
长留道人脱口而出的话让鹤子墨侧目，勾起了一抹淡极了的冷笑。
凌渊冷哼一声，“看来顾道友心里还是有数的。”
顾明摇头，“不，长老你误会了，贫道的意思是，轮回珠绝不可能是鹤道人偷的。”
鹤子墨勾起的唇角并未抹平，反而眼眸里多了几分不易被看透的兴味。
凌渊道：“我听闻顾道友与他一见如故，你的话，我不会信。”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水柱从地面喷涌而起，就连能够触顶的天，也在往下下着如针般尖锐的细雨。
凌渊不愧为七夜谷的定武长老，且不说武力值，单对空间的掌控力就让鹤子墨勾起的笑淡了下去。
这份空间的掌控权，有大半在那一霎被夺取。
在场地压制下，鹤子墨和顾明不得不狼狈的避开突起的水柱，然后借由顾明的木系灵力迅速撑起一片屏障抵挡各方位而来的攻击。
刚稳定下来，顾明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忽起的水龙卷，急语道：“鹤道人，我木系法术主修攻击，凌长老的攻击我不一定能撑下来。”
鹤子墨闭了闭眼，说道：“交给我吧。”
时间不过转瞬，凌渊提着泛着蓝光的剑，携多处水柱与细雨混卷而成的水龙卷，以浩大的声势刺了过来。
犹如深海巨浪，人力难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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