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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笑我晚自习的时候时不时的朝着陆言的位置的方向瞟一眼。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陆言也没有回来。
等人都差不多离开了，顾笑我才把自己又一次去超市买好的苹果放到陆言的桌子下面。
即便人不在，陆言今天也收到了很多的礼物。
顾笑我放好苹果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今天晚上想去操场走一走。
如果雪化了，就去跑一跑，如果没有的话，就去走一走。她这样想着，跟陆衍说她要去操场，让她先回去。
陆衍问她:“你去操场干什么？天气这么冷……”
顾笑我:“也没有多冷了，我就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怕待会睡不着。”
陆衍这才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哦。”
“嗯。”
她一个人走向操场，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地上的雪应该是被人清理过了，只有中间的假草坪里有很多，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面几乎没有什么雪……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步子慢跑起来。
沿途风景倏忽而逝，风就像温柔的刀子刮在脸上，虽说凛冽可也不至于太凛冽。整个操场唯她一人，远处的外面的街道上还有隐隐约约关于圣诞的歌曲不断回荡，还有食物的香气飘扬在街头巷尾。她跑了一圈，有些微微的出汗了，于是她便停下了脚步，打算再走一圈就回寝室。
抬头看，星星还是布满了天空，哪怕这个城市有无数烟火王天上飞去，也没有阻挡住这清澈的夜空中所散落的闪烁的光芒。
顾笑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她曾经有过无数次那样的瞬间，每当看见那种浩瀚到让人望而生畏，望而生叹的景象时，她总是觉得，一个人是十分渺小也是十分脆弱的。
所谓沧海一粟。
这个世界太大。大到哪里都是空空荡荡，可是哪里却又布满了人流。说不清的矛盾。
她很想去到很多的地方。
那天宋爸爸告诉过她的话，这几天总是时不时的回荡在她的耳畔。
她以后要干什么呢？她会成长为一个怎样的大人？在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过怎样的生活？
这个世界太大，大到可以有无数种选择，选择职业，生活的地方，选择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谈恋爱而结婚……
可是，她看见的东西缺太少了。
她就像站在井里仰望着天空的那只青蛙，所在的地方太狭隘，有的选择也太少。
以前，她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感受。那还是她在小村子里和阿婆一起生活的时候。
那时候，她常常觉得日子懒散而悠闲，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学生娃娃们上学放学总是吵吵嚷嚷。她也是那吵吵嚷嚷群体中的一个。
那个时候，她也曾有过那样的忧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在这个村子里待一辈子，等不读书了，就守着家里的几亩田地，一辈子就那样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那时候她所在的地方是那样小，所有的选择是那样少。
后来她离开了村子，去到更大的城市。她以为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样子。她在这里读书，虽不算勤奋，但也踏实诚恳。可是当她仰望天空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还是那么小，即使到了城市里，她也没有多少选择。
所有小孩子都想做自由的飞鸟，可是所有的小孩子在长大的过程里都得迫不得已去思考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深思过的问题。
我要去哪里？我要干什么？
顾笑我觉得，如果她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他就不能那样轻易的去做出选择。因为那些选择太少了。她怕一旦选择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就像她宋爸爸一样，她也换位思考，想着自己，如果以后为了赚钱，而每天去做一些简单而又单调重复的事情，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期待的吗？
可是她又究竟期待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年轻时，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可是少年却一再苦恼，因为他们没有找到答案。
顾笑我叹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走完一圈，感觉身上的汗也消下去了。于是慢悠悠的朝寝室的方向走去。
冬天太冷了。这种天气，已经冷到了让然连衣服都不想脱。
走出操场，顾笑我打算从行政楼抄近道走向寝室。这个时候，人已经很少了。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回到了寝室。原来夏天的时候，晚上还老是会有几个男孩子约到操场去，打一场夜晚的篮球，现在因为天气太冷了，人们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
顾笑我快步向前。只是。
顾笑我发现，她前面有一个人的背影，很像陆言。
头型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连走路的方式也和陆言的很像。
再仔细一看，顾笑我确定了，那个前面走着的人其实就是陆言。
“陆言！”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前面的那个人转过身子。
陆言惊讶地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大半夜的，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校园街道上，他听见了顾笑我在叫他。
若不是真的回头看见了她，他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顾笑我？”他停下来脚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笑我赶忙跑过去，到他身边，“我刚才去操场上遛了一个弯儿……”
陆言:“哦……”
顾笑我问他:“怎么样啊？信息大赛，是不是第一名？”顾笑我的语气里带着几许夸张的成分。
陆言忍不住笑了:“是啊。”他说。
顾笑我:“你们可真是厉害！”
陆言:“其实这还是要谢谢你……”
顾笑我:“客气了客气了……”
两人一下子再没有话说。
顾笑我忽然有一点后悔，她自己叫住了陆言，因为她都没有想好要和她说些什么，以至于现在问完了信息大赛的问题之后她就无话可说了。
空气里有种让人尴尬的沉默。
陆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看到你给我的圣诞节礼物了。谢谢你啊。”
顾笑我有一点惊讶，因为她没有想到，陆言桌子底下有那么多的礼物，他都还能注意到她送的那个。
所以……他应该也看到那张纸条了。准确的说，是他先看到了那张纸条了，所以才知道她给了他圣诞礼物。
“不用谢！”顾笑我说道。
他们一起开始往寝室的方向走。
“你怎么想到买苹果的啊？”陆言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强行尬聊，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就觉得自己有一点蠢，但是说出去的话句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顾笑我又想到了今天收银台上那个小姐姐说的话，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苹果，是圣！诞！平！安！果！圣诞老爷爷亲自栽的你知不知道？”
陆言乐了:“厉害厉害……”
顾笑我问他:“省中好玩儿吗？”
陆言把手揣进兜里，又摸到了那个凸出来的石头，他说，“挺好玩的，没有我们学校大，但是装修，基础设施都比我们这里要好。”
顾笑我:“那你之后是不还就要到那里去上高中啊？”
陆言深深看了顾笑我一眼，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吧……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顾笑我没有想到陆言会这样回答她。她以为以陆言这样的个性，应该有着一个明确的方向，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怎么走，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千万不能回头。
可是陆言给了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好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未来一样。
陆言又问:“你的头脑风暴锦标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新年第三天，也就是一月三号，顾笑我就要去参加初试。
“还行吧……这几天都一直在看着……”顾笑我说呢。
“哦……加油。”
“嗯嗯。”
走了一会儿，顾笑我又出声叫住他:“陆言……”
陆言偏过头来看她:“嗯？”
顾笑我忽然很想知道，天才如陆言，想过以后要干什么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顾笑我缓缓开口。
陆言:“什么以后？”
顾笑我:“就是以后要做什么样的工作？要在那里生活？……之类的问题？”
陆言:“没有。”
顾笑我:“啊？”
陆言:“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顾笑我:“可是早晚有一天，‘以后’是回到来的啊……”
陆言笑了一下，“那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已经有答案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很多事情现在想太多了都没有用……就像你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到这个学校来，会认识我……和陆衍啊!所以想那么多没用的，耽误时间还消磨意志。你只需要一步一步向前走就是了。走着走着就有答案了。”
顾笑我听见陆言说的那么些话，一下子心境忽然明朗了起来。
好像真的是那样。
走着走着，一切就会有答案的。
只有你一直在向前，一直在进步……
“你说得很对！”顾笑我忽然笑了。那笑容皎皎，似星河明月闪烁，在黑夜里也显得如此清晰。陆言愣了愣，转移了视线。
“笑我，你以后……还打算去B高吗？”陆言问。
“……应该会去吧……”她说。
“哦。”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笑我的宿舍大门前。
“那我就先跟你说拜拜了！”顾笑我朝着他挥了挥手，准备向门里走去，“明天再见！”
“等一下……”陆言说。
“啊？怎么？”顾笑我问，停住了原本已经迈开的脚步。
“这个……”陆言把兜里的那颗时光宝石拿了出来，递给顾笑我，说到，“给你。”
顾笑我双手接过，看见是一个像猫眼形状一样的宝石，里面还有一幅画，一只狐狸，和一个王子。
小王子。
“圣诞节的礼物吗？”顾笑我内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因为那种触动，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它们，用一种轻快诙谐的语气问陆言。
陆言点了点头:“嗯。圣诞节礼物。”他在最初看到那个小女孩子在卖这种石头的时候，他就想把它送给顾笑我。
其实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巧合的机缘，是注定无法实现的。就比如说如果他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子，他就不会想到去买什么圣诞礼物，如果没有在这四下无人的夜里遇到顾笑我，他或许等到明天，也不会把这所谓的时光宝石给她。
顾笑我调侃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到送人圣诞礼物的呢……”她扬了扬那颗猫眼石，说道:“谢啦！”
陆言笑了笑。
顾笑我挥手与他告别:“那我走了，圣诞节快乐，陆言！”
陆言看着她朝着宿舍的大门走去，没有回头，等到她已经走得有点远了，他才小声地也说了一句:“圣诞快乐。”然后把手踹在裤兜里，朝着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了。
一进门，宿管大妈就叫住了顾笑我:“站住站住，你是谁？哪个年级哪个班的？迟到了知不知道啊？”
顾笑我马上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表，真的……已经二十三点零二了……
顾笑我回头去看她一眼，那个宿管大妈竟然马上就把她给认了出来，“……你！你！你不是上次那个迟到的小女生嘛……”
顾笑我一脸无奈地朝着她笑了笑:“是我，阿姨……”
宿管大妈:“唉……你们这些年轻小娃娃啊……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初中生不能谈恋爱……怎么，怎么不听呢？”
顾笑我一脸黑线:“阿姨……我没有谈恋爱……”
宿管大妈嗤笑一声:“小姑娘？你还想瞒我吗？我都是过来人了，刚才我站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本来我都已经打算关门了，就看见一男一女在宿舍大门口你侬我侬，依依惜别……本想着好好教育一顿，结果……”
结果发现你已经教育过了……
顾笑我摸摸在心里补充道。
“阿姨……”顾笑我还想辩解。宿管大妈大手一挥:“证据确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有眼睛自己能看见，你就说怎么办吧！”
顾笑我:“……”宿管大妈真的是惹不起的生物!太可怕了！
她发现了自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能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地说:“阿姨啊……其实上一次我听了你给我讲的那些话，内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你说的没有错，刚才那个人的确是我的男朋友，不过从明天开始，就再也不是了！”
宿管大妈一脸懵逼:“啊？”
顾笑我继续说道:“因为就在刚才……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已经和他分手了……”顾笑我说着，逼迫着自己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什么狗血套路……
宿管大妈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是这样啊，小姑娘……怪不得我看着你脸色有点苍白……你这样做，是因为我对你的告诫吗？”
顾笑我狠狠点了点头:“当然！听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宿管阿姨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乖孩子，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啊！”
顾笑我:“唉……我知道……”她一脸哀愁地说道，“只是，我现在有一点难过……不过没关系，宿管阿姨，我迟到了，你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一切按规矩来!我！能！承！受！”
宿管大妈:“傻孩子，你今天都分手了我还记你名字那我还是人吗？你快回去，洗洗睡咯，别影响明天的学习啊……”宿管大妈说着，又从他的守卫室里拿出了一个鸡蛋:“这个鸡蛋你拿着，补补身子，啊～”
顾笑我:“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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