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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林小松带着女儿去了超市,连着两周卖货,挣钱不少。他不傻,点进那些人的朋友圈,蛛丝马迹里能猜出大致身份,比如他们都会转发一些医药相关内容。
职业显而易见。
林小松装聋作哑挣他的小钱,并不去戳破,楚毅躺在他的联系列表里,平时没有一点交集,关键时刻恐怕就只剩这点用处。
天寒地冻,北风凛冽地怒号着,父女俩从头裹到脚,全副武装出门。
一颠一颠的,从公交站台颠到超市入口。
快过年了,各大商场超市就跟不要钱似的,乍眼一看,人挤着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胎政策开放的缘故,大家不约而同都敞开了生,人口逐渐膨胀,可每年一到统计新生儿出生率,又是呈逐年递减的趋势。
不禁令人纳闷,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爸爸,我要买好多小熊饼干,还有巧克力。”乐乐蹦蹦跳跳的,一路欢快。
“好。”林小松投掷一块钱,拿了推车出来,“但你每天晚上都要刷牙。”
“我每天晚上都有刷牙呀。”
林小松羞她:“说谎的小孩要长长鼻子的。”
乐乐小嘴一嘟,耷拉着眼,办可怜:“哼,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林小松把着推车,低头瞧女儿,逗弄的口气:“你不跟我说话,那你要跟谁说话啊,要不要坐上来?”
乐乐小鸡啄米点点头。
林小松抱她坐到推车里,叮嘱:“听话,别乱动。”
直奔零食区,小丫头随心所欲乱指一通,要这个要那个,林小松尽量满足,除非贵到离谱。
兜兜转转绕了两圈,推车里差不多塞满了零食和林小松买的一些节礼,正打算回去,小丫头又想出鬼点子,嚷着要买上回在柚柚家看到的芭比娃娃。
家里的洋娃娃买了不少,都在床头堆着,林小松就骗她:“超市里没有芭比娃娃,咱们乐乐睡的小床上不是摆了好多吗。”
“那是小娃娃,我要买大的芭比娃娃。”
这估计又是柚柚跟她说的,不然就这么点毛丫头,哪懂什么芭比不芭比啊。
林小松温声说:“可是超市里没有呀,咱们先回家。”
乐乐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行,直接站了起来,推车还在移动,她跟着晃晃悠悠,站不稳的样子。
林小松走停下来,固定住推车:“坐好,别惹我生气。”
“我不,我就要今天买!”乐乐的犟脾气倒是挺像他。
林小松佯装要动手揍她,小丫头被吓得一愣,直接就哇哇哭了,引来不少人围观。
林小松也是到了气头上:“不许哭了!”
乐乐还是哭,哭得小脸通红,两颊都是泪,看着怪心疼的。林小松无奈又难过,这么多年养孩子讨生活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眼圈也微微红了。
他生平平的时候才二十岁,刘阳说等到孩子能蹦能跳会说话,日子就好过了。可他永远等不到那个日子,他的宝宝不到两岁就出了意外。
“我本来就没想生她。”
——这是他一遍遍安慰自己的话,可是不想生平平,他为什么又费劲把乐乐捡回家?
人生的矛盾,一个连着一个,编成环织成网,也许要到很多年以后,林小松才会慢慢体会到这份矛盾的根源。
从他把这孩子抱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感情上亏欠了这孩子许多许多,林小松再一次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妥协了。
“不哭了好不好,爸爸给你买。”林小松搓开张面巾纸给孩子抹眼泪。
乐乐甩头:“讨厌你。”
林小松心里憋屈,为人父却不能表现,只能忍住泪说:“我们现在就去买。”
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就像开闸防洪,再也止不住,呜呜哽咽着:“我不要了……”
“小松。”一道低沉的男音传过来。
林小松抬头看,靠近的货架旁站着一个男人,正装外面套一件黑色羽绒服,敞开穿的,很随意的样子。
林小松稍怔片刻,想了想,是之前互相留过联系方式的周宇斌。
“怎么是你啊,真巧。”他嗓子有点哑,眼睛里还是红红的。
“是挺巧,我过来买点年货。”周宇斌瞥了眼鼻涕邋遢的孩子,“你女儿怎么呢?”
林小松捏着那团刚给孩子擦眼泪的纸,侧过身去用手背揩了揩眼泪,再转过来,“没什么,就是闹脾气了。”
周宇斌体谅似的没看他,转而把视线投向乐乐,“告诉叔叔,为什么哭了?”
乐乐止住哭声,眼睛里还含着泪,不肯说话。
林小松替她解释:“吵着要买洋娃娃,我没同意。”
乐乐委屈地看看她爸爸,一面哭,一面伸手揉眼睛:“我没有吵着要……”
周宇斌说:“卖小孩玩具那地方有卖洋娃娃的,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带着孩子摸索到地方。
周宇斌抓起一盒粉红色的芭比娃娃套装,问小丫头:“是不是要这个?”
乐乐泪眼汪汪,嗯了声,紧接着又说:“我不要,我都说不要了……”
林小松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乖乖,是爸爸不好,咱们买一个娃娃回家玩。”
“我不要。”
林小松一时没忍住,红着眼训孩子:“都说给你买了,你拿什么乔,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爸爸哪次不先省着给你,你怎么能这么伤爸爸的心!”
当年的平平也像这样不懂事,去了医院就没再回来,把林小松的心彻彻底底伤透了。
不期而遇两次,两次都是他独自带孩子,周宇斌大致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小孩子都不懂事,以后慢慢教。”
周围有人凑热闹,周宇斌几道眼神吓退回去,挡在了父女俩背后。
乐乐被林小松吓到了,含泪无辜地望着大人。
周宇斌把洋娃娃塞给乐乐,小声说:“快跟你爸爸说句‘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变了调的奶声,感觉再说下去,立马就能哇哇大哭。
林小松没理她,推着车朝前走。
周宇斌推着车挨在父女俩旁边,打正面走过来两个人。
楚母边查看保质期,边挑挑拣拣说:“你爸什么毛病啊,昨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你是不是要结婚了,他倒快活,儿子结婚,不出钱不出力,敢情是来走个过场。”
楚毅一身黑色毛呢大衣,面料挺括,里面是衬衫配毛衣,中规中矩的打扮,“你想他怎么出力?”
“起码得给你买套房吧,买不起房,首付总出得起吧。”
楚毅说:“他就那点工资,还有老婆儿子要养,你让他上哪儿给你变套房子出来。”
楚母拿起一罐蜂蜜看了又看,没说话,过了会儿,口气尖酸道:“哦,你就不是他儿子了。”
楚毅无意纠结于这种无聊话题,看看推车里的东西,“差不多了,姥爷今年又不在家过年。”
“你姥爷最近身体不好,等过了年,让他去医院调理调理,就去你们医院吧。”
楚毅把着推车:“到时候再说。”
儿子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楚母也不便说什么,本想说你姥爷家刚拆迁分了三套房,嫡亲的孙女嘛,得两套,外孙这边,怎么也得有一套吧。
这些话,放心里想想,总觉得就该如此,可又不能直接跟儿子挑明了说。
于是乎这事就一直堵她心里头,憋得慌,前两天去医院检查,血压又飙高了。
到了这个年纪,操不完的心。
是楚母先发现了迎面过来的乐乐,只觉着那孩子怪可怜的,这么冷的天,哭成这样,一会儿出去小脸肯定要被冻皴了,就说:“你看那小姑娘哭的,做家长的不心疼啊。”
楚毅没兴趣理会这些,低头回复微信消息,输完最后一个“好”字,一抬眼,那人就映入他的眼帘。
当时男人就一个念头:怎么又哭了?
随后碰上,林小松权当他是陌生人,彼此没说一句话,乐乐反而认出了楚毅,带着哭腔喊了声“叔叔”。
楚毅应了孩子一声,目光轻扫过周宇斌,没什么特别情绪。
周宇斌从一介业务员做到如今的中层经理,大大小小的饭局陪过不少,察言观色方面绝不是吃素的,他依稀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对林小松有想法。
——男人的那种想法,简单直白点,可以翻译为欲望。
楚母喜欢小孩,尤其羡慕别人家的小孙子小孙女,自己儿子情况特殊,以后估计只有抱养的份。
她和蔼地冲乐乐一笑,再看看林小松,微笑颔首。
女人显然已经不记得林小松这号人了,那些落在寒风里尖酸刻薄的话也全然不记得了。
林小松与他们擦肩,一点没回应楚母的招呼。
到最后,只剩下决绝背影,楚母疑惑:“那人谁啊。”抬头看着楚毅,“你认识啊?”
楚毅没吭声,转过身,推着车继续朝前走。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设想过:倘若当年遂了林小松的愿,跟他领证结婚去,现在应该也过得不错,那孩子乖巧听话,遇事都会先找他拿主意,起码后院不会起火。
可他当年是真的怕了林小松,害怕那孩子眼睛里的赤-裸爱意,如今年岁渐长,偶尔竟还会怀念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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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欲不得不让我剧透:平平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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