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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岁青自从有了一把新吉他之后, 时不时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晚风看他每天擦琴两三次,连琴包也不放过,觉得这人洁癖过了头,善意提醒:“那个,其实乐器这种东西还是经常用着比较好。”
晚风觉得自己说得没毛病, 结果徐岁青放下擦琴布,把琴拿出来, 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想听歌就直说, 要是我心情好也不是不能满足你这种无理要求。”
说实话, 晚风觉得徐岁青那时候看起来, 有点智障。
“不用, 我不想听,只是提醒你。”晚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否认。
换来徐岁青一声轻笑,语气比刚才更傲慢。
“你什么时候染上了不诚实的毛病,说实话我也不会笑话你。”
晚风眉头颤了两下:“学长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徐岁青没接茬。
晚风以为这位仁兄就这样消停了,结果过了半分钟,屋子里响起了琴声。
上次自弹自唱的尴尬事件,晚风还记忆犹新。
这前奏还没结束, 晚风拿上包就逃:“我上班了, 学长你继续。”
徐岁青:“……”
人都走了他还弹个屁。
再比如, 徐岁青这几天在家里弹琴的频率翻了好几倍, 严重影响到徐久依在家自习。
“小久, 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徐久依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完全没兴趣:“我不听,哥,你安静会儿吧。”
徐岁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最近的流行的歌我刚学的,你听听看。”
徐久依捏了捏笔杆子,接近崩溃边缘:“你想让晚风姐听你就去超市弹,别来祸害我这个高中生。”
听见晚风的名字,徐岁青像是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
过了几秒,他拿着吉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说:“谁稀罕给她听,这琴手感一般般,我是为了凑合用,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才顺便练练的,你个高中生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徐久依:“……”
我哥怕是个智障。
这样的奇怪的举动进行几天后,得不到晚风的半分关注之后,徐岁青也停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的人格魅力远远比不上超市里那些货。
晚风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请徐岁青吃了一顿饭,剩下的钱留下生活必需的,全打到了晚铮卡上。
虽然不到一千块,可是她的一片心。
晚铮收到转账那天挺惊讶,转而把这事告诉了肖曼。
一个多月过去,再大气也消了一大半。可肖曼是个要面子的,要她低下头给女儿赔不是,这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别人给她一个台阶下。
“老婆,你看看晚晚,真是长大了,都能自己赚钱了。”
晚铮在部队里待太久,不会说那些委婉的话,一张口肖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肖曼停下手上切菜的动作,“哼”了一声:“是啊,你的好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家都可以不回了,多能干。”
“行了,你跟女儿置什么气。”晚铮半哄半讲道理,“再说女儿不愿意出国,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我以前在部队没办法,现在退下来了,你就当多给我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了。这晚晚眼看都上大二了,也在咱俩身边待不了多久了,女大总是不中留的。”
“我这番苦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从小到大,你不着家的时候,我又当爹又当妈,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嫌我这个当妈的管的多了。你说生孩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咱们从小是穷着长大的,我不想让晚晚也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让她以后都过得好,这一辈子活得轻松点,难道也有错吗?”
晚铮有所动容,肖曼打肿脸充胖子,给女儿穿名牌用品牌,打造出一个名门闺秀的感觉,做法是欠妥,可其中深意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你的爱没有错,方式太强势了,晚晚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把自己想要的强加给她。”
“你们父女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这得过且过没志向的点就是跟你学的。你说你当初要是主动去跟你领导……”
肖曼自知失言,改口道:“总之,她今后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晚铮接下肖曼手上的活,打发她去休息:“别怄气了,正好你最近调休,咱们接她回来,就当旅游了。”
肖曼没有说好,但也没拒绝。
——
周五是超市进货的日子,送货车一般十点多来,店长今天家里有事,就晚风一个人。
送货师傅把货卸下来,垒起来比晚风个子还高,宛如几座大山。
晚风庆幸此时店里没什么生意,挽起袖子就开干。
挥汗如雨半小时,力气有限人手有限,也没见货少多少。
晚风擦了一头的汗,没得选择只能继续搬。
她弯腰把一箱矿泉水搬起来,觉得要提高效率,又把东西放下,在上面加了几瓶包装好的老干妈。
搬起来的一瞬间,晚风惯性往前倒,勉强站稳后,抱着东西小步小步地往店里挪。
东西重,可重心不稳看不见路又不敢走快,这几步路在个时间内感觉是天涯海角。
晚风双手颤抖,就快撑不住,突然有一双手接了过去。
此刻死了也值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晚风甩着手,看徐岁青轻松地把东西搬进去,双眼就差没发光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帅。
徐岁青干起活来比晚风轻松许多,看起来毫不费力。
“怎么你一个人?”
晚风把东西递给他,回答:“店长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
“就你这豆芽菜,搬到地老天荒吧。”
晚风有求于人,不跟他斗嘴,干笑道:“那你这个大树苗就帮帮忙。”
徐岁青时刻不忘给自己讨点好:“我帮你搬,你给我什么好处?”
晚风豪气冲天:“前面新开了个冰淇淋点,有柠檬口味的,我请客。”
“我不吃。”
“那你要什么?”
徐岁青眼珠子一转,“我学了几首新歌,你听听。”
又是歌。
晚风现在听到歌这个字都觉得热。
晚风换个角度来拒绝:“学长你应该换个地方散发荷尔蒙,之前我们去过的广场就不错。”
徐岁青强行曲解她的意思:“你送我吉他,还不允许我用了?”
“你用啊,你随便用,我的意思是——”
“搬完我回去拿琴,中午我请你吃饭。”
徐岁青就这么愉快地替她做了决定。
晚风:“……”
还没吃就感觉自己要消化不良了怎么破。
徐岁青能者多劳,一堆货总算赶在午饭前全部整理好。
趁外卖还没到,徐岁青回家拿吉他,晚风借着理货的由头,避免了跟他近距离接触。
时间久了,感觉好像也那么糟糕。
毕竟有个行走的cd机给你现场直播开演唱会,也不是什么坏事。
吃饭的时候,没有琴声了,店里安静得可怕。
晚风发现了,就算她和徐岁青认识一年了,关系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僵了,可知道静下来独处,他们往往就会陷入这样长久的沉默。
她本就不是擅长挑起话题的人,徐岁青倒是擅长,可他此刻好像也没有这种心思。
晚风心不在焉地挑菜,回想着上洗手间这个借口自己今天用过没有。
徐岁青看她手上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菜都快喂鼻孔了。”
晚风回过神来,手没拿稳筷子,菜倒在地上,沾染些油在衣服上。
徐岁青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皱着眉说:“你怎么吃个饭都能发呆?”
晚风觉得自己傻透顶了,尴尬地解释:“意外,这只是个意外。”
“你脸上还有。”
晚风想去死一死,她正准备伸手去拿纸巾,徐岁青却先她一步。
“你看得到在哪吗?这么傻,别动。”徐岁青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力道合适,把她左脸颊的东西擦干净。
分明是隔着一张纸巾的。
你心跳个什么劲儿啊,只是擦个东西!
晚风在心头怒吼。
“你先吃,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晚风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溜走,刚站起来就被人叫住,不是徐岁青的声音,而是——
“晚晚。”
晚风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回头看见肖曼和晚铮站在门口,整个人完全傻掉。
晚铮对上徐岁青的眼神,点点头算是招呼。
徐岁青阅人无数,第一次知道了紧张是什么感觉。
晚风反应过来,顾不得自己的衣服,一个多月没见,还是想念的。她跑过去挽住晚铮的胳膊,喜滋滋地问:“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肖曼顾及还有外人在场,有些情绪忍住没有发作,看着晚风,别别扭扭地说:“我们不来怕是请不动你这个大小姐回家了。”
晚风放软语气,像是撒娇:“妈妈。”
晚铮摸摸女儿的头:“行了,今天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明天就跟我们回家。这暑假也快结束了,你这离家出走也该结束了不是?”
晚风犹豫片刻,问:“那出国的事情……”
话一出,徐岁青在旁边听着,心也跟着被提起来。
肖曼和晚铮交换一个眼神,最后败下阵来,没好气地说:“随你的便,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晚风开心地抱住肖曼,“妈妈你真好!”
肖曼分明是开心的,脸上却还绷着。
晚铮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时才看向徐岁青:“晚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
晚风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
她从想过父母会来这边,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的电话,“同学”这个身份出现率还挺高的。
“是,他叫徐岁青,我们一个学院,他比我大一届。”晚风看向徐岁青,“学长,这是我爸。”
“叔叔好。”徐岁青恭敬地打招呼。
晚铮好歹是部队里训练过的,对上一个毛头小子,自然有些不怒自威:“小徐,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顾了,晚上一起吃顿饭?”
徐岁青听出其中的语气,更不会应下了:“顺便的事情,叔叔您客气了。”
肖曼一秒也不愿意女儿在这里多待:“收拾收拾,你们老板在哪,把工作交接了。”
晚风为难:“店长今天不在……”
徐岁青是个识趣的,站出来说:“你先回去,店里的事情我跟店长说。”
晚风知道徐岁青每天也有兼职,麻烦他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
肖曼打断,看了眼徐岁青,话里有话:“你麻烦别人够久了,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晚风再傻也听出不对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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