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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哥

作品: 蜜罐里的娇美人 |作者:寒木枝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7-02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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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一章很精彩, 男主剑哥大展身手,戏份重, 千万别跳过哟】

林灼灼骑着高头大马, 悠斋悠斋,晃到龙吟坊所在的巷子口。

暂时先不过去,苏炎无论使用什么法子, 要想在偌大的龙吟坊确定林真真所在的厢房, 继而抓奸成功,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再说了, 林灼灼对抓奸现场, 不敢兴趣。上一世, 她还是太子妃时, 已前往庄子里抓过一回, 纱帐里太子卢湛掐住林真真, 一波又一波顶送的那个恶心样,隔了一世,她还嫌污了眼睛。

这不, 一念起, 又火速掏出帕子来擦眼。

“呃, 那赤条条交缠的双蛇样, 真真是恶心透了!”林灼灼擦完眼, 又想呕, 忙向护卫要了茶水喝, 又自个按揉了半盏茶功夫的胸口,才勉强好了。

这一世,说什么, 都不肯再去抓奸现场了。哪怕一万两黄金, 请她去,都拨浪鼓似的摇头,绝不去!

这一世,她感兴趣的,只是,抓奸结果。

嗯,抬头望望天边的云霞,万丈金芒,似姑娘害羞似的红晕,逐渐增浓。

“估摸着差不多了,这会子过去,兴许能撞上收尾。”林灼灼不肯看捉奸现场,但是苏炎盛怒,怒怼太子和林真真,林真真名誉扫地哭哭啼啼,抓着太子衣袍扮可怜,太子卢湛惶恐不安里外不是人,不知该先哄林真真,还是先哄苏炎,这样乱成一团的尾巴,林灼灼还是乐意瞧的。

亲眼见证上一世的仇人,这一世狠狠招了现世报,多爽啊!

然后她这个太子正牌未婚妻,再现身添上一出戏,冲上去怒扇太子两耳光,往死里扇那种!再当着围观人群的面,训孙子似的训他:“勾引大姨子?你也不嫌丢人?”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提前幻想一遍那个场景,林灼灼兴奋得“咯咯”直笑,边用帕子捂嘴,边催马上前,要赶去龙吟坊了。

努力了好一阵,才勉强收敛住眼里、面上以及唇边的笑意,重新换上该有的焦灼样,去龙吟坊与苏炎汇合。

却不想,还隔着半条巷子,忽然遥遥撞上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龙吟坊大门口,林真真头戴白纱帷帽袅袅婷婷走出,苏炎神色平静护在身侧,俊男美女并肩走下台阶。

林真真帷帽上的垂胸白纱被风吹动,荡去苏炎那侧,苏炎抬手轻轻捏在手里,舍不得放手。

随后,苏炎搂住林真真小腰,往上一托,上了马车。

苏炎还不忘帮她放下车帘,掩好。

望见这一幕,林灼灼震惊了,说好的“撞破奸情”呢?幻想中的林真真涕泪泗流、哀哀戚戚求饶呢?

怎的……怎的……

全体没有,赶过来,反倒撞上苏炎和林真真秀恩爱了?

这,这,这……

究竟怎么一回事?

林灼灼万般惊讶,手中先前捂嘴掩笑的帕子飞了,都没意识到,瞪大了双眼瞅着前方一波波秀恩爱的俊男美女。

后来回过神来,林灼灼实在万般不敢置信,干脆,抢了属下的男款黑披风罩上,又从自个马车里掏出个从未戴过的黑纱帷帽,黑纱垂落腰际。

摇身一变,妆扮成陌生的黑衣黑帽模样。

混在人群里,林灼灼行至龙吟坊大门口,凑近苏炎,去一探究竟。

然后,就两只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苏炎满含歉意朝捕快头子道歉的话,还有苏炎接过龙吟坊东家递来的食盒,再三当着街上人群的面说“自家表妹顽皮,贪吃,惹了麻烦……望东家海涵……多谢东家的甜点”,等一系列洗白林真真奸情的话。

近距离目睹完这一幕幕,林灼灼的心湖真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的,预料中的结果一个没来?

林灼灼心头的那些期待啊,被现实的秀恩爱,狠狠砸得粉碎。

她人都快砸懵了。

“姑娘,麻烦让一让。”久久伫立,挡道了,被一个老婆婆推了一下胳膊,林灼灼才回过神来。

苏炎已经不见了,林灼灼侧身望去,只见苏炎骑在高头大马上,行在林真真马车的窗子旁,一路护送前行。

到了分岔路口,苏炎没往林国公府的那条路拐去,而是选了回苏府的路。

看样子,是要帮林真真遮掩到底,将“贪吃,闹了失踪的顽皮表妹”人设进行到底,先回苏府绕一圈,坐实了她苏府表妹的身份。再换辆马车,才送林真真回林国公府了。

这样的真心疼爱,林灼灼瞧了,心头除了震惊外,还有震撼。

震撼于苏炎的感情之真切和浓厚。

~

苏炎和马车拐弯后,消失了踪影。

林灼灼收回视线,跺跺脚,没扯下黑披风,也没摘下黑帷帽,就这样一身黑迈进龙吟坊,直奔后院去寻娘亲了。

她不在现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搞成了如今这个出人意外的局面。娘亲一直在龙吟坊,定然晓得真相。

“咚咚咚”一阵疾行。

却不料,快接近“朝阳坊”时,层层叠叠的粉色桃花里,忽地闪过一道白衣。

白衣?

林灼灼脑子里猛地浮现宝华寺后山上,那个救了她的白衣男子。

脚步一顿,扭头望去,层层叠叠的桃花枝桠里,确实有个白衣男子荡在秋千上,看那背影,好似就是宝华寺那个。

蓦地一喜。

娘亲上回说她了,白衣男子好歹救了她小命,她却连声“谢”都没有,太失礼。当时她想,日后若再遇上,定要补上一声“谢”。不曾想,这般快,就再遇了。

林灼灼连忙沿着桃花林里蜿蜒的小径,正常步子,朝秋千那处行去。

却不想,拐过一个小弯道,再望过去时……

只剩下荡在空中的秋千。

一下又一下,前后悠悠荡着。

秋千上的白衣男子,横空消失了。

“咦,人呢?”林灼灼惊讶万分,提着裙子,禁不住小跑过去。到了秋千处,转着圈,放眼四望,可哪哪都没人影。

难道是她方才眼花了?

林灼灼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随后想起来什么,踱步到秋千旁,一把拉住秋千逼停,然后探出白皙小手去触摸秋千板子。

“有余温,显然刚才还有人坐。”

换言之,绝不是她眼花,幻想出个白衣男子。而是她前来的路上,白衣男子弃下秋千跑路了。

蓦地,林灼灼想起那日前往宝华寺的马车上,也亲眼见证过白衣男子“倏然不见,匿起来”的本事。

“得了,人家不愿意见我,就算了。”林灼灼收回触碰秋千木板的手,两只小手拍两下,自言自语转身离开。

径直去前头的雅间,寻娘亲。

林灼灼刚出桃林,回到大道上。

桃林深处,龙吟坊东家,名唤陈跃的,从一株花树后闪身而出,遥望远去的一身黑衣黑帽姑娘,再回头瞅瞅早已不知踪影的剑哥,不知东家陈跃想到了什么,不解地摇摇头。

正房夫人傅如倾也从花树后闪身而出,瞥一眼东家陈跃,道:“你摇头什么?”

“说不上来,总感觉……剑哥与那个黑衣黑帽姑娘,有故事。”东家陈跃沉吟道。

“那姑娘不就是林国公府的三姑娘,林灼灼么,半年前那件事还不够咱们剑哥丢人的?自然是有故事的。”傅如倾道。

“送红珊瑚头面被打脸那事?”东家陈跃道,“怕是不止那一件事。依着咱们剑哥的性子,何曾搭理过姑娘?偏偏半年前,就无端靠近林灼灼,惹出那样一段被京城人士耻笑的段子。”

两人正闲聊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忙打住。

侧头去看,却是徐常笑和方濯濯远远行来了。

徐常笑和方濯濯都是练家子,耳力超乎寻常的好,走近了,徐常笑朝陈跃打一拳在胸口:

“你小子行啊,咱们剑哥都还没出龙吟坊呢,你们夫妻就敢偷摸说咱剑哥的私事了,小心被剑哥听到,‘蛙跳’跳死你俩。”

提到‘蛙跳’啊,徐常笑自己和方濯濯均是面皮一扯,上回宝华寺山上,可是跳死他俩了!

一千个下来,这辈子都不想再蛙跳了!

陈跃、傅如倾夫妇,见他俩一提“蛙跳”就面皮一颤,连忙笑问:“怎的了,你俩又被罚蛙跳了?来来来,小声说,因为何事触怒了剑哥?”

见问,徐常笑和方濯濯面皮又是一颤。

宝华寺山上“剑哥救下林灼灼,却又被甩脸子”的糗事,他俩仅仅是不凑巧远远瞥见了,就被罚“一千个蛙跳”,要是胆敢透露出去,哪怕只是透露给亲近的兄弟听,怕也会再死一次啊。

徐常笑和方濯濯连忙摇头,嘴巴闭得死紧。

傅如倾见状,笑道:“算了,东家,别再逼问他俩了。”心下却是了然,怕是剑哥又栽在林灼灼身上一次。

傅如倾可没忘记,半年前因远远瞧见“剑哥送林灼灼红珊瑚头面,却被林灼灼当面丢进雪里,还跺了几脚”的事,她也被剑哥罚了“五百蛙跳”的。

剑哥那人,轻易不罚人,除非下属犯下大错,亦或是……撞上“他栽在林灼灼手里”。

思及此,傅如倾越发肯定,剑哥和林灼灼之间,铁定还有他们一伙人集体不知晓的背后故事。

只是,背后故事是什么呢?

没人猜得出来。

~

林灼灼来到娘亲所在的“牡丹坊”,门口的侍女自动引路,要带林灼灼进入里间。林灼灼点点头,但即将跨入之际,蓦地想起来什么,一把摘下头上的黑纱帷帽,解下身上的男子黑披风,一股脑塞到侍女手上,吩咐道:

“你先寻个地方搁起来。”

一身黑行头,还是男子装束的,不适合进入一群贵妇聚集的场合。

婢女双手接住,垂头,恭敬道:“是,奴婢给您存放到后头的倒座房里。”

林灼灼点点头。

稍稍整理一下发髻和身上微乱的衣裙,便抬脚跨入里间,一眼望见人群中行走的美貌娘亲。

娘亲上穿湖水蓝褙子,下系一条白色湘裙,随着脚步轻移,裙摆微荡,像极了碧蓝湖水泛起的浪花,在一堆穿红抹绿的贵妇里,格外衬得清新淡雅,惹人眼。

林灼灼为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娘亲,而自豪,忍不住多注视了娘亲一会。

不过女儿的注视,萧盈盈可没察觉,她周遭啊,围着一群王妃、郡王妃、侯夫人和伯夫人,全都在眉笑颜开与她讲着什么。

笑语喧哗,其乐融融。

“娘……”林灼灼立在门口好一会,都不见娘亲望向自己,忍不住娇娇唤一声,宣誓主权似的。

这一声唤的,雅间里所有的贵妇人纷纷转身望过来。

“哟,这是灼灼吧?”

“几个月不见,越发出落得水灵了。”

“来来来,灼灼,快到婶娘这来,给婶娘好好瞅瞅,你这脸蛋怎么生的,这般水灵白净,比枝头的梨花还惹我眼馋,真想吃上一口。”

“去你的,要吃也轮不到你呀,人家太子殿下还没吃上呢……”

这话一出口,一堆贵妇人全都笑喷了。

拿赐过婚的未婚夫妻开玩笑,这在民风开放的大武王朝是很寻常的事,几乎每家宴会上,定下亲事的姑娘们都会被如此打趣。

被打趣的姑娘,羞羞地红脸,躲到母亲或姐妹身后去,也就是了。

不过林灼灼听了,面上哪里还能有什么羞意?

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就已经想吐了,再听到后头的“人家太子殿下还没吃上呢”,莫名联想到太子一张臭嘴压下来亲她的画面,顿时一阵反胃……

勉强尬笑两下,便假装羞意,小步穿过小门来到走廊。

“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这就羞上了,躲了出去。”北郡王妃捏着帕子朝萧盈盈笑。

萧盈盈自然知晓女儿这是听不得“太子殿下的荤段子”,心内犯恶心呢。随意笑笑,没放心上。

林灼灼都躲出去了,偏有昔日与林灼灼交好的一个贵女,是个活泼胆大,素来爱开玩笑的,尾随了出来,还继续打趣她:

“灼灼,你偷偷告诉我,你和太子……到底有没有亲过呀?就是话本子里那种,一把压你到墙上,俯下头就亲那种……”

林灼灼本就反胃不舒服,来走廊呼吸一把新鲜空气,哪里料到,反倒听到更详尽的描述,胃里立马翻腾得厉害,再抑制不住……

“呕……”的一下,林灼灼捂嘴就吐了。

爱开玩笑的贵女:……

瞪大眼珠子瞅着林灼灼,完全不明白林灼灼这是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被“区区一个吻”打趣得吐了的。

恰好也溜到走廊的萧盈盈,心头却是明镜似的,搁她自个身上,知晓未婚夫偷腥大姨子,还被不知情的人拿荤段子来打趣,怕是也要吐出来,甚至比女儿呕吐得还狠。

萧盈盈心疼地快步来到女儿身边,搀扶住女儿肩头。

林灼灼呢,幸好呕吐的地方是没什么人的走廊,脚下又是一排盆栽,正怒放着四季海棠,她弯腰一吐,尽数吐在了红粉色的大朵海棠花下的土壤上,要不,就太丢死人了。

自然,尽管吐在了花盆里,有大朵海棠花遮掩,也是难以遮掩掉林灼灼全部的狼狈——

她捂嘴的手掌上,全是呕吐物,还有她海棠红的裙摆上,也沾染了点。

“姑娘,倒座房里有精致的衣裙,姑娘可随奴婢前去更衣。”已有婢女见情况不对,上前小声道。

萧盈盈点点头,递给女儿一条帕子后,便示意婢女搀扶女儿快去。

那个打趣的贵女,先头有点懵,这回有点回过神来,也忙掏出自个的帕子交给林灼灼。

林灼灼全都接了过来,一条捂嘴,一条抓在手上,掩盖手上的污浊,心头感激娘亲的心细。然后,在婢女的引路下,进入雅间后方的小小院落。

前往院落最东边的,倒座房。

~

此时此刻,倒座房里。

一个白衣男子正对着敞开的木窗,面朝霞光,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摸出一张点点大的字条,看过后,心满意足地塞进怀里。正要离开,余光突然瞅见临窗桌上摆放着的——一件男子黑披风和一顶黑纱帷帽。

正是林灼灼先前穿的那套。

男子披风?

卢剑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嫌弃似的,只稍稍拎起系带末端,将整件披风往上提,披风展开了来。

一寸寸审视,从上至下。

上方绣着“黑鹰”,下方点缀着“黑羽”。

卢剑立马了然,这是林灼灼从护卫那里顺来的披风,“黑鹰”和“黑羽”是林国公府护卫队的标识。

弃之一边,又触摸那顶黑纱帷帽来,是女款的,帽檐右侧方绣着一只展翅的白蝴蝶,翩翩欲飞。

稍稍凑近了,一股清香入鼻。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卢剑闪身一躲,藏去了落地帷帐后。

走廊上,婢女引着林灼灼来到房门前,推开门,立在门槛边笑道:“林姑娘,大衣柜里有各色时兴款式的褙子和裙子,全是女子十二坊刚刚送来的,全新的未曾穿过,林姑娘放心挑选就是。”

说话间,已有别的三个小婢女端来两盆热水,一盆给洗脸,一盆给抹嘴,一盆给净手,还搭了三方干净巾子在盆沿上。

摆放好这些,两个小婢女退下,连同一开始引路来的婢女也退下,全都守在走廊上。

林灼灼知晓这是龙吟坊的规矩,便自行进屋,反手将门关上。为了保险起见,还落下了门栓。

放眼望去,这间厢房很大,除了东边的超级大衣柜外,房里还有一张美人榻,供女客补妆的梳妆镜,以及简单的桌椅陈设。

大约是贵女们常来此处换衣,四周层层叠叠悬挂着白色落地帐幔,若不慎有人闯入,也能及时藏身于帐幔后。

突然,林灼灼脑子里闪过一个什么念头,不会有贼人躲在帐幔后偷窥姑娘换衣吧?

“嗯,得检查一下,对自己负责不是。”

林灼灼毫不含糊,立马要掀开一层层帐幔,检查。

不过,刚抓上一层落地帐幔,林灼灼就有了羞耻感。

因为刚才呕吐过,身上不大干净不说,手掌和手指更是脏污,瞅瞅洁白的帐幔被她抓出了几道污痕,林灼灼面上蓦地作烧。

忙松开手指,目光透过帐幔,全是白白一片,似乎没有藏人的黑影,便作罢了。

“呀呀呀,先洗手手。”林灼灼转身来到第一个铜盆前,仔仔细细清理干净了双手,才去第二个铜盆那里洗脸,最后来到第三个铜盆这,再清理一遍嘴。

然后径直解开褙子上的系带,“唰”的一下退下海棠红褙子,丢去美人榻上。

若是饱读圣贤书的苏炎站在帐幔后,瞥到妙龄少女在脱衣,铁定立马君子守礼,偏首不看,甚至还要堵住双耳,免得偷听了衣裳退下的簌簌声。

卢剑呢?

本来欲走。

瞥见进来的姑娘是林灼灼,脚步一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个讥诮闪过,索性留了下来。

耐着性子,看她慢吞吞地洗手,净面,抹嘴。

然后,再耐着性子,目光直直盯着她,看她手指如蜗牛一般,慢慢拉开系带,再缓缓从肩头扯落褙子。扯下的时候很慢,一把甩去一旁的美人榻上,倒是动作很快。

妙龄少女,窈窕身段,肌肤白皙。

卢剑本能地偏过头去,不看。

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再次闪过一个讥诮,索性又偏回了头,视线毫不客气地,一寸寸游移在林灼灼雪白的脖子、双肩、后背……乃至后腰上。

再往下,卢剑不是不敢瞧,也不是突然心软不瞧了,而是林灼灼下头的白色湘裙还缠在腰上,没脱。

林灼灼“唰”的一下打开衣柜门,对上琳琅满目、花样各异的裙子,有些挑花了眼。挑选哪条,似乎都还可以,但挑选哪条,似乎又都不够中意。

左挑挑,右捡捡。

磨蹭了一盏茶功夫,还没摸出一条自己真正看上眼的。

帐幔后的卢剑,真想一“嗤”,挑选个临时穿的裙子而已,也太能磨叽了。

亏得林灼灼不知自己被嫌弃慢了,要不非得反驳不可,以为人人都像你卢剑一样,整日里只穿白色这一款锦袍啊?

女子的裙子花样可多了,为了将自己收拾得美美的,花再多时间,都不多。

林灼灼就是个对裙裳极其挑剔的。

忽地,林灼灼眸光一亮,在大衣柜的最上层,看到一条湖水蓝绣兰草的褙子,与娘亲身上那套好像啊,穿上它,简直成了母女套装。

“呀,够不着啊。”林灼灼无论踮起脚尖去够,还是捂着胸衣,跳起来去够,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拿不下来。

“有了,椅子。”偏头瞅到圆桌旁的圈椅,林灼灼忙走过去,要搬到高大的衣柜前。

然后,帐幔后的卢剑,就看到林灼灼转过身来,朝自个迎面走来。美美的少女,上半身只着了一件银色胸衣,小小巧巧,只盖住关键部位,肚脐眼尽数漏在外头。

卢剑愣了愣,再次没坚持住,飞快偏过头。

没去细看林灼灼身上正怒放的两朵美丽。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里传来一阵“簌簌”声,出于本能,又回过头来,循声望去……下一刻,卢剑赶忙捂住鼻子,越窗而出。

“咦,窗子怎么开了?”林灼灼察觉背后有风袭来,反头一看,天呐,窗户开了半边,竟是忘记落下插销,风大被吹开了。

忙奔过去,“啪”的一声阖上,再插上插销。

窗户右边的墙壁上,卢剑仰头背靠墙壁,捂住鼻子的手指缝里微微渗出血来,蜿蜒在白皙光洁的手指上,异常显眼。

刚拔步想走,卢剑思忖一下,又停留下来,守在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嘎吱”一声门响,大约是林灼灼穿戴齐整出门了。那边传来婢女的声音:“林姑娘,这身湖水蓝裙子真心漂亮,郡主要是瞅见了,八成要夸赞姑娘会挑呢。”

然后,传来一行人离去的脚步声。

卢剑这才跃出这座小院,却不想,没走太远,迎面撞上今日比较闲的徐常笑和方濯濯。

卢剑脚步微顿,想换条路,已来不及了。

忙举起黑纱帷帽,挡住脸,可还是不行……

“天呐,剑哥,您怎么流血了?”徐常笑见卢剑白衣上落有血迹,吓了一跳,以剑哥的武功,鲜少能遇到对手呢。

忙奔了过来,扫一眼后,徐常笑松了口气:“剑哥,您怎么流鼻血了?这是上火了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递过去。

卢剑接过,捂住鼻子,不言语。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再次呈现,白色湘裙扑簌簌落下、堆叠在雪白脚腕。上头是林灼灼那双修长的美腿,莹莹泛着白光,光洁修长的腿还一左一右,似跨出浴桶似的,先后跨出落地堆叠成圈的湘裙。

一个血气上涌,再次……

“呀,剑哥,怎的又流血了?”徐常笑惊了,忙又从方濯濯那儿顺来一条干净的帕子,给剑哥捂上。

卢剑捂得死劲,面皮绷直,一声不吭,撞开两个好兄弟,火速溜了,不见踪影。

徐常笑关心道:“剑哥这是怎么了,突然身体不适,要不要去寻董神医来瞧瞧啊?”

房濯濯却干咳两声,拍拍徐常笑肩头,耳边悄声道:“兄弟,我看咱俩……今儿个还是躲远点好。”

“为什么?”徐常笑不解。

“没看到剑哥手里的那顶黑纱帷帽么?眼熟不?咱俩好像又撞上了不该撞见的画面,等会儿怕是又要‘蛙跳’了。”房濯濯果然不愧是常年混迹青楼圈的,男女之事,懂多了。

徐常笑终于想起那顶黑纱帷帽,为何那般眼熟了,天呐,林灼灼方才戴过的!

要死了,要死了,剑哥一鼻子血,八成是……又栽在林灼灼那姑娘手里了。

别是被林灼灼一巴掌扇得出了血吧?

要命了,要命了,他真不想撞上剑哥这些糗事啊,咋每回都被他撞上呢?

“快逃,快逃!”徐常笑拽住方濯濯,就翻.墙开溜。

~

那边,林灼灼完全不知自己被偷窥了,换上一身漂亮的湖水蓝褙子,下着白色挑线裙子,大约是换了身衣裙,心情也跟着换了,再次回到娘亲所在的雅间时,先头因太子而引起的呕吐感,早已消失殆尽。

“娘。”林灼灼娇娇俏俏往萧盈盈身边一立。

萧盈盈见女儿好了,心头一松。

那些个王妃、郡王妃、国公府夫人和侯夫人们,纷纷围上来关怀一阵林灼灼,然后她们携来的女儿们,也纷纷上前与林灼灼这个准太子妃寒暄一阵,闲聊一阵。没多久,因着天色渐晚,晚霞开始转黑,大家也就纷纷说着“改日再聚”,要散了。

林灼灼心头还装着抓奸的事呢,早就盼着散了,好单独询问娘亲到底怎么回事。

萧盈盈也不是个爱应酬的,捉奸围观已经围不成了,也没必要继续拘着众人不走,便也点点头,招呼一众人等往龙吟坊外走。

萧盈盈母女作为东家,挥着手,目送一辆辆豪华大马车驶离后,母女俩才在龙吟坊东家陈跃和夫人傅如倾的热情恭送下,上了自个的马车。

刚坐稳,马车还未“哒哒”开拔,林灼灼已经贴在娘亲耳畔,悄声问开了:“娘,到底怎么回事啊,怎的抓奸没成功么?”

说着,林灼灼先将自个瞅见的,苏炎和林真真的那番恩爱劲,给简略描述了一遍。

萧盈盈听罢,咬了咬唇,低声道:“说起这个就来气,我在窗口明明都看到苏炎朝太子那个雅间奔去了,都做好准备要带上一班子姐妹去围观了……岂料,四皇子骤然现身,也不知发什么神经,高声喊了句‘苏炎,真巧,你也在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是被四皇子搅了局?”林灼灼先是一愣。

随后,林灼灼双眼里迸出强烈的不满,双手握紧成拳,恨不得一拳打烂了四皇子那张脸!

什么破四皇子嘛?

他是谁啊?

她上一世都没见过他,这一世也没见过她,他就开始跟她做对了!

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呐!

她千辛万苦才与娘亲布下了今日的局,就等着抓奸成功了,好退亲,好改命,好一脚踹开太子那个无耻的大混蛋!

结果呢?眼看就要成功了,破四皇子居然跳出来搅局?

啊……

林灼灼简直要崩溃。

“娘,怎么办啊,抓奸一次不成功,下次太子和林真真铁定会谨慎很多的,再想抓住,就难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难改呢!”

林灼灼好想哭啊,也确实哭了,一头埋进娘亲怀里,委屈的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涌。

心疼得萧盈盈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确实难度加大了,经历了今日之事,再蠢的人,下次偷情都会谨慎了又谨慎了,哪还能轻易抓得着了呢?

萧盈盈也愁了起来。

抚摸着女儿浸湿泪水的秀发,萧盈盈越发眉头深锁,愁了起来。但萧盈盈可不是认命的人,都已经晓得太子是个荤素不忌,连大姨子都能偷的混蛋,她萧盈盈就是死,也不可能再嫁女儿进宫去当什么堵心太子妃的。

“好了,别哭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兴许哪一天突然就柳暗花明,契机又来了呢。”萧盈盈到底舍不得女儿继续哭,哪怕脑子里暂时没有再次捉奸的好法子,也得先哄好了女儿不哭才行。

一下又一下安抚女儿的小脑袋,突然,萧盈盈想到了什么,道:“灼灼,别哭了,咱们先观察一下苏炎的后续反应再说。指不定,今日之事,苏炎心头到底落下了阴影,只是面上不显呢?”

听到这话,林灼灼终于止住了哭,闷声道:“有可能么?我明明瞧得真真的,苏炎他,简直爱护林真真到了骨子里。”

说完这话,林灼灼突然眼前一亮,自己真真是傻透了,被四皇子搅了局,就情绪崩溃,坏掉了脑子。

她可是早早在林真真身边,安插下了苏炎这个旷世奇才啊。

就算苏炎不知为何,忍下了林真真今日的不忠,难不成,苏炎还能吞得了下一次的不忠?下下次的不忠?

苏炎那样智慧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铁定超出常人。眼下,与林真真接触少,才被善于作戏的林真真糊弄住了。多多接触,尤其是同时多多接触“太子和林真真在一块相处”的情景,苏炎迟早会从林真真眼角眉梢的异样里,察觉出巨大的绿帽来吧?

她林灼灼暂时没法子奈何得了太子,难不成智慧如苏炎,也奈何不了一个蠢钝如猪的太子?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指不定,苏炎一出手,太子就露出了一堆破绽。

届时,她林灼灼总能寻到下一个突破口,与爹娘合谋合谋,再精心布局一次,迎来一脚踹掉太子那一天的!

大不了,多等一些时日,就是。

她,等得起。

有了新的寄托,新的希冀后,林灼灼双眸再次水汪汪亮起来。

一刻钟后,林灼灼和萧盈盈乘坐的马车,抵达了林国公府所在的巷子。

“你凑到窗边去看什么?”萧盈盈不解,自家的这条巷子,瞅了这么些日子,巷子两旁再有美丽的风景可赏,也该赏腻了,还凑过去瞅什么?

刚挑起窗帘的林灼灼,听到娘亲的话,反头朝娘亲眨眨眼,笑道:“瞅苏炎呀,我在想,会不会恰好遇上送林真真回府的苏炎呢。”

“遇上苏炎,你要做什么?”萧盈盈不解。

林灼灼回到娘亲耳边来,悄声道:“若苏炎还在咱们府里,那铁定与林真真在一块啊,我就跑去大房,在林真真跟前一个劲提太子殿下……娘,你说林真真会不会面色有异,露出马脚来?苏炎瞅到了,会不会多想?”

萧盈盈戳一下女儿脑门,笑了:“你个鬼机灵,亏你想得出来。”

林真真今日才被抓奸,险些被逮个正着,心里正有鬼呢,最容易露出一堆马脚来。

而苏炎呢,今日才险些撞破了未婚妻偷人现场,肯定会多留意未婚妻的反应了。

如此一来,真正是事半功倍。

“可行!”萧盈盈摸着下巴,点头。

不过刚点完头,萧盈盈突然又心疼起苏炎那个好孩子来,被卷入林真真的亲事,真真是她们母女造孽了。

但为了自己女儿,再造孽的事,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好在,于苏炎而言,看清林真真的真面目,摆脱掉这段婚约,也是幸事。

萧盈盈正在琢磨时,窗口传来女儿的欣喜声:“娘,苏炎还真的没走,刚来呢。”

萧盈盈偏头一看,只见自家府邸前,果然停了辆马车,上头嵌着徽记“苏府”。而且,马车夫正要牵着马车,走侧门进去呢,看这架势,苏炎才刚送林真真回府,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

林灼灼兴奋极了,马车还没停稳,就撩起裙摆下了马车,衣裳也不换,穿着龙吟坊的衣裙,就欢欢喜喜拉着娘亲,去大房做客了。

路上还一个劲直催:“娘,走快些,再走快些嘛。”

林国公府,大房。

大夫人姜氏歇了个晌起来,是笑着醒来的,因为梦里啊,梦见苏炎才刚娶了自个女儿真真,就立下一个惊世大功,救了当今圣上崇德帝,然后就赏了爵位,成了国公爷。她女儿真真啊,一飞冲天,成了一品诰命夫人,成了京城最年轻的国公夫人。

那是,人人艳羡啊。

连带着,她的长子林泰梓也沾了光,先是如苏炎一样中了状元,随后在苏炎这个妹夫的提拔下,仕途亨通,没几年,就封了大官……

梦境太美啊,大夫人姜氏都舍不得醒来,可还是醒来了。

而且醒来后呀,没多久,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梦到了苏炎这个好女婿,大夫人姜氏起床后,就踱步去女儿真真的小跨院,想询问女儿,下个月就是苏老夫人的寿辰了,她预备送个什么生辰礼。

贵重的,大夫人姜氏送不起,就想哄着女儿亲手做个针线活,绣个万寿图什么,讨个喜庆就行。

哪曾想,进了女儿闺房,没寻到女儿踪影,唤来大丫鬟红玉一审问,才知女儿这几日心情不佳,枯坐窗边,泪水涟涟,最终今日晌午踩着木梯,翻.墙出府了。

“简直放肆!”大夫人姜氏快气死了,定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还心情不佳?

最气的是,坐在女儿房里,直直等了一个下午,还没等到女儿归来的身影。甚至,连女儿可能的去向,都一无所知。

“别是又跟宝华寺那日似的,又闹失踪了?”大夫人姜氏气得想砸东西。

就在捞起一个摔不烂的不倒翁,准备砸了时,外头匆匆跑来门房婆子报喜了:“大夫人,咱们的准姑爷,状元郎苏大人,亲自护送咱们姑娘回府了。乘坐的是苏府的马车。”

大夫人姜氏一听,心头一乐,敢情这回女儿消失不见,与上回宝华寺失踪一样,都是偷溜出去与苏炎幽会了?

思及此,大夫人姜氏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赶忙将手里的不倒翁放回桌上,立马就赶去自个居住的正房,笑着去迎准女婿苏炎了。

“炎儿啊,你来了,来来来,快屋里坐。”这还是定亲后,苏炎第一回上门呢,大夫人姜氏哪能不拿出十分的热情来招待。

至于苏炎旁边戴了崭新帷帽的女儿,大夫人姜氏可就不关注了。戴不戴帷帽的,有什么打紧?反正帷帽下的,都是她女儿林真真,又没被人冒名顶替。

是以,大夫人姜氏一门心思,只管热情招待苏炎。

苏炎呢,笑着跨进堂屋,见林真真也跟随自己进来了,忙碰了碰她手腕,体贴道:“你就别跟着了,我坐坐就回去了,你也累了一日,先回房梳洗吧。”

苏炎还惦记着林真真唇上的微肿,知晓,遭遇了那等不堪的事,她怕是也想赶紧回去洗个澡,除去一身污秽和晦气。

旁的不说,被太子逼迫,强行吻过的地方,譬如面颊和唇,甚至……脖子,总是要彻彻底底清洗干净的。

太子那样脏的口水,哪能留着,不除?

多残留一刻钟,不仅林真真备受煎熬,就是他苏炎,胸口也闷得很。

经历过今日的事,经历过四皇子卢剑的提醒,再回忆宝华寺里收到的威胁纸条,以及寺里林真真被下药后,跌落捕猎陷阱,引发无故失踪,险些定不成亲。

苏炎几乎肯定了,幕后黑手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早早看上了他的真真,便一再使出龌鹾的法子,先是不许她定亲,后又掳走她,关进龙吟坊蓄意强吻、侮辱,想占有她。

亏得他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未婚夫,作为真真的男人,没保护她,是他这个未婚夫失职。他绝不会反过来嫌弃她脏,无论她遭遇了什么不堪之事,他都不会嫌弃她,只会更心疼她,怜惜她。

但是太子,苏炎眸光一暗,你给我好好等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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