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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阑在府里呆了半个月,休息过来便坐不住了,天天琴棋书画的生活,并不太适合她,这里也不需要她协理管家,自己的小院子不过就是十来个人,还让碧蕊碧荷管的滴水不漏,她突然觉得时间多到有些让自己发慌。
好在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的好友万萍很快就找上门了。万萍是抚南侯的嫡长孙女,两家是世交。万萍自小随了抚南侯学了一身英气,最是和白依阑意气相投。每次回来二人都会聚在一起。
万萍虽然是个活泼的姑娘,可是胜在嘴甜可爱。白依阑进到鹤延堂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丫头正摇着老夫人的胳膊,恳求着让白依阑同她出府去玩。她一再保证两人不会闹事,就只是去带白依阑吃吃饭逛逛街。
老太太想着白依阑回帝都一段时间了,估计也是闷坏了,老太太一番嘱咐之后,还是让白依阑随万萍出府去玩了。只不过要求她们带上了帏帽,还命婢女仆从相随。
帝都繁华依旧,二人逛累了,便去了帝都最出名的酒楼留春楼要了个包厢吃午饭。
还没等到上菜,便听着窗外一阵骚乱。
百姓正围着一个圈在指点着什么,圈里是个黑色马车,赶车的人正怒目骂着马车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万萍最喜欢看热闹,饭也不吃了,拉着白依阑就下楼了。
等挤进人群,发现原来是一对母子正在街上乞讨,谁知这黑色马车飞快的冲过集市,撞到了孩子,孩子的母亲拦着马车不许走,正哭闹着说撞死了自己孩子,要马车上的人给个说法。而赶车的却说他的马并没踢着孩子,是这妇人在讹他,双方正在僵持不下。
白依阑没理会争执的二人,却走过去仔细看地上的孩子。小男孩瘦弱极了,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眼睛闭的紧紧的,呼吸也停了。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胳膊,却感觉到了及其细微的脉搏,她又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胸口。便起来对妇人说:“孩子暂时没有死,胸口也没有马踢过的痕迹,但状况着实不好。先去医馆救孩子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妇人一听孩子没有死,脸上瞬间一喜,可是想着自己无钱问诊,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而那赶车的年轻人一听孩子没死则转身就要走。
万萍拉着他不放:“看着你一身锦缎,想来你的主人也是有钱人家。就算不是你撞的,但闹市纵着马车疾行,也是不对的。吓着孩子,你也有责任,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你应该跟着去医馆才是。”
那年轻人直接打开万萍的手:“看着也是个千金小姐,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的伸手拽人。人又不是我撞的,凭什么要我跟着去?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关你何事?真够多管闲事的。”
万萍的婢女一听这话就急了,姑娘好心帮忙,竟被人这般辱骂,更是拦着对方不让对方离开。
正吵着,马车里一个有些虚弱的焦急男声响了起来:“几位姑娘且息怒,此事是我随从的不是。但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在这里久留,这样吧,我留下一锭银子作为诊金如何。”
白依阑皱眉道:“我理解公子着急行路,可是公子的马车闹市惊人在先,你的随从辱骂在下朋友再后,希望他可以向那对母子及我的朋友道个歉再走。”
白依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羽箭破空的声音。她在边城也曾随着父兄追击过小股敌人,对这个声音完全不陌生。抬手便想回射,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在帝都,手边根本没有半点武器,戴着这劳什子的帏帽根本看不清来来箭方向。
她只能一边趴下,一边大喊一声:“有羽箭,快躲开”。接着就迅速摘了帏帽,只见一只羽箭已经钉在了黑色马车蓬上。更多的羽箭也开始袭来。
她瞬间觉得情况非常不好。路上的人开始推搡着四散奔逃,万萍和她的婢女们也被挤到了角落。碧鸾碧鸢倒是陪在她的身旁如临大敌。碧鸾和碧鸢都是练家子出身,她赶忙让碧鸾去看顾万萍,让碧鸢去护着那对衣衫褴褛的母子。
黑色马车的马受了惊,开始狂奔起来,车上的公子随着颠簸从车上狼狈滚落下来,正落在依阑的身侧。说时迟那时快,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扯住对方躲到了最近的一个商铺里,靠着商铺的木板作为掩护。
混乱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再然后就听得一声短笛。羽箭没有了,却多了些劲装男子出现,一半去追羽箭射来的方向,一半却朝白依阑这里而来。白依阑想着自己半吊子的武艺,觉得这次怕是麻烦大了。
没想到这些劲装男子并不是和射羽箭的是一伙的,反而是前来救人的。一过来就单膝跪在马车上的公子面前,领头的那个直接说:“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白依阑这才有时间第一次打量同她共了一次惊险的男人。那个男人,长身玉立,身着黑色锦服,眉宇间流露出一种贵气,就算经历了一番慌乱,脸上平静的神色也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情。他拂了拂衣服上的尘土,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仿佛刚才狼狈摔下马车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白依阑猜测着他的身份,想来刚才的一场刺杀就是为他而来的了。就是不知那衣衫褴褛的母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子应了随从几句,转头也打量了一下她,挥手命下属递了锭银子让白依阑带给那对母子,之后便带着随从匆匆离去了。
留春楼上,一个花容玉貌的女子从窗边回到包厢的软塌旁,依偎到一个年轻男子身侧:“六殿下,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失手了,二皇子还真真是好命。”
坐在塌上的男子挑了挑眉:“我大哥这也是狗急跳墙了,枉费我还帮了他一把,结果这都能失了手。竟然还让二哥被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给救了,真是有点意思。”
待到和碧鸾碧鸢汇合,白依阑和万萍合计先将那对母子送到附近的回春堂医馆。医馆里坐堂的是位年轻大夫,万萍还在怀疑他的能力的时候,人家已经银针上手,不长的时间,孩子的呼吸便慢慢的出现,虽然还是很微弱,但至少是平稳了。
他皱了皱眉:“这个孩子没大碍了,这是猛然受到惊吓闭了气。但他这个样子,至少是饥饿多天了,身子非常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是。就暂时留在医馆罢。”
孩子的母亲千恩万谢,然后哭到:“我们从南边逃难过来,哪有几顿饱饭的时候。可怜了我的儿,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没想到现如今却比十五年前那场逃难更难呢。”
白依阑心里难受,她从边城一路行来,也见到了多少这样的凄惨人家。天灾也便罢了,连年的赋税不减反增,听闻地方上也是腐败横行,灾民根本拿不到多少救济,多少家庭就此流离失所。她把那马车上男子留下的一锭银子转交给了这位母亲。
一锭银子意味着流民一家几年的收入,白依阑感慨着这帝都贵公子的出手大方,不知是对方是怕这对母子难缠,还是根本不晓得外面如今是何样的世界。
白依阑和万萍经了这一场混乱,也没有心思再逛了,约定以后再聚,就此分开了。
这一天的晚上,白依阑又做梦了。梦里她看到有枝羽箭正瞄准着卿云哥哥,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在外间守夜的碧鸾也被她惊醒了,赶忙点灯过去查看:“姑娘又做恶梦了?怕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坏了吧?梦都不是真的,姑娘不要在意,奴婢就在这里守着你。”
白依阑渐渐回过神来,对碧鸾苦笑说:“没想到这个毛病愈发的厉害了。今晚只好麻烦你陪着我了。”
白依阑实在睡不下,心里想着白卿云,写了一晚上的书法试图平复心境。
等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却听说今早綏帝新立了二皇子做太子,并大肆分封了其他皇子。不过这和她关系不大,她的心思都在快点回去补眠上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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