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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水淳听到有马车在他们前面要出城，谨慎地道：“别跟他们撞上。”
赵孟便在城墙的阴影里勒停了马。
甄璃将帘子挑开了一条缝，远远看到城门口拦下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看起来很普通，不像是什么豪门大户的。
没有手令，这种时候一般人出不了城。甄璃有些急躁，怕两方拉扯起来耽搁了时间。不想那车夫和士卒说了几句话，士卒就一挥手放了行。
甄璃看着打开的城门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没有些身份关系，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来碰钉子。虽然这辆马车普通，里面做的人可未必普通。
她有事在身，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就放下了帘子，要催促赵孟快点跟着出城。
赵孟忽然有些迟疑地回头低声道：“王爷，刚才那人有些像是邬公子……”
朱水淳一怔，道：“你看清楚了？”
赵孟道：“有点远，天又黑，没看真。就是觉得身形有些像。”
朱水淳皱起眉。
甄璃想着等会聚宝山可能会发生的事，对是不是邬宸都没有兴趣，她扯了扯朱水淳的袖子，道：“别管了，我们走吧。”
朱水淳犹豫了一下。
不是邬宸自然最好，但如果是邬宸呢？
邬宸为什么要扮成车夫这个时候出城？他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办？为什么不留个话？
甄璃有些急地道：“天亮前还有赶回来，也没几个时辰了。”
朱水淳对赵孟道：“走吧。”算了，邬宸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管什么事，还是等他从聚宝山回来再问。
守门的士卒正要把城门关上，看到又有马车过来，忍不住嘀咕道：“今晚这是怎么了？”
赵孟出示了甄府的腰牌，士卒一看是体仁院的，二话没说就放了行。
马车飞奔出城。
赵孟驾着马奔跑了一段路，忽然道：“刚才那辆马车和我们一个方向。”
甄璃一愣，道：“去聚宝山？”
她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这一晚没有月亮，出了城官道上一片漆黑，只有马车前风灯一点幽暗的光，照不到两米远。
甄璃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去聚宝山？”
赵孟道：“我听到马蹄声，和我们是一个方向。”
甄璃侧耳听了听。
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风声、他们这匹马的马蹄声和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里回荡。
她对赵孟大为佩服，赞叹了一声。
朱水淳会然道：“这条路除了通往聚宝山，还通往哪里？”
赵孟道：“那就是通往京口了。”
甄璃松了口气，道：“若等会往京口而去，就不必理会了。”
朱水淳却沉声道：“若是等会他往京口而去，就追上去。”
甄璃一怔，道：“做什么？”
朱水淳道：“这是要从京口出海。”
甄璃不解道：“那又如何？”
朱水淳眼中闪过戾气，道：“邬宸为什么要出海？”是他自己要出海，还是他奉了什么密令？
甄璃愣了一下，道：“也不一定是邬宸啊……”
朱水淳道：“若万一是呢？”
甄璃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如此紧张。但如果真是邬宸，这么深更半夜，一声招呼不打就要出海确实太过诡异。
甄璃有些犹豫地道：“要是追上去不是邬宸呢？或者车上……”
邬宸如果自己一个人走，没有必要用马车。而能让邬宸扮作车夫，车里人的身份可想而知，自然更加尊贵。
那会是谁？
两人一时沉默无语，都有些紧张地等着赵孟给出最终答案。
马车过了一个岔道，赵孟道：“是往京口而去。”
朱水淳咬了下牙，道：“追。”
马鞭在空中抡了一个圆，带着尖厉的呼啸声抽在马背上。
两匹马吃痛，发足狂奔。
甄璃有些被动的跟着狂奔的马车偏离驰向聚宝山的线路。
她不至于天真得要阻止朱水淳去追邬宸的马车，虽然她不知道朱水淳和邬宸之间一直在计划着什么事，也不知道朱水淳追上邬宸后要做什么。
她对邬宸并无太多的关心，但若是真的要见证两人反目，甚至发生流血冲突，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甄璃忽然觉得有些想吐。
也不知道是对于要发生的事感到紧张，还是马车在告诉飞驰中颠簸得过于厉害。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听到了除了他们这辆马车之外的另外一辆马车的声音。
朱水淳沉声道：“你先上去拦住他们！”
甄璃怔了一下，赵孟已腾身而起。紧接着她只觉眼前一花，只见朱水淳蹿出了车厢，接过赵孟手中的缰绳。
听到前面的马猛然发出一声长嘶。
甄璃一手抓着窗边的扶手，一手紧张地掀开帘子探出头。
赵孟已经站在了前面那辆马车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
“邬公子。”
甄璃听到赵孟的声音。
虽然不是很响，却在夜色里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甄璃一颗心直沉下去。
两辆马车都被勒停下来。
官道上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吹过。
甄璃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些受不住，忙探出半边身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萧杀的气氛被她的呕吐声打破，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尴尬地对峙。
甄璃感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虽然眼下灯光昏昏，想来是什么都看不见，仍然让她大感狼狈。
朱水淳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地道：“你没事吧？”
甄璃想说没事，然而回答朱水淳的只有更大的呕吐声。
尴尬的沉默又维持了几秒，终于从邬宸那辆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道：“是王妃吗？”
这个声音甄璃再熟悉不过，却是一个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声音。
贾探春。
甄璃震惊得连呕吐都忘了。
朱水淳也是一怔。
邬宸沉默了一会，翻身下马。
马车的门被从里打开，邬宸伸出手，将车上的人扶了下来。
不是贾探春又是谁？
贾探春走到甄璃边上，关切地道：“娘娘你没事吧？”
甄璃失声道：“怎么是你？你在搞什么鬼？”
贾探春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轻而坚定地道：“我要和邬公子去南海。”
甄璃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私奔？？？
朱水淳也明白过来。
他没想到是这样闹剧地收尾，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邬宸喝道：“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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