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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同意吧？毕竟当初我只是想回家而已。现在我人都已经在家里了，且他三年了也不改初心，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蒋绍平道：“若是你不愿意，殿下也绝不会强迫于你。”
惊春道：“我根本不担心这个。”顿一顿，她才犹豫着问，“他……是怎么认识姜坠的？”
蒋绍平却道：“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亦不好多言。”
惊春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与蒋绍平告别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他们说话又没避着人，赵惊凡更是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一见她上来就忙问：“那怀王……明天到底是要来作甚？”
惊春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知他想作甚？”
“可你们刚才不是说……”
“说什么了？”惊春抢白他，“我怎么不晓得？”
眼见她要耍赖到底，赵惊凡也就不敢多问，生怕问了她要恼。
坐定以后，惊春想想还是不太放心，特意叮嘱赵惊凡一句，“不需要告诉娘，就只说明天有个朋友请我们吃酒就好。”
赵惊凡道：“恐怕我说了她也不信哩！”
如此行到家门口，赵惊凡率先蹦了下去，倒是一路都不太说话的姜随叫住了她，“惊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自打他住过来以后，他就没叫过她名字，偶尔同旁人提起她时，也坚持喊她阿坠，今日忽然转性，立即让她下一沉，预感不妙。
“叔叔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下人们鱼贯而出，很快人都走空，连驾车的车夫们也悄悄避让开去，一时间偌大的车内就剩下他们两个。
姜随沉吟了片刻，却是说：“若明天怀王向你求婚，你先暂时不要答应他。”
惊春即刻问：“为什么？”
姜随道：“你忘了我曾与你说的？包括那不省心的大房，你一共收了五位男人进我们家门？倘若你答应了怀王的求婚，要进他家门，那你让那些男人如何自处？”
等等，这话姜随就是随便提了一提，她压根儿没仔细想过其中问题。
还有那个流了的孩子……
当时赵傥一听说她流产，便说是姓沈的要倒霉，所以孩子肯定不是谢莲生的，若不然他也不敢幸灾乐祸，必定要惋惜两句才是。
“他们……”惊春倒真被难住了，“给钱打发了不行吗？”
旋即又回过神来，“就算后院有男人，那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女儿！哪里轮得到我来操心？何况他若要娶我，哪有我拒绝的余地？那时候他还只是郡王，我又想着天高皇帝远，跑回家来也就没事了。可现在他都亲自上门来了，你要我怎么办？”
姜随道：“你只管拒绝他就是了，有什么麻烦，都由我来承担。”
“可是，可是你就没想过，我喜欢他呢？”越说到后头声音越低，惊春从前在这方面是再坦荡不过，喜欢姜付林就和他在一起，看上谢莲生便高高兴兴同他睡，从未觉得有什么好羞的，可这时候在姜随面前，却脸上莫名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下就轮到姜随难过了，“你是真心的？”
“至少现在我还是喜欢他的。”
“那也不能答应他。”姜随深吸了一口气，“嫁到人家那里去做媳妇，怎能同在自家当家做主相比？哪个快活哪个委屈，你自己不会算？”
“可叔叔又怎么知道，我嫁过去就一定会受委屈呢？既然与他成婚，条件我肯定也会在婚前同他说好——也莫说什么人心易变，世道艰难，眼下都过不好，以后又怎指望的上？便是您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指鹿为马，把别个认作您闺女吧？”
姜随却放软了姿态，以退为进，“就当我求你了，行不行？”
惊春道：“叔叔你莫要想太多，他明天还未必会做什么呢。到底现在他是怀王了，可我是什么身份？不说身份不相配，就是他想娶，我敢嫁，也要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当年一盏九转琉璃灯就险些要了我的命去，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怀王妃位，比不得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恐怕到时想害我的人更多呢。”
姜随道：“你是我姜家的女儿，绝没有配不起他的说法，你不要妄自菲薄。”
“可我真不是叔叔的女儿啊。我亲爹还没个正经活计做呢，全靠他姐姐接济才能过活，后来抛下我们去，我就自卖自身当了奴仆。想来叔叔在找过来前，也已将我的身世查了个一清二楚，我当年在老爷后院里是个什么身份，您应该有所了解才是。”
姜随却沉默了。
惊春叹了一口气，“所以啊，姜家的女儿，我真不敢当啊。”说罢就要下车去。
“你再等等！你就不好奇，是谁雇了剑落门的人来杀你吗？”
惊春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了姜随，“叔叔可不要在这上头骗我。”
姜随道：“那明天怀王之事……”
惊春马上抛弃了立场，“叔叔都不怕麻烦了，我又怕什么？”
姜随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反应相当赞许，“是姜付林。”
“阿林？为什么？”
剑落门的人当初就说是为姜付林所雇，只是她从来都不肯信而已。
因为她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姜付林要杀她的理由。
而今天，姜随给她了一个理由，“因为你是姜盈。大哥死前一早立下遗嘱，说他走以后，他名下的一切产业都归姜盈所有。”
所有产业都归她所有，那她才是姜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姜付林原本就立身不正，他生父到底是不是姜移一直有所争议。如果他想要掌控姜家，就一定要先把真正的继承人除去才行。
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若是这样，也算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子。
就像他当年与她欢好时，那根东西始终软趴趴的不顶用，就是因为他看见了姜移，所以不敢硬。
可是当姜移一声令下，他也能毫不留情的……不顾她的意愿，闯进她的身体。
所以当她变成了他的拦路石，那他也会选择一脚把她踢开，而非留她一命。
“我知道了。”想起往事，惊春的肺腑间一片冰凉，“多谢叔叔提点。”
姜随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臂，“那你想要姜家吗？阿坠？”
她又转过头去看他，眉头皱起一点点，恍若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叔叔……为什么要这样问？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如果不想做姜坠，你也可以做姜盈，大哥的产业都是你的。”
“可是我把姜移杀了。”
“只要你得到了姜家，杀大哥的人就是姜付林。这世上从来都只认成王败寇，到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世人只会相信姜付林为求权势，甚至不惜杀了他生父，而不是从你这个女儿身上挑骨头。”
惊春摇了摇头，“不是的，叔叔你会错了意。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变成一个人，不管我到底是谁，是一个孤魂野鬼，还是因为梦将离的缘故失去了记忆……如果是因为梦将离，我只记得我是谢惊春，那你不觉得可怕吗？你的女儿，从来都不只是你的女儿而已。”
姜随这时候却笑了，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明知真相可能如此，却还坚持要认你回来吗？”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你真正的身份是圣人的独生女，是大雍未来的继承人——哪怕皇后的嫡子回归，你的东宫位也并没有被废。所以你一定不能答应怀王的求婚，不能从皇室嫁出去，不然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太子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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