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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固此话一出,不仅判官气到脸色涨红浑身发抖,任家家仆也知大事不好,悄悄溜了一个打算前去找任家家主求救——原来衙卫并非是在任府捉到任固的,而是在去任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从酒楼出来的任固。
任固见到衙卫嗤笑不已,望深城里有谁敢判他任固的罪?任固自持身份特殊,壮着胆子,没让人回家去禀报一声,因此任固被抓到公堂上的事,任家竟还没人知道。
可这家仆尽管挤出了人群,却不知各大世家在门外都布置了人,他刚一出现就被敲晕带走,可怜任固和其他家仆还等着任家家主出面解救他们。
判官尽力稳定了情绪,但无可避免的对任固产生了恶意,毕竟若是任固的话坐实了,他也别想再继续当着判官了,说不定一家子都要在望深城背上“行贿受赂”的恶名。
他当即再次拍响惊堂木:“将阻碍公堂秩序的闹事人员都绑起来收押!”
任家家仆尽管反抗,也敌不过训练有素的衙卫们,而任家武力高强的洪雷早被任固和任老爷子赶出了任府,他们此时的反抗皆被镇压,衙卫去了草绳将家仆们绑住押走,公堂总算恢复了安静。
任固见判官这是铁了心要治他,心中暗恨,但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先行屈服,跪拜于公堂之上等待审判,心里却道:等我父亲得了消息过来,便是你这泥猴的忌日!
判官对任固心下不喜,本是想着替他告知任家家主一声,如今看来,任固心里怕是起了隔阂。既然这夫妇背后有世家大族支持,想必任家支持不久了,不如干脆顺水推舟,若审判结果盖棺定论,哪怕是城主想要捞人,也得先稳住了全城百姓的情绪。
判官让师令将讼状念了一遍,请证人再说了证词,道:“任固,棒杀7岁稚童文儿一事,你可认罪!”
任固还不至于傻到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身上有命案,接连否认,然而人证物证具在,仵作的验尸报告也白纸黑字的摆在案头。任固,辩无可辩!他面如死灰的承认了是自己下令棒杀了文儿,又狡辩自己并不知道文儿连几棍子都撑不住。
可谁会听他的辩词?
“任固杀害7岁稚童,其行为令人发指,判,死刑!”判官刚说完结论,外面的百姓便举天欢呼起来,使人感叹任家竟如此不得人心。
“肃静!”
几声整齐的“威武”声后,百姓才终于安静下来,等待案情的继续发展。
“任固先做收押,明日午时于东市行刑,以儆效尤!退堂!”
世家安插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大喊道:“大人威武!公正无私!”
旁边百姓正值情绪高涨之际,跟着大喊起来:“大人威武!公正无私!”
那判官离去的背影顿了顿,时至今日,他忽而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坐上判官之椅时,意气风发,满心要为望深城的百姓主持公道,断然不会像前几任一般,因为收受贿赂而被迫下位。如今他却……
罢了,是辞官的时候了,在离开之前能听到百姓这一句评价,余生聊作安慰。
任家家主听闻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判了死刑已是月上梢头,他既怒且恼,乘着月色回到任府,暗恨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管教儿子,任家正值风雨飘零之际他也没听从自己的嘱咐,擅自跑出门去招惹是非。又恨那判官收了那么多年的“红包”竟还敢判他的固儿死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洪雷不是跟着固儿吗!怎还会被衙卫抓了去?!”
见家主盛怒,下人皆低着头喏喏不敢言,管家见实在躲不过,只得站了出来道:“前些时候老太爷和少爷将洪师傅赶了出去……”
任家家主身形一晃,退了一步扶住椅子才站稳。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下人都散了,一个人垂着头颓然的坐在书房里。
此刻任固的罪名已定,城主断然不会逆着全城百姓的意愿去掉罪名,而明日便是行刑之日,时间太赶了!
他站起身整理衣襟,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就算几率极小,他也要去搏一搏!哪怕是散尽家财,哪怕是挨家挨户请求!
“老爷!”
任家家主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如此慌张?”
报话的小人紧张到浑身发抖:“南边的纺织厂和香薰店铺着火了,起火点正是存放货物的仓库!”
任家家主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去。他不禁苦笑,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
后又有一下人慌慌张张奔进来禀报:“老爷!好多酒楼老板拿着欠条说要任家还债!”
“不是早已说好以香薰和布匹抵了借款的吗!”任家家主连退几步,倒在椅子上,方才为救儿子升起的无限勇气突然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垮。
事到如今他若是还不明白,他怎能当上任家家主,成为城主手下第一大将?这些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的。
想来也应是如此,若无人在背后操作,借那判官再大的胆他都不敢判死刑!会向任家下这般狠手的必然与城主一脉有利益冲突,那么背后操纵之人毫无疑问,是世家大族!刚刚他听闻儿子被判死刑,心急之下竟没能细想,若真如此,他去拜访各世家恐怕只是为日后多添了一个自不量力的笑话。
只是他不知道参与此事的究竟有哪几家,他们的胃口又有多大……烛光曳曳,任家家主坐在昏黄烛光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任家得到消息太晚,任老爷子已经睡下,无人敢去叨扰,第二天一早任老爷子听闻自己孙子即将被问斩,直直晕了过去,好在身边都是服侍久了的老人,又是含参片又是掐人中,任老爷子总算醒来。
缓了一会儿,任老爷子率领一众家仆赶到了书房,任老爷子上前还未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任老爷子见到儿子内心又惊又怒——任家家主一夜思考,费尽心力,竟是白了头。
任老爷子呜呼一声:“何人焉要害我任家至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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