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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弟昨夜睡得可好？”徐槿宇坐在桌边吃早膳，见方雨晴缓步走来，瞌睡连连，唇瓣上还印着一道血痕，不禁遐想连篇。
“你的嘴？”
方雨晴掩嘴轻瞥他一眼。“昨夜做恶梦咬着了。”
说着，便坐在他另一头的位置上。
偏偏要拉出些距离来，徐槿宇拉长语调道:“这身衣服，正合你身。”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
今日安排奴婢替她束发，戴着海蓝色发带，配上昨日送的深棕窄袖长袍，瞧着挺舒服。
这样看上去，反倒更像是秀气的男人。
“多谢徐兄。”方雨晴点头道谢，拿起一块绿豆糕细细咀嚼。
“今日...你的手。”徐槿宇垂头看她手掌，肿的比昨日更厉害了些，不禁唤了管家前来。
“一会儿将我屋里的跌打酒放进包里。”
看他不再问昨日经脉之事，方雨晴高悬的心也落了一半。
昨日自季文书走后，便再也不见他回来，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幸是徐府氛围好守卫严，没什么外人入内。
虽说季文书是个例外。
方雨晴止不住回忆起昨晚唇瓣温热的触感，心里竟落了几拍。
别想了...都是误会。
徐槿宇放下碗筷，直勾勾的注视她一举一动，见她突然间耳尖冒红，嘴角噙着笑。
不觉有些好奇。
早膳一过。
两人同管家道了别，出门朝书院走去。
“这是跌打酒，待会去了书院就抹上，会好些。”徐槿宇从包袱中取出一只黑药瓶。
方雨晴伸手接过，心里怪不好意思。
心道这徐槿宇对自己不错，自己却还傻乎乎的直想那恶霸。
自己是好事都占尽了，不知羞。
辰时，百米阶梯上零零散散的排了几行小队，正朝上攀登，一眼望去，遥不可及。
方雨晴爬的累，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终于是到了顶。
一抬眼，豪气荡存的四宅院就立在众人眼前。
西吴书院如书中所说的不差分毫。
左手边立着一间屋，底下有一条小溪，用红木撑着，红砖瓦的双重屋檐，四方白墙，里头隐隐能瞧见檀木所制的长桌，却只有膝盖那般低，得坐地读书才行。
右手边则是武学之地，露天的射箭场，骑马场与稻草人，皆是学武要用的伎俩。
正中心是一间孔子庙堂，里头传出阵阵香火味。
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院子，其实里头分的更清更细，什么藏书阁、安歇亭、教管房、药堂，舍院...之后都会接触到。
“诶，方兄！”远远有人招手，定睛一望，正是乔灯庭与霍然二人。
方雨晴几步上前。“你们几时来的？”
乔灯庭轻笑道:“方才刚到的，我们就住在底下的客栈里。”
说着，四人排列整齐，站在前头四行五列的队伍里，并成一列。
“昨日文武明明有五十几人，今日却只留下二十几人，怪冷清的。”
乔灯庭数了数人数，小声嘀咕。
霍然嗤笑道:“考核本就如此，若真要五十多人挤在这，你只会觉得杂乱无章。”
徐槿宇点头迎合。
一扭头，见方雨晴正不停垫脚张望着文院队伍，不禁挑眉问:“方弟，你在寻谁？”
方雨晴猛的一收神，故作无辜道:“没啊，我只是觉着，今日的天气不错。”
说着，她尬笑几声。
心道这徐槿宇眼睛真是尖锐，自己才不过看了一眼罢，就被他发觉了。
只是方才这文院的队伍里，有抹瘦小的身影令人觉着十分眼熟啊，好像是在哪见过。
左手边的文队有十人，比武院还要少去二人。
如今到门前的也只有二十整，听说是有内定的还未来，瞧着应当是颇有后台的人物。
方竹低头数着自个包袱里装着的包子，昨日本是要考核的，但两人在外头的馆子吃坏了肚子，耽搁行程。
得亏是有爹爹的推荐信，不然保不定就这么落选了呢。
昨晚上在郊外寻了个住处，钱星儿硬是厚脸皮的跟掌柜的讨了个活儿，幸是那里正缺店小二，掌柜的又是善良的妇人，便收了，一日三餐外加住处，每月有银钱五两，已经是不错的待遇。
今早上往他包里塞了□□个包子，用几层黄油纸抱起来，还吩咐着早上要吃掉三只才行。
方竹拗不过她，只好应了下来。
这不，现在备用的衣物上都是股包子味。
“让让。”正游神，忽的身后有人推了一把，方竹手上的两只包子朝前一抛。
“诶诶诶！”
眼见着包子要落地，一只手迅速抓住，将这两完好无缺的叠在方竹手里的油纸上。
“多谢！”方竹吹了吹热乎乎的包子，幸好是有人眼明手快，将包子收了起来，不然今早上的饭就这么没了。
“无碍。”只听眼前的男子温和一笑，声音极好听。
方竹有些好奇的抬眼，只见面前站着个戴着深红色老虎面具的男人，比自己要高出一个脑袋来。
只是这老虎面具忒滑稽，小黑胡子上扬，瞧着不恐怖，反倒有些有趣。
仔细想想...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对了！就是季府那个被季常踩在脚下的那个——
方竹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退了一步。
这家伙...就是方才人们口上说的，季文书？
...听说是作恶多端的恶人，没什么好名声....怎么就被自己给遇上了。
“不是叫你让让吗？听不懂人话？”身后推人的书生再次冒声，看穿着不像个读书人，倒像是位地痞流氓。
他想上手再推一把方竹，忽的手腕被擒，书生嚷嚷的抬眼。“谁阿！”
话音刚落，只见方竹身前的男子浑身煞气，嘴角的笑意全无，看着有些渗人，书生咕咚一下吞着口水，耸拉着脖子道：“我...我到后头就是。”
说着，季文书松开手，男子灰溜溜的跑到队伍紧后头去了。
“多谢！”方竹眼里闪着崇拜，心里觉得...
这哪坏了？多好的人啊。
殊不知，季文书这是今日心情好，琐事入不了他的眼，还不至于让他动手，只是眼前这小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见才对。
“方竹，有人叫。”忽的队中有人传话，说要方竹去外头一趟，有人送东西。
方竹又向季文书多道了声谢，急急忙忙的小跑出队。
季文书看他离去的背影，眉宇一皱。
方竹，这不就是那女人的小情人？竟追到西礁来了，还真是情深义重，至死不渝...
想着，他也不知哪来的火气，捏的拳头紧紧。
........
“吉时已到。”
忽的，远处响了几声鼓，引得众人皆是屏住呼吸，不再交谈。
齐斋长站在孔子庙前，翻开一卷红木色卷纸，大声朗读。
“点香！”
众位学生纷纷传香，一个接一个，方雨晴接到手里，又传到后头，直至到达最后一位，这才开始点香。
“一拜！二拜！三拜！”
随着上头的指令，底下众位学生纷纷低头。
过程繁琐，举着香，直到香火烧到一半，这才一一插进庙外的长鼎内，方雨晴用力插进土中，却总是歪歪扭扭不成形，就连香灰都掉到了手背上。
听说插香不正，恐会发生不好之事。
“他怎么会通过考核啊？”
“就是...先生难道不知他是何人吗...”
文武两院的队伍紧挨着，插香也是各插一方，身边悠悠飘来嘀咕声，方雨晴微晲旁人，熟悉的果香隐隐入鼻。
从底往上瞧，乌黑色长靿靴，姜黄窄袖骑装，裤腿规整的塞进靴中，革带上依旧挂着那块血红色玉佩，有所不同的是...今日他竟穿的如此素雅。
“离手。”
恐是看的太入神，就连齐斋长何时下了令自己都不知。
方雨晴抬起眼，只见季文书也正狞笑着看自己，也不知是生着气呢，还是开心的笑。
只是他耳尖冒起了粉色，手上的香也是插得歪扭。
奇葩的是，这两人的香歪的方向倒是匀称。
“你俩...该下台了。”斋长身边辅佐的监院见状，连忙摆手催他二人下去，心里怪道这二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是！”方雨晴收回神，几步下了台，回到队中去。
“方兄...你方才在上头站了好久。”乔灯庭下来时，张了张口，似是有难言之隐，她不敢说...自己方才以为方兄与季公子对上眼了。
方雨晴掩嘴轻咳，转移话题。
“一会儿便是抽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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