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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红接到曾博文的电话时，着实吃惊不小。
“真的吗？满分？全省只有四个？你没看错吧？”
曾博文在电话里笑：“我看错？你当我不认识字？成绩是省、特派员发下来的，他还特意跟我说恭喜了。我们元庆市就这么一个满分！”
方红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笑，哎哟哎哟叫，“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我以为这丫头是说的玩儿呢！没想到她学得这么好！满分那应该是百分百晋级了。哎，你上次说还有复赛的，什么时间复赛？”
“下个月十八号，没几天了。你的这个学生平时成绩怎么样？”
方红显然有些昏头了，一口说：“挺好的，上次月考都是全年级八十二名呢。”
“那是不错，数学呢？”
方红想了想，袁沅的单科成绩她记不得了，“好像是一百四十多吧？”
“一百四十多分，还不错。方老师，你帮我问问，她想不想进竞赛班来？”
方红不禁说：“曾博文，你这是截胡啊，我这儿好不容易才出一个好苗子，你就要挑到你班上去，像话吗？”
曾博文笑着说：“什么你们班我们班的，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都是为了学生好。这noip的复赛跟初赛不一样，初赛是笔试，都是选择题，只要有点基础就能拿分。复赛是要上机考的，代码打错一个字母都不行，大小写都有讲究。没经过系统培训，再好的天赋都拿不了高分。我们学校这次初赛上六十分的有七个，估计都能晋级。我打算把他们带到浙江省去集训。咱们省的信息竞赛不行，最强北师大附中，去年也才一个拿到了铜牌。今年我们市一中高一高二的好苗子加起来不少，让他们考前冲刺一把，争取能有一个进省队！”
方红笑了，“进省队？你们竞赛组的能有几个拿省一？”省队是那么好进的？元庆市搞得最好的学科竞赛就是数学了，这么多年还没一个进省队呢。信息竞赛是这几年才开展的，省一都没人拿过，还想省队？方红摇头，觉得曾博文这个梦做得太超前了。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信息竞赛是要系统学习的，光自己闭门自学，肯定走不了多远。
“今年信息组的省一，一二个应该有吧。去年高二的刘传明就拿到了省二嘛，今年应该拿省一了。再加上高一这一波，还有一二个苗子不错。”
算得再好，也要考过才知道。方红对曾博文的话半信半疑，“行了，我问问她。她如果愿意去竞赛班，你可要好好教，这丫头冲劲挺大的。”
“你放心吧。”
跟曾博文通完电话，方红就去找袁沅了。晚自习没正课，一般都是学生在自习，或者做作业。方红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了喧哗。这一栋楼的一楼都是平行班，班级纪律比楼上差很多。老师们习惯了，有时间就过来晃晃，没时间就由着他们浪了。反正学校也没指望平行班能有多高的升学率。
但今天晚上的动静太大了些，还在楼梯口，方红就听见了他们班级坐后排几个男生的叫声了。这几个都是没救的，家长也不管，学校老师的话也不听。她把他们放在一起，只求不吵到其他同学就行了。三年混完了，该是什么样的自然就成什么样了，社会会教他们做人。
走近了，听得更清楚。他们正在说哪个班级的女生漂亮，好撩。说来说去，自己班级的最差，没一个能入眼。有个不服，把班级的女生列举了二个。胡一帆怼道：“你他妈有没有长眼睛？就她那样子，还叫可以？老子都要吐了，好吗？”
有男生拍桌子怪笑。方红气得不行，这是人话吗？
有个男生说：“一哥，你不是说她作弊吗？你问问她，是怎么做？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咱们也学学啦。”
其他几个都跟着附和了。
方红哭笑不得，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好的不学，专学坏。是不是作弊，老师们不清楚吗？学生之间就是这样的，有些心胸狭隘的，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一点点比他好，就到处传话。
她推开门，坐门边上的学生首先反应过来，立马就把手机往兜里揣。那几个围着胡一帆的慢半拍，大半个教室没声了，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归位。
方红在胡一帆旁边站了片刻，瞧着手边上的脑袋很想消。这些个半大不小的，最难管了。好坏都不知道。你教训了他，他能跟你对着干。你不管他，他又得意忘形，觉得自己有多能。
方红忍住了，踢了一下胡一帆的凳子，冷森说：“站外面去。”
胡一帆过了一会，才慢腾腾站了起来，勾着背，脸上还带着笑，一点都没悔意，晃荡出去了。
方红又点了几个，把刚才闹得最起劲的全赶到教室外面了，教室里鸦雀无声了，她转了一圈，站在讲台上往下看，一溜的黑脑袋。袁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次月考后，她又把班级调了一次位置。袁沅的座位靠前，刚才那些话她应该没听见。
方红出去了，外面靠墙排排站着的几个男生个头都比她高了，有的装腔作势低着头。她已经带过二届高中生，这些男生心里在想什么，她大致能猜到。再好的道理这时候他们也听不进去的。
“围着操场跑三圈去！不跑完不准下课！”
男生们陆续动了，往操场跑时还不老实，你推我赶，不像是受罚，倒像是放出了笼子的狼，要回归自由天地了。方红注视着他们，并没指责。她罚他们围着操场跑三圈，至于是真跑还是假跑，她并不在意。三圈下来，晚自习要下课了。
她又回到教室里，走到袁沅的旁边来，敲了敲她的桌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把人领到升旗台旁边。月色和灯光都照了过来。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五官端正，眉眼尤其出众，这样的场景也不见拘束和惴惴不安。
“你的初赛成绩出来了，还挺不错的，复赛是下个月十八号，你还参加吗？”
上午就知道了成绩的袁沅点头。
还挺沉得住气，居然看不出有多高兴。这样的孩子照说成绩不会差哪儿去。中考没考好，是家庭变故的原因吧。
“竞赛班班主任曾老师让我问你，你想不想加入他们班？他准备过几天把我们学校这次晋级决赛的学生带到浙江去集训，你想不想去？”
袁沅愣了下，她从来没想着换班级。但她一直都想出去看看。她学习信息竞赛，主要的知识来源是网络，文翰和顾知闲很少插手她在这方面的学习，顶多是指点下方向。他们都觉得现在这类知识更新的太快，他们以前学的那些很多已经过时，教她并无益处。她要想学好这门课，最好是出去。整个北省在信息学这一块算是弱省，江浙是最强的。互联网势头发展最迅猛的几家企业都起源于那里。那边的学生都是从小就开始接触编程学习。高手如云。每年信息竞赛集训队成员的大头都来自江浙。
想归想，她却没想过现在就去。
“不是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吗？”袁沅问。
方红笑了，她也不希望袁沅这个时候出去。她对她期望值很高，每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试与班主任的年终测评是挂钩的。但机会毕竟难得，进竞赛班大约是绝大部分优秀学生的心愿。竞赛班的师资配备以及资源都是全校最好的。
“如果你要出去集训，那肯定是不能参加期中考试了。不过，期中考试是不纳入你们的综合评价，期末考试要纳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曾老师那边要下周才走。”
下周一，也就是月初了，期中考试也安排在下周四五六。时间上完美重叠了。如果是几天前有人问她，她肯定会选择去江浙，这二天流言听得太多，她也腻了。终止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成绩打脸。说不定传这话的人会狗急跳墙冒出来。但她如果去了江浙，耳边是清净了几天，可回来后还有的听。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给我回话。”
“方老师。”方红正要走，袁沅叫住了她，“我能考完期中考试后再出去集训吗？”
方红愣了愣，这个曾博文可没说，她得问问他。
方红让袁沅先回教室了，自己边往办公室去，边给曾博文打电话。曾博文听了方红的问话，顿了会才说：“方老师，你们班级的这位同学你了解吗？品性怎么样？”
方红愣了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什么意思？”
曾博文笑了，“你别生气，我也是刚听说，这学生是不是手脚有点不干净？她中考成绩好像不怎么样吧？突然月考考得这么好，你就没想想原因吗？noip初赛是笔试，都是选择题，这个很容易作弊啊。”
方红生气了，站在走廊上就叫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曾博文，你不想要她直接说，别背后跟个女人似的传闲话！我班上的学生都好着呢。”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也不回办公室了，又折返到教室，在门口就把袁沅叫了出来。
袁沅一头雾水，刚说让她好好考虑，现在就要结果啦？她还没想好呢。
一出教室，没走几步，方红就在走廊上说：“你别去集训了，好好复习，全力准备期中考试。”
袁沅：……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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