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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该爱米兰吗?
这里可是诞生了阿玛尼、杜嘉班纳、普拉达的时尚之都。
男人不该爱米兰吗?
这里有着最受人追捧的足球豪门。搂一个穿新季高定的洋妞,看一酣畅淋漓的球赛,不是梦想是什么?
没人不爱米兰。
但陆觐然讨厌这里,极其讨厌。
下午3点,马尔彭萨机场,来自北京的航班平稳降落。
下了机,踏上安全通道,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墙上那被雨水冲刷的脸,陆觐然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从北京起飞时就是这样的雨天,断断续续,永无终止,怎能教人不心烦?而此时此刻,这该死的雨季竟一路尾随,跟着他跨越了整整7个小时的时差来到这里,又是何等叵测居心?
这次是私人行程,他没带任何助手,拎着黑色皮质的手提行李箱,从这一路的雨势中打马而过。箱子手柄上的金属纹饰略有些硌人,一如他此刻的表情,冷而硬。
直到行李提取处,眼见一棕发碧眼的年轻女士和一个32寸行李箱杠上,陆觐然才终于敛了敛郁色,沉默无言地上前帮忙。
32寸的行李,光看着都嫌厚重,方才这女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它从传送带上提下,此刻,却在陆觐然手中轻松落地。
年轻女士打量这男人一眼,那碧色眼睛里的意欲立刻就不一样了。“Grazie!Thankyou!”
面对这多国语言的轮番致谢,陆觐然终于眉梢眼角半寸转晴。而对方直到出了关口还频频回眸,朝他甜笑。
颜值,这个世界通用货币。
陆觐然也很快取完托运行李,出了关。熙熙攘攘的接机大厅,各式各样的接机牌,那形貌凌厉的眼角抬起一望,谁是等待他的那个人?
还未从眼里这一张张陌生的欧洲脸孔中分辨出个所以然,他兜里便是丁零响。手机有了稳定信号,微信一连刷进数条语音。陆觐然一一点开来听,尽是熟悉而陌生的嗓音:“车在路上抛锚了,能等我半小时吗?”一看发送时间,16分钟前。也就意味着还有十几分钟,她也该到了……
微妙的情绪刚从心底一闪一烁地滋生,还没来得及牵动起半丝面部表情,就被一串恼人的来电铃声打断。陆觐然自然是不耐烦地接起:“喂?”
“到米兰啦?”
“……”
电话那头立刻领会这番沉默的个中深意,清掉诸多无关紧要的废话,直切正题:“那个……方程的事,你想好要怎么……”
得。又是一桩麻烦事。陆觐然脸色都来不及微微一沉,眼前已是先行倏忽一黑,一个稍矮他一头的身影,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狠狠撞飞了他的手机。
如果可以,陆觐然宁愿伸手去揽被撞掉的手机。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只可惜角度不对,没能如愿保住手机,却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无意地护了个周全。手机啪的一声落地的同时,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陆觐然低头一瞧,他怀里的这个亚裔女人,也不知犯了什么急症,就这么表情痛苦地紧抓住他的袖口。
与他的袖口同时一紧的,还有他的眸色。
“喂,你可千万别……”这半句话刚从陆觐然脑中掠过,这女的就真的如他所愿,窒息般重喘起来。陆觐然低头询问,内心却憋屈得不行。真是人品了得,这次行程简直没有半点儿顺心。
他绝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此情此状在前,俨然一场真实上演的生死救援,原本行色匆匆的行人秒变吃瓜群众,围观的围观帮忙的帮忙,可这年轻女人偏就只抓着他不放。陆觐然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烦闷地抬眼一望,终是从这片吃瓜群众的缝隙间瞥见了机场地勤的身影,简直如沐曙光。
他试图召唤地勤过来,可一手被这女的压着,一手被她攥着,半点儿不能如愿。仿佛故意和他做对,他越是想抬手,她越是攥得紧。
眼皮底下的这个年轻女人,亚裔脸孔,素颜,短发,半侧脏辫梳得倍儿精神。也不知是本身皮肤就很白还是此刻痛得惨白,紧紧抓着陆觐然,剧烈的喘气声中,只依稀分辨出一句:“我……不会外语……”
原来是同胞。
“你是不是有哮喘?有没有带药?”
“在……”她艰难地指了指。
陆觐然瞧不清她指的是哪个口袋,只能将她身上几个口袋摸了个遍,指尖传来的触感无比实在。如果时间允许,或许他会感叹一下这年轻女人身材挺好皮肤挺细,只可惜现在人命攸关,无心顾及。
终于,从她的裤袋里摸出一瓶疑似哮喘药。而之前怎么用意念召唤都无效的地勤,也在此刻姗姗来迟。
地勤很快接手这一切,不太热心肠的陆先生自然逮着机会撤后。谁在乎英雄救美?他只在乎……低头一瞧手表,还有1分钟。
陆觐然捡回手机,退出人群。他的行李车原本就在身侧,此刻却莫名停在了几米开外。估计是被方才围观的人群冲散了。
陆觐然刚寻回自己的行李车,远处就传来一声熟悉的——“觐然!”
陆觐然循声望去。他等的人到了。
那一刻真的是大雪初霁。陆觐然推着行李车迎面走过去,眼里碎着的尽是光。
宋栀却被不远处还在围观的人群掳走了目光。热闹比他更好看?陆觐然咳了半声,笑道:“这么久没见,都不给我个拥抱?”宋栀这才扭回头来看他。
不等她回答,陆觐然已经张开双臂。他撩得明显,她闪得隐蔽,稍稍一侧头就躲开了,直接去帮他推一旁的行李车:“酒店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走吧!”她此刻的笑容比初见他时还要灿烂几分,可越这样就越显刻意。
陆觐然看在眼里,无奈一笑,终是满不在乎地信步跟上。
宋栀开了辆G55,陆觐然就不懂了,这么大一辆车,她就算有一米七一,也得把驾驶座调得特别靠前,才能踩着油门。她就这么爱为难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手机铃声适时地打乱了他的思绪。陆觐然看了一眼,按掉。
宋栀透过后视镜瞥见,笑道:“怎么,女朋友?”
陆觐然将手机揣回:“怎么可能?你知道的……”
那微微下沉的尾音,让她嘴角突然微僵。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他不妨说得再直白一些:“如果真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下意识挂她电话?”
“……”宋小姐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觐然勾勾唇角,没再继续。
宋栀刚把他送到就被工作室的电话急忙呼走。陆觐然站在窗边,身后是托斯卡纳风格的套房,铁艺桌椅、赤陶花器,眼前是对街的建筑,砂浆墙面带着厚重的肌理,爬着缠绕的藤蔓,藤叶被雨淋得奄奄一息。而街边,一个身影一手遮头,迅速钻进那辆G55扬长而去。
糟糕的雨季。
糟糕的说走就走的人。
车子很快消失在十字路口。兜里的手机振动声却始终不消停,不用看都知道这次依旧是林嘉一来电。知道他这个私人号码的,又胆敢在他休假时间打来滋扰的,也就只剩那么几个人了。
当时在宋栀车上时下意识地拒接,也是怕自己被电话那端的没头脑气得连老家脏话都飙出口……陆觐然望一眼窗外的雨势朦胧。那辆G55早已拐过了远方十字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却是倏忽间眉头一皱……连同手机一同被摸出的,竟还有张纸条。
更准确点儿说,是张账单小票。
落款处还有签名:YSZhong。
什么东西?陆觐然也没太在意,转手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接通电话。他得给自己找点儿别的事做,不然满脑子都是那雨、那十字路口、那消失的G55。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电话那端战战兢兢地,“我还以为你气得把手机摔了。”
陆觐然两手收拾行李,手机夹在肩与耳侧之间:“你家方大设计师一捣乱,我就要摔手机?那一年八百部都不够我摔。”
显然林嘉一了解他——能毒舌,就证明还没在气头上。真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是一个字都懒得说的,沉默到令人发指。默默松口气。
“方程这次确实太草率,可他那也是被网上的言论给气的,没必要真的取消他的个展吧?”见还有商量余地,认错态度越发良好,赶紧补上一句,“况且他已经在家闭门思过了。”
家?陆觐然嫌弃地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在哪儿。”
千里之外,银泰楼顶清吧,隔吧台而坐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二人还未回神,又听电话里那人笃定道:“你们方大设计师就坐在你对面,你俩开着免提,合计着要怎么对付我。没错吧?”二人心有戚戚地互觑一眼,愣是谁都没作声,各自拿起面前酒杯,喝口压压惊。
撇嘴都已经不足以表达陆觐然的嫌弃——每次都这样,能不能有点儿新意?索性直接跳过和事佬,对着正主喊话:“方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营销号一般见识?用钱砸死他行不行?找公关公司,花个几十万把那什么‘Y社长’清了,有这么难吗?”
遥想两年前,方程还是山间岭雪般的存在,数学家世家出身、帕森斯毕业、设计界难得的学霸,多少迷妹将他纳入老公豪华套餐。更有甚者,直接把他送上了维基百科帕森斯学院知名校友一栏。至今他的大名还和MarcJacobs、AlexanderWang、山本耀司排在一起,直到这位Y社长横空出世。
这位挂着时尚达人称号的营销号,以毒舌闯出一片天,而遭他“点评”最多的,就是方程。
方程自然不甘示弱,一点儿迂回计策都不讲,亲自下场,不买水军不买黑。Y社长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每次都挑衅在先,逼方程主动开撕;而方程也不负重望,每主动开撕一次,就能转黑一批粉丝。最终,越来越多的迷妹发现,这方大设计师集躁怒症与低情商为一体,智商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高,就连发条中文微博都能错字连篇,前言不搭后语。
方大设计师的精英人设就此走向崩坏。
他不是没劝过方程多学点中文,可这方大设计师至今还把他的名字写作“陆进然”,没半点儿长进,也算活该了。
如今他的提议又遭到方程严厉拒绝:“不!他黑我,凭什么要给他送钱?”
“那你想怎样?给他发律师函?你又不是没发过,有用吗?”
没用。不仅没用,而且他只发了一封,对方却回了一打。律师函本就只起警告作用,结果不仅被反将一军,他的律师函还被Y社长发上了微博,引发群嘲。
他的律师函开端便是:“受方火龙先生之托,本律师事务所……”方大设计师原名是方火龙。火龙……真是输人又输阵。
“那你想怎样?继续在网上跟他撕?”显然,方大设计师还不想妥协。
ABC怎么都这么一根筋,直肠直通脑垂体?陆觐然摇头,打开手提箱:“就以你小学一年级都不如的中文水平,你撕得赢……”
陆觐然的行李箱被服务生卸下了推车,陆觐然一边数落着电话那头的方程,一边从西服内侧掏钱包准备付小费,却是一怔。
他的钱包不见了。
不只钱包,他最重要的一个手提箱也不翼而飞。
银泰顶层,清吧角落。
嘟嘟嘟……忙音响起,方程一愣,果真陆觐然把电话挂了。方程一脸状况外:“他生气了?”
林嘉一耸耸肩。谁说不是呢?“那我的个展完蛋了?”
此时此刻,大都会区这家历史悠久的酒店里,陆觐然一脸茫然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空空如也的手提箱。
他一下机就拎着它,直到坐上宋栀的车,其间手提箱从未离身……不!陆觐然的眼前突然闪过这么一个身影——那个亚裔女人,哮喘患者!呆坐了足有一分钟,陆觐然猛地站起,箭步走向垃圾桶,翻出之前那张账单小票。如果没记错,当时他在那女人兜里找哮喘药时无意摸出了这么张小票,手忙脚乱中把小票揣进了自己兜里。
小票来自一家当地餐馆,上头有点餐记录:生鲜开胃、蛤蜊浓汤、海鲜烩饭、苏芬些拿芝士……
海鲜加芝士,一个重度哮喘病人敢这么吃?不要命?
直到这一刻陆觐然终于确定,他被套路了。都说南欧风景旖旎,人情练达,他却在这儿遭遇了人生中头一场碰瓷儿。终于又多了个讨厌这儿的理由。
陆觐然把小票狠揉成团差点儿就要掷向垃圾桶,另一手也摸向了床头的座机,准备打给前台,叫辆车直接杀去机场,调监控看看到底哪路牛鬼蛇神敢动他东西。可动作刚起就打住,他放下座机,转而拿起手机,展开小票。
登入谷歌,输入这家餐馆名,翻了足足三页才终于找到有效信息——是位于ViaPadova街道的一家老餐馆,刚翻修一新,正开业酬宾。
手机屏幕自明转暗,映照出的那两道目光也渐渐锋利了起来,缓慢移向小票的落款签名处。
YSZhong……
雨总算停了。却没能如愿将这个城市盥洗一新。ViaPadova街道,地面的湿泥照旧溅脏了行人的裤脚,老式的公寓外墙照旧斑驳得不成样子,屋檐边滴落的积水照旧比花心男人的情史还更不干不脆。
就是这栋公寓的三楼北角,抽水马桶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钟有时最后一次从厕所里出来,已经腿软得直扶墙。该死的餐馆,用的肯定是死鱼烂虾,说什么重新开业广派优惠券!她本来是去占便宜的,结果不只被忽悠办了卡,还拉得快要虚脱。
她一路扶墙经过一台缝纫机、一个整模和一片手稿墙,跨过一堆边角布料,才成功瘫进手绘屏前的靠椅。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不免悲从中来。想当年她也是住过莫斯科瓦区的,如今房租只有曾经的三分之一,整栋楼里只有一个意大利土著,其余的不外乎黑人,当然还有一个中国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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