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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萧凡最近写论文写得十分烦躁, 再加上卫腾没头没脑的告白, 心情一直不好。跟导师一起吃饭的时候, 又不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只好忍着。
那群师弟师妹也真是热情, 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都跑来敬酒, 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虽然找借口拦截了大部分，可还是几杯酒下肚，全身冒起热气。
后来只好找借口说父母要回来, 必须提前回去了。
“师兄的父母真好啊, 还专程回来给你庆祝生日啊？”
“是啊是啊，好羡慕……”
“师兄那你快回去吧！”
萧凡头痛欲裂, 被师弟师妹们送出门，跟导师告别之后, 出了餐厅, 便直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
“T大。”
司机发动了车子, 萧凡靠着椅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今天是他生日，到现在为止, 没有一条祝福短信。
爸妈在外地工作, 忙生意忙到忘记也算正常, 自己也从来没奢望过他们会记得, 破生日而已, 跟平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男人, 也没必要斤斤计较这种小事。
萧凡从来不在乎各种节日，以前即使父母想给他办生日会，他也提不起兴趣。
可今年，没来由的。内心突然有一些空落。
前段时间一直缠着自己的卫腾，刮个风下个雨都找借口发短信给自己的卫腾，被拒绝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果然他只是一时兴起吗？
还是拒绝的时候伤到了他的自尊？
萧凡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明明拒绝的时候希望他别再跟自己联系，可现在，他真的不联系了，又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失落。甚至奢望，生日的时候，那个傻家伙能够发条短信，说“萧凡生日快乐，我请你吃饭吧”，最后加上傻乎乎的“嘿嘿”，和一个笑脸——那样更符合卫腾同学发短信的风格。
可是，手机到现在为止都没响过，显然卫腾早把他给忘了。
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呢？真是可笑。
萧凡深吸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着车窗，刚才还好好的天气，居然突然下起了雨。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短信的提示音，萧凡心头一跳，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
“哥哥生日快乐啊！你今晚不回来了对吧？呵呵，我给你准备了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放在你卧室，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希望你放松一下。不回来公寓的话，那你就回宿舍，好好休息啊。”
萧凡皱着眉头，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原来只是萧晴的短信，并不是卫腾……
心里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失落，萧凡深吸口气，忽略了这种不正常的情绪，收回手机，抬头朝司机道：“师傅，麻烦改道，去北郊的街心花园。”
司机师傅说了声好，立即让车子在前面拐弯。
萧凡继续扭头默默地看着窗外。
突然间不想回宿舍，想去爷爷留下的公寓，五一假期不如都住在那里，调节一下心情。
现在这时间，妹妹的酒会肯定结束了，也不用见到她那些陌生的朋友会心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车子改道之后，减慢了行速，一路上，各种颜色的路灯射在车窗上，车内忽明忽暗。
萧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今天喝的酒不多，却也不少，有些微醉，感觉胃部一阵阵发热，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模糊糊。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北郊的公寓，萧凡下车时因为没带伞，路边到公寓的那段距离便只能狂奔回去。
想起桂林的那场大雨，被卫腾拉着在雨中狂奔的情节，萧凡的嘴角不由得轻轻翘了起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暗。
萧晴的房间在楼下，路过的时候偶尔传出一两句对话，显然屋里还有萧晴的朋友在。
萧凡收回敲门的手，口袋里有他给妹妹买的耳环，既然她朋友在，进去不方便，那就改天再送吧。
萧凡转身径自走上楼，到了自己的卧室之后，脱了湿淋淋的外套便转身去浴室洗澡。
***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水声，卫腾揉了揉眼睛，看到浴室的门开了条缝隙。
是谁呢？
卫腾睁大眼睛看，却只能看到微弱的光，片刻之后，灯灭了，有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室内一片黑暗，卫腾只觉得一种奇怪的压力从那个人的身上蔓延开来。
吓得酒醒了一半，恢复神智之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是萧凡？
他怎么在这？自己是在做梦吗？也太夸张了吧？
卫腾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疼！不是梦？
卫腾刚要出声，却感觉一个人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
“……”
沉默。
空气里流动着诡异的气流，卫腾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动的声音，脸上不由得发起烫来。
没想到下一刻，萧凡却突然抬起他的下巴，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萧晴也真是有心，这礼物够特别的？”
卫腾吓得不敢动，整个身体都僵硬下来。
“你是谁？是谁让你进我的卧室的？”
萧凡冷笑一声，手伸过去就要开灯。
——如果他知道是我，会怎么样？一脚把我踢下去？还是让我穿衣服滚蛋？
刹那间，卫腾的脑子里转了好几种想法。
霸王硬上弓……周宇说过的。
先上车再补票……牛姗姗说过的。
追求冷美人的三种方法，装小白吃掉他，或者装作不知情被他吃掉，然后再软磨硬泡……
卫腾心里飞快地打定主意，突然凑过去亲了萧凡一下。
萧凡愣了愣，这家伙怎么跟野猫一样……
手不经意间滑过他的脊背，暖玉一般温热的触感……为什么感觉他挺像卫腾的？
萧凡摇了摇头，甩开奇怪的想法，卫腾怎么可能知道这里，估计是喝醉了，脑子里总是窜出莫名其妙的想法。今天想到卫腾的次数也有些太多了。
“你想做什么？”萧凡笑着问，下一刻，却被对方封住了嘴唇。
这家伙显然很青涩，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萧晴难道真的找人来给我做生日礼物？
妹妹应该没那么大胆才是，所以，这人到底是谁……？
萧凡皱着眉，推开怀里的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对方发出闷闷的鼻音，好像还有点害羞。
萧凡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不能开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就当喝醉了，明天醒来，就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点都不知情。
然后，他或许会内疚……
那样就不会对我那么残忍了吧？
卫腾狠下心来，突然搂住了萧凡的肩膀。
管他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无论如何，今晚就放纵一回吧。
反正那么喜欢他，第一次跟他以后也不会后悔。
卫腾伸手抱紧萧凡的肩膀，把头埋在他胸前。萧凡的呼吸中有淡淡的酒香，卫腾知道他喝了酒。也知道他马上就会把自己当成主动送上门的猎物给吃了。
但是依然心甘情愿，不管怎样，这是个很大的机会，而且是最后的机会。
萧凡停顿了片刻，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的呼吸——那么像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卫腾。
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像卫腾了，傻乎乎的，而且动作又直接，毛毛躁躁的就像个可爱的小刺猬。
或许是自己真的喝多了吧？怎么老是想起那个卫腾？
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脑袋发晕，就像是做梦一样，后来完全凭借着本能，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
………………
第30章
次日醒来时，雨后的阳光特别明媚。卫腾揉着眼睛，想要起身，却见到近在眼前的一张脸。
“醒了？”萧凡的脸跟往常一样严肃冷漠，甚至有点扭曲。
卫腾立刻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怦怦跳了两下，暗暗握拳，脸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怎么在这？”
萧凡冷冷地看着他，“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我房间。”
卫腾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是啊，你以为是送上门的猎物，毫不犹豫就吃了。没想到是厚脸皮卫腾是吧？
“昨晚我喝醉了，所以……”卫腾装作不在意地抓了抓头发，“无论发生了什么，就当一场梦吧。”
“真醉了吗？”萧凡俯身过来，“你怎么点头了 ？”见卫腾不说话，又道：“你这么想跟我在一起？”
卫腾这才发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而全身青青紫紫的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滑稽。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故意的！你满意了？！反正我就是这样不要脸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觉得吃亏，也不会让你负责。”卫腾大声吼了出来，喉咙痛得厉害，叫了一夜，嗓音显得特别沙哑可笑。
突然间眼眶有些酸涩，卫腾觉得这样激动得叫嚣起来的自己更加可笑。
沉默了片刻，拉过被子遮住身体，把头埋进枕头里。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个而缠着你的。”
声音虽然沙哑依旧，却没了刚才的激动，只是透着淡淡的疲惫。
良久之后，卫腾才听到萧凡的声音，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这样最好，忘了吧。”他说。
——忘了吧？
做也做了，疼也疼了，能说忘就忘？
你倒是潇洒得很！不管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还是奇异的感觉，还有早晨起来时你冷漠的目光，我怕我会记一辈子。哪怕是现在，我都没后悔过，昨晚的机会我是抓住了，那确实是一个机会，彻底让我死心的机会。
萧凡……
你会觉得我很傻吗，因为喜欢你，被你吃了还无怨无悔的，傻傻的很好玩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可惜，我卫腾的心也是肉长的！你捏一次不够，现在又踩一脚，你以为老子喜欢你了，就可以任你糟蹋？
***
萧凡冷着脸来到楼下，敲了敲萧晴的门。
萧晴和卫楠刚刚睡醒，听到敲门声之后，揉着眼睛打开门，马上吓了个激灵。
“哥……”
冷冷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凌迟一样。
“呵呵，你怎么回来了……”萧晴有些尴尬地冲卫楠笑了笑，下一刻就被萧凡拉出门外。
“你给我解释，卫腾怎么在我房间？”
萧晴愣了愣，“他喝醉了，客房空调坏了，我就扶他去你床上睡一会儿，你不是说不回来嘛……”
被一脸寒霜的堂哥吓到，萧晴可怜巴巴的，声音细弱蚊虫。
“那你说什么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我给你买了一套游戏光盘，你虽然从来不玩那些，但是最近心情不好嘛，五一假期正好放松……”
被萧凡冷冷的目光一扫，萧晴马上闭了嘴。
原来是场误会，只是误会而已……
萧凡冷笑着转身，心脏却是一阵阵疼痛，像是被人揪了起来。
自己有些醉，却没有醉到神志不清，早就应该发现是他。呼吸的感觉，皮肤的触感，还有毛茸茸的头发……跟上次酒后抱着他时，一模一样。
莽撞闯入口中的舌，笨拙的动作，也跟他大条的性格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忽略了？为什么还抱了他？
到底是醉了没发现？还是明明发现了，却借着喝醉这个借口，将错就错？
萧凡，你真是够无耻，明知道他喜欢你，明知道你抱他的话他不会反抗，明知道世上不会有那么相似的人，知道是他，还找借口说是妹妹送的礼物……
小妹那么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送这种礼物！
萧凡你到底在骗谁？
狠狠一拳砸向墙壁，萧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平复激烈的心跳。
现在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茫然无措过。哪怕是昨晚拥抱他的时候，因为太像卫腾，不知不觉间，动作便温柔了些，耐心了些。可哪有那么像的人？
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吧？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吧？
其实……早就动心了吧？
不然，为什么会一再忍受他烦人的短信，为什么会一再跟着他疯狂？什么雨中狂奔，什么定向越野，那些以往不屑一顾的事情，为什么卫腾一提出了，自己会不由自主就答应？为什么现在还留着他在桂林买的那两块钱的破手机链？难道因为上面刻着愚蠢无比的萧凡两个字？
为什么他说胃疼的时候，会那么心痛？那么着急就跑去他身边？发现自己只是误会的时候又那么生气？为什么一直平静的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会觉得无比轻松舒服？为什么昨晚，起初只是试探，后来却控制不住了？
——其实很多事情，静下心来想想，很容易就想到答案。
——自己早就动了心，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到底是怕伤害他，还是怕，动了心的自己，会被他伤害？
或许是爱怕了。在对林微的感情里，付出和回报永远无法成正比，那种压抑的感觉太难受了。害怕去爱，害怕再次受伤。自己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一再沉溺在爱情里，一再受伤。
所以才毫不犹豫拒绝了卫腾。
其实，只是懦弱，只是怕一旦付出了，就收不回来。怕卫腾只是一时兴起，怕他最终也会受不了自己这种冷漠的性格……而离开。
萧凡靠着墙，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等平静下来，这才鼓起勇气上楼。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逃避，卫腾那样单纯的人，经过了昨晚，说不定他会恨自己。此刻的萧凡，突然很想轻轻把他抱在怀里，然后说一声对不起，刚才太激动了，说了那么冲动的话，一定让你很难过吧。
其实是自己太震惊了，如同梦境变成现实一样震惊，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却发现，房间空空的，凌乱的床单上布满各种污浊，似乎影射出昨晚的激烈。
萧凡皱了皱眉，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明知道他是第一次，还……
走到窗边，发现远处有一个瘦弱的背影，一步一步往公车站走。
萧凡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虽然昨晚抱他的时候，知道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瘦，身材其实很好。可现在看着他的清瘦背影，眼眶居然有点酸。
--卫腾，你后悔吗？如果你不后悔，那么，就陪在我的身边好吗？我不会比你先放弃的，我这个人，爱上了，就会无比执着，你可知道？
萧凡抓起一件外套，刚要下楼，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是林微，我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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