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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春风十里路,缠绵销金窟

作品: 凰歌潋滟 |作者:白鹭成双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2-1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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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奴家可能为您倒酒?”轻罗裳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得这么一句。

韩朔不答,只凝神听着外头。层层喧扰声之中,有响亮的嗓门在对门响起:

“啊呀?太傅来了?你们这些贱蹄子怎么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怠慢了可担待得起?”

秦阳听见声音,也知道是风妈妈来了,连忙温柔地将身边的女子都打发出去,盯着那门口。

风妈妈肥硕的身子挤进了门里来,扭着腰连声叫道:“哎!韩太傅!秦太保!我这春风楼今天怕是要被镀上一层金,承蒙您二位光临啊哈哈哈。”

长歌跟在后头进来,看见韩朔,也走过来行礼:“妾身见过太傅。”

韩朔挥了挥手,在风妈妈刺耳的声音里依旧微笑儒雅:“不过是听说这里有新的颜色,便陪着冲轩过来看看,不必这么大架势。”

风妈妈捂着嘴咯咯笑:“太傅和太保消息就是灵通,我这些姑娘才刚调教好,你们便来了。长歌总也是太傅的人,就在这里陪着太傅吧。妈妈我这就去叫人来!”

秦阳轻咳两声,看着安静站到韩朔身边去的长歌,略有不满:“这会儿叫什么人?刚刚才请走一堆呢,别来给爷添堵了。风妈妈还是站着吧。”

长歌还是一眼也未瞧他。但是他总觉得,偶尔有什么时候,她是看着他的,只是待他抬头,她早已经收敛了目光。

真是恼人。

“的确是不必忙活了,韩某还有话想问妈妈。”韩朔捏着酒杯,静静地看着风妈妈道:“还望妈妈不要隐瞒才好。”

风妈妈眼珠子一转,瞧瞧长歌,再瞧瞧韩太傅,谄媚地笑道:“太傅可是想问从宫里来的东西?”

“妈妈真是爽快。”韩朔颔首。

“奴家只是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自然就图。在银子面前,没有什么不爽快的!”风妈妈冲韩朔抛了个媚眼,随即就将怀里的信给拿了出来。

长歌微微皱眉。韩朔接过信,上头却是歪歪扭扭的字。大致看了内容,韩太傅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沉。

“长歌,这是那位主子写的么?”韩朔转头,将信纸递给长歌。

她接过去,佯装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娘娘左手所写。”

左手……韩朔微微抿唇,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她的右手被废的时候,是常用左手写字的。而她的左手字,他还没有见过。

“那位主子是什么身份,妈妈不是不知道。”他将信纸拿回来,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这样的药,妈妈该给还是不该给,要命还是不要命,都要自己看着办。”

这男人分明是很好的容颜,说出来的话却能吓得她背后冒冷汗。风妈妈战战兢兢地应了,自打了个嘴巴道:“奴家刚刚利益熏心,还在想要不要将绝孕药给了长歌。哎呀呀,幸好太傅给奴家提了个醒。”

韩朔脸上还是不太好看,兴许是被那信给吓着了,站起来跟秦阳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好端端的,要什么绝孕之药?他还当她寄信给个老鸨,是要做什么事情。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若是敢有不要的想法,他定然是要楚家家破人亡来偿!

长歌看着他出去,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风妈妈扭着身子继续招呼秦阳,她的任务却是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长歌姑娘留步。”秦阳推开风妈妈,拦住要走的她,叹息道:“好不容易出宫,做什么又要急着回去?长歌姑娘的琴音在下的好久没听见了,可还能弹奏一曲?”

她皱眉,风妈妈却连忙上来打圆场:“哎呀呀,太傅和太保这也是交好的,长歌你就不要总是拂太保的意思。妈妈我正好还有事,就劳烦你再招呼太保一回。”

总是带着谄媚的眉眼朝她使了个眼神儿,长歌看懂了,叹息一声。转身对秦阳道:“太保想听什么?”

风妈妈满意地扭着身子出门了,还转身将门给好好地合上,而后才一扭一扭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从袖子里掏出真正的那封信来。

“嗳,这些个争斗,咱们不过是个图利的,越少掺和越好哇。”风妈妈喃喃地说着,却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银票。贵妃娘娘可真有钱,一出手就是千两,足足抵上她这销金窟半个月的收成。

不挣钱的老鸨,不是好老鸨。咬咬牙,风妈妈将银票揣在怀里拍了拍,而后提笔,工工整整地开始写潋滟要的东西。

春风楼歌舞升平,一片颓靡。这间屋子里,老鸨层层脂粉下的脸,却是带着些忧虑。

“若是真有一朝换了天,咱们这些百姓,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哟。”

叹息一声,风妈妈将写好的单子装进一个香囊里,而后推门出去,脸上又是妖媚而夸张的笑意。

“啊呀呀,孙爷,胭脂可要伺候好了,妈妈等会儿就去敬酒!”

“绿柳,你这小蹄子站着干什么?还不往门口去?打扮那般好看,又不是给妈妈我看的!”

扭回了天字号厢房,推门就见秦阳正站在长歌的琴前头,一手轻轻拨弄琴弦,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长歌脸色微红,看见门口进来的她,像是瞧见救星似的,从琴后头飞快地跑过来。

“妈妈,我要回宫去了。”

风妈妈顺手将香囊不着痕迹地塞进她的衣袖,脸上却是带着惊讶的表情:“这是怎么的了?哎呀,若是你有急事,妈妈就让其他姑娘来陪太保就是。”

“那我便先走了,辛苦妈妈。”

长歌不动声色地收拢袖口,羞恼地回头瞪了秦阳一眼,扭头就走。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又要被这浪荡子给骗了。也不是未曾娶亲,还对她说什么“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他纵是有司马相如的才气,也是将那男人的坏处学了十分。她长歌再笨,也当知道与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没结果,那又何必蹉跎。

秦阳微微皱眉,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风妈妈肥硕的身子给挡了个严实。嘴唇艳红的风妈妈甩着帕子站在门口道:“慢走啊,有空也常回来看看。咱们这春风楼哇,就是你的娘家!”

长歌回头一笑,匆匆往外头跑了。

秦阳摸着下巴,等老鸨终于回过神来,才盯着她问:“风妈妈,在下可否问一句,这长歌,是从哪里来的?想来以前,应该也不是什么平民女子。”

风妈妈眼珠子转了转,笑得花枝乱颤:“太保大人,瞧您说得。咱们这春风楼是向来不问往事的。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秦阳白眼儿一翻,掏出一锭银子在她面前晃:“妈妈自己说的,做生意嘛,就是图个利。”

眼睛一亮,风妈妈肥肥的手一把将银子抓过去,呵了口气擦了擦,然后满意地塞进自己怀里:“爷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哎呀呀,要听长歌的事情啊,您里头请。”

韩朔一路闯进宫里去的时候,潋滟正搭着梯子将一小盆野草放到墙头上去。

底下几个宫人一脸苍白地死死抓着梯子,含笑和休语捂着心口站在一边,几双眼睛都落在潋滟身上,只要她稍微晃一晃,下头的人都能吓得一身汗。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着,透不过气来。韩朔身子僵硬地站在门口,想喊又怕吓着潋滟,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那人抓下来好好教训一番。

怀着身子,真是不当一回事么?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办!

潋滟脸上带着很温和的笑意,将那一盆野草放在墙头上放稳了,然后拍拍手,对着阳光看了看。

“宫墙太高,种在下头啊,你总是晒不着太阳。”她低声道:“我出不去,你却不同。站高些多长些叶子,明年再给我开几朵花吧。”

巍峨的宫墙下的花坛里,都种的是喜阴的花草。这野草开的花都谢了,颇没精神的样子,潋滟今天闲着没事,便将它放上头了。

野草哪有牡丹莲花讨人喜欢,也不见得就适合长在这华丽的宫廷里。只是它到底是顽强,无论什么样的土壤,也还是挣扎着活下来了。

“娘娘,放好了就快下来吧,奴婢受不住了。”休语捂着心口道:“来,奴婢扶着您。”

将满三个月的肚子在宫装下头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潋滟心道她们大惊小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往下爬。

这梯子是随意借来的,最后两根踏脚间隙大了些,潋滟拿脚尖试了试,轻笑道:“休语,接住我啊。”

“娘娘……”休语的声音有些古怪。

她这会儿抓着梯子,也不好回头看,踩着第二处踏脚就往地上跳。

凌厉的气息从空中穿过,她好像被人给抱起来了。那人呼吸有些急,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去。气息消散,韩子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娘娘这样大的动作,不怕伤着孩子么?”

周围的宫人噤若寒蝉,个个都垂下了头去。潋滟抓着韩朔的衣襟,挑眉道:“怎么会?本宫天天喝着保胎药呢,它长得比什么都结实。”

韩朔嘴角弯着,眼里却没什么暖色,抱着她就往主殿里走。

“太傅,皇上还在里头啊,您这样进去,当真没事么?”潋滟挑眉,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点了点,笑得妖娆。

在主殿门口站定,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像是一处深渊,有无数的情感翻涌上来,却很快被压抑下去,最后只深得长长的一声叹息。

“臣失礼了。”

放下她,韩朔先一步走进主殿。内室里,皇帝正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太傅来了啊。”

“臣参见皇上。”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座上的人便笑嘻嘻地道:“太傅请起。”

一只脚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可怜巴巴地坐着不能动。潋滟跟着走进来,笑吟吟地端着药坐到司马衷身边。

“太傅来找皇上,定然是有事。所以皇上快将这药喝了,好商议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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